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騙我,小灼
蘇灼再回到禦景花苑的時候,門已經鎖死了,她朝裏麵看了一眼。
門衛沒在,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所以她現在進不去了。
蘇灼唇瓣抿直,她走走逛逛,來到北苑旁邊的高牆。
目測了一下那圍欄的高度。
大概有六米,差不多兩層樓的高度。
蘇灼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人,她手輕輕握拳,後退了幾步,忽然向前用力,縱身一躍,一隻腳踩在上麵借力,單手摸到牆沿,稍稍抬腿,落地,悄無聲息。
像隻黑貓,輕巧靈活,速度快得讓人捕捉不到過程。
她轉身看著身後的高牆,抿唇沉默了半晌。
陷入沉思。
“你是超人嗎?”稚嫩的童音自一旁的草叢後傳出來。
蘇灼身體一僵。
“姐姐,你會飛哦,我看見了!你好厲害呀!可以教教我嗎?”
小男孩,胖嘟嘟的臉,小眼睛亮亮的。
蘇灼看著他,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半晌。
她從兜裏掏了掏,摸出塊夾心糖,草莓味的。
她唇角抿直,把糖給他,聲音裏帶著誘騙“你剛才什麽也沒看見。”
小男孩“……”
“姐姐,我七歲了。”他沒接那糖,睫毛撲閃撲閃的,有點生氣,“我不是小孩子了。”
嫌少?
蘇灼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又從兜裏掏出塊夾心糖,草莓味的。
“你什麽也沒看見。”她把糖遞給小男孩,重複剛才的話。
兩塊,應該夠了。
小男孩看著那兩塊包裝得亮晶晶的糖塊,安靜了片刻。
突然。
“哇——”地一聲哭出來。
蘇灼星眸僵硬住,沒想到這孩子還哭了,無所適從地握著那兩顆糖,又在外套兜裏掏啊掏,把所有糖都掏出來。
可總共也就五塊,她隻帶了這些。
“別哭。”蘇灼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直接把所有糖都推給他,“都給你。”
這一下,小男孩哭得更厲害了。
他小鼻尖哭得紅彤彤的,豆大的眼淚落下來砸到蘇灼指尖,“嗚嗚,你不是超人!媽媽說給糖的都是要拐小孩的壞蛋!你是壞蛋!”
她還一下子給這麽多,她一定是想拐走他!
蘇灼指尖似乎被燙到,一下子就縮回來。
壞蛋蘇有些不高興,她把所有的糖都給他,可他卻說她是壞蛋。
可是壞蛋蘇有原則,不可以欺負老弱病殘。
“我不是壞蛋。”壞蛋蘇鄭重其事地,想挽回自己的形象。
小男孩哭得凶,“你不是壞蛋為什麽要給我糖?!”
“這隻是封口費。”壞蛋蘇拉過小孩肉乎乎的小手,把所有糖都塞給他,一本正經跟他講道理,“記住你什麽也沒看見。”
遠處手電的光照射進來,還伴隨著忽遠忽近的呼喊聲,“糖豆——”
“糖豆你在哪?”
“糖豆,快出來,不然媽媽要生氣了!”那慍怒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哭腔,還有抑製不住的顫抖。
突然被塞了一大把糖,小男孩的哭聲戛然而止,他的手太小了,那麽多糖一下塞不住,有幾顆掉到了草地上,亮晶晶的。
他抬頭,眼前隻餘被風帶起的樹枝在亂舞。
那個壞蛋不見了。
他呆住,壞蛋沒有拐跑他。
“糖豆——”手電筒的光近了。
“媽媽?”糖豆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那邊的腳步淩亂著跑過來,一個女人手裏抱著個小滑板,她身後還跟著門衛執著手電。
女人看到糖豆,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了,她把滑板扔到一邊,撲上去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
“糖豆你去哪了,嚇死媽媽了…”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夾裹著失而複得的顫音,還有些心有餘悸的後悔。
“你喜歡滑板以後盡管滑就是了,你看,媽媽把你的滑板帶來了,媽媽以後再也不阻止你了,糖豆不要離開媽媽…”
糖豆呆愣了一會兒,他回抱住媽媽的脖頸,像個小男子漢,“媽媽不哭,糖豆不會離開媽媽,糖豆還要保護媽媽。”
靠牆大樹的樹幹上,蘇灼一身黑衣隱沒在夜色裏,她看著遠去的娘倆,鬆了口氣。
第一次遇到和阿辭一樣難纏的人。
她手肘抵住樹幹,旋身,幹脆利落地輕鬆躍下幾米高的喬樹。
蘇灼悄咪咪地上樓,悄咪咪地打開門,又悄咪咪地關上。
“你去哪了?”
身後一道森森冷冷的聲音傳來。
蘇灼手僵了一下,把門關嚴,轉過身,月光下的星眸莫名有些心虛,“我吃撐了,出去走走。”
“吃撐了?”男人顯然不信。
“是,是有些吃撐了。”蘇灼躲開男人鳳眸投過來的視線。
君辭點漆般的墨眸,黑漆漆的,透著銀白的月光,叫人看不出情緒。
她說謊。
她一說謊手就會不自覺地攥著衣角。
他瞧著她正攥的緊。
“你怎麽還沒睡?”蘇灼試圖轉移話題。
“你不是也沒睡?”說話間,男人抬腳朝她一步步逼近。
蘇灼動作遲鈍地後退,結果,她被抵在牆上,退無可退。
男人的眸光太過滾燙,灼得她有些不自在,“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君辭俯身傾下,鼻尖相貼時,他停下,低醇的聲音沁著曖昧的氣息,有些危險“你騙我,小灼。”
蘇灼長卷的睫毛輕眨,嚴肅地抿唇,“我……”
她不是很想告訴他,她出門吃了五碗牛肉麵。
或許是來自大猩猩祖先天生自帶的羞恥心。
她這麽能吃,等把她自己的錢吃光了,阿辭會不會也被她吃窮?
“騙了我,要接受懲罰。”男人沒有逼著她說出個所以然,反而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她的發絲。
蘇灼唇瓣輕抿,她覺著阿辭有些不講理。
可是她會聽阿辭的話。
她願意寵著他。
“好。”
於是,侵略的氣息撲麵而來,緊跟著是鋪天蓋地的吻。
暴躁,呼吸交纏。
隨後是如綿綿細雨般的輕啄。
放了一天的假,今天不能再歇著了,要上學。
蘇灼站在衛生間裏,看著紅腫的唇瓣,淡漠的星眸裏泛著苦惱。
昨晚君辭抱著她可勁兒地親,又得寸進尺地把人給弄到床上,當個抱枕一樣,抱了一宿。
這可苦了蘇灼。
她拿冰塊敷了好長時間,都沒見太大作用。
君辭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一雙鳳眸都寫著愉悅,他從玄關處取出個袋子走到衛生間門口,倚在門框,眉梢半挑看著蘇灼那清冷的尊容上難得露出的糾結。
越瞧越喜歡。
“還沒處理好?”
多少有些說風涼話的意味。
蘇灼看著他,指尖動了動,可又不舍得打人。
“我要去上學了。”她越過君辭走出衛生間。
身後,男人一把拽住她的皓腕,蘇灼遲疑了一下回頭,問“怎麽了?”
“校服。”男人鳳眸含笑,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她。
蘇灼接過來,是原來的舊款校服,藍白相間,寬鬆運動,是青春記憶中校園裏該有的樣子。
哦,不說她都忘了。
校長要求以後統一穿舊校服,新校服要等到這屆高三畢業再穿。
校服是長褲長袖,裏麵是短袖,中規中矩,帶著濃濃的學生氣。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穿藍鳥,學習好。”
鏡中人一身批發的校服,束著馬尾,鬢間的碎發稍顯淩亂美感,寬大的褲子長度適宜包裹住修長玉腿。
女孩標準的美人臉稍稍有些嬰兒肥,可那眉眼間的漠然禁欲似跨過蒼涼大漠,越過寂寥荒蕪,穿梭無邊星河,隻靜靜站在那裏,就叫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