第104章 是顆夾心糖
初秋，盛放與凋零的季節。
落葉不多，零零散散地鋪在鵝卵石鑲嵌的路上，起風了，落葉有幾片飄到波光瀲灩的湖麵。
小路上，一雙黑色帆布鞋踏過落葉，腳步不疾不徐，往上看，那人一雙蒼涼的星眸醞著淺淺淡淡的秋意。
今天放假，蘇灼難得有功夫回了君園一趟，她一路走回臥室，路上沒幾個人。
她掏出筆記本電腦，這次沒有組裝黑匣子，很快，電腦有了響動，那邊一個黑色骷髏頭的頭像閃了幾下，發起語音通話。
備注：夾心糖。
蘇灼的隊友，一名黑客，代號夾心糖，性別女，姓名不詳，年齡不詳，住址不詳。
兩人是網友，很久之前就認識，蘇灼不方便出麵做的事，都是夾心糖用她的名號代理。
自然，夾心糖也對她的身份一無所知。
蘇灼接通。
“蘇，你可算上線了。”那邊是人工合成的機械聲音，有點僵硬。
“嗯，最近有什麽事嗎？”蘇灼用的本音，隻稍稍被她壓低，不仔細聽分不清是男聲女聲。
“UK大當家的裴徜發了懸賞令，要抓一個叫李雄的人。”那邊似乎是在拆零食，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雄是個官方認證的刑偵博主，粉絲三千萬+，平時也就寫寫刑偵小說，前一陣子被人暗殺未遂，進醫院了。”
蘇灼拉上窗簾，室內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那邊還在說。
“關鍵是他被警局刑偵科三隊給保護起來了，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
“之前那個帝江高架的車禍，被撞的是江城片區區長，李雄的表哥，警局把這兩個案子並案了，疑點和關聯點很多。”
蘇灼唇瓣輕抿，她從抽屜裏掏出個很漂亮的透明盒子，裏麵是各種各樣的糖，都是許棠棠給她的。
蘇灼拿出一個，咬開糖衣把糖扔到嘴裏，“裴徜為什麽抓他？”
“不知道。對了，你讓我最近關注裴徜，我發現他昨晚去了城北監獄。”那邊似乎停頓了一下，提了別的話題，“你在吃糖？”
“嗯。”草莓味的糖，酸酸甜甜的，在嘴裏化開，蘇灼星眸彎成道月牙。
“是上次你給我送來的那批嗎？”那邊似乎很興奮。
“是。”
許棠棠愛吃糖，各種稀奇古怪的糖她都有，尤其這款夾心糖最好吃。
“我吃沒了，你能再給我拿點嗎？價錢隨便開。”夾心糖很喜歡吃夾心糖。
蘇灼咬著糖的動作一頓，“這次送到哪？”
上次，讓她送到了太平間，因為夾心糖在那裏兼職。
夾心糖好像很缺錢，每天都做很多兼職。
“唔，我最近在鬼屋兼職，嘉年華遊樂園的‘人間地獄’，二號窗第二隻吊死鬼，旁邊有個開了瓢的骷髏頭，你放到那裏就行。”
蘇灼想了想，“我這周日下午過去。”
“愛死你了！”夾心糖就快能吃到心愛的夾心糖，很激動。
“裴徜那邊你繼續盯著，先不要動他，懸賞令打上紅Z，盡管掛著，沒人會接。”
代號Z，黑色接，紅色不接，但凡打上紅色Z的，沒人會冒著得罪反噬者的風險接單，哪怕多豐厚的報酬。
“對了，最近有人在查你，是黑客榜單第一的那個小弟弟，颶風。”
“不用管他。”
蘇灼關了電腦，拉開窗簾。
初秋，是桂花盛開的季節，滿園的桂花淡香撲鼻，銀桂樹開在小湖邊，起風，銀桂亂舞。
斜陽掛在天邊，紅霞絢爛，波光粼粼的湖麵倒映著漫天的緋紅，水天一色。
自然之美最是叫人平心靜氣。
蘇灼將最後一筆畫完，緩緩起身，把沾了紅色顏料的畫筆放到調色板上。
之前，她間接弄壞了顧璟的畫，她得賠給他一幅。
蘇灼起身踱步到湖邊，凝眸看著那樹看了半天，她緩緩抬手，撫上銀桂，秋風起，片片白色的花瓣亂舞後紛然飄落，落到蘇灼飄揚的墨發。
她又瞧著自己的手，瞧了老半天，忽而，她抬手，拳風凜冽席向桂樹。
瞬間，似仙女散花般，如瀑的花瓣零落而下。
良久——
蘇灼舔了舔唇瓣，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的力氣變大了。
很大很大，能一拳砸死頭牛的那種。
她看了眼完好無損的桂樹，可能隻是錯覺。
蘇灼轉身收起了畫板。
該回去了，阿辭說六點前必須回去。
她要聽阿辭的話。
蘇灼出了君園的大門，坐上車，很快消失在視線裏。
管家正在園子裏和芳晴收拾白菜。
君園有很多園子，部分用來裝飾觀賞，部分用來種地。
“唉，那是雜草不要薅下來！”
“那顆白菜沒壞你扔什麽！”
“你到底會不會拔白菜！白菜不是用來拱的！”
芳晴無語地看著管家，萬分後悔因為人手不夠就把他抓來當壯丁。
果然管家這玩意隻適合在大廳裏指揮，要讓他下地收拾院子，那真是災難現場。
就像現在，她覺得她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白菜都被管家拱了個幹淨。
管家尷尬地從兜裏掏出紙巾擦去額頭的薄汗，“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窮講究。
芳晴翻了個白眼，他上次也是這麽說，她明明叫他在圍欄邊的地下翻一下土豆，可他不還是去樹上挖了？
“你…”
“嘭——”
一聲巨響把芳晴所有的話都嚇回了肚子裏。
“怎麽回事？”
兩人匆匆循著聲音趕過去。
殘陽的餘光打到兩人目瞪口呆的臉上。
眼前。
三人環抱粗細的銀桂樹，轟然倒地，滿地的桂花似被人給摧殘般，陣陣的淒涼。
芳晴狠狠咽了下口水。
管家倒是很快穩住情緒，他走到樹邊，長指撫上那參差不齊卻叫人覺得莫名熟悉的斷口。
這樹，是被人一拳生生砸倒的，一半根紮在地裏，另一半斜斜倒下，樹冠沒入湖裏，四周都是它的殘骸。
那倒下的半截，上麵明顯有個拳坑。
管家“今天下午有誰來過這裏？”
明明上午還好好的，他還在這樹下釣魚來著。
芳晴“……”
她覺得她好像知道些什麽，但是她沒有證據，而且她不敢說。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她養的小鯉魚還在這湖裏沒長大呢，她可不能讓紅發魚送黑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