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離開(4)
下午的雪停了兩個小時又開始下,天空陰沉沉的,讓人感覺昏昏欲睡。
蘇灼陪君辭出去買了手機,在蘇氏科技買的,她堅持花了自己的錢。
真的就隻是買了兩部手機,一個小時不到他們就回來了。
君辭把蘇灼送回了君園然後就驅車去了公司。
室內溫度高,落在頭發上的雪融化將頭發打濕,蘇灼幹脆去洗了個頭,出來先吹了頭發,然後她坐下來摸了摸手裏這款白色的星耀手機,擺弄了一會兒。
情不自禁露出抹笑,隻維持了一陣,她唇漸漸抿直了。
蘇灼把玉石吊墜拿出來,靜靜看了一會兒。
這巨大的謎團到底是否有解?
到底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風眠說的……又是真是假?
可是,不管真假,涉及到君辭了,她真的不敢賭。
總之……先離開吧。
那天傍晚,像往常一樣,蘇灼出去散步了,身後的莊園端莊宏大,她轉身深深看著這城堡般森嚴的建築,忽然覺得自己好渺小。
從前,她拚了命想從這裏逃出去,可現在,她隻有滿眼的不舍與眷戀。
這裏,有她魂牽夢縈的人啊。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落下,不管不顧的架勢,越下越大,風也是冷的。
明明還沒到臘月,空氣裏卻仿佛凝結出冰針,密密麻麻地刺透蘇灼的皮膚,一路凍結住血液,最後紮進心髒。
蘇灼蹲在地上,手腳冰涼,她仿佛麻木般將手心摁在雪地。
冷,要在冷些才行,冷到覆蓋住心中的痛,可是,她更痛了。
天色昏沉,落日餘暉被雲層包裹住,這景色叫人喘不過氣。
奉命保護她的暗一看著四周幽藍寂靜白茫茫的花園,神色凜然。
人不見了。
……
人群間突然躁動,人們看著嚴陣以待出動的警隊和紅藍交替在大街上鳴笛的警車,七嘴八舌地議論。
“這是什麽情況啊?”
“不知道啊!怎麽搞這麽大陣仗?”
正準備收攤的大媽一臉神秘兮兮地,“我親戚家兒子在警局幹活哩,聽說是在找人。”
“找人?不至於吧?出動這麽多警察!”
“俺娘嘞,你是不知道,指定是哪個大官家裏丟了人唄!”
這一夜格外的冷。
太冷了,人們隻看了眼熱鬧,沒看出什麽門道,匆匆都回家了。
胡同口,一人嘬著最後一口煙,吐出口煙霧和哈氣混在一起,他把煙頭扔在雪地裏,微弱的火星掙紮了幾秒熄滅了。
“老大,還沒找著啊?”他看著椅在路燈下一身警服的徐浩。
徐浩摘下警帽,鄭重地掃了掃上麵的雪,重新戴上,“沒有。”
“不就是個小姑娘嗎?能跑哪去?再說,根本沒人綁架她啊,失蹤都不到24小時,估計就是離家出走,TM連咱刑偵科的都要出動,哪個大人物這麽牛逼啊?”
徐浩斜斜瞪了他一眼,“讓你找人就仔細找,哪那麽多廢話?”
得,套不出話。
“成成成。”
小張煙癮重,又掏出根煙點上,“話說回來,李前輩那事我到今天還納悶呢,誰這麽眼尖瞧出來醫院裏那位是假冒的?還匿名舉報。”
徐浩不知道,沒搭話。
晚上風大,小張打火總打不著,煩得把煙折了咬了一口又塞回兜裏,“老大,我能不能回警局?”
“做什麽?”
“雲城那個綁架案不是破了嗎,勾得我心癢癢,想回去研究研究,成不成?”
徐浩不同意,“現在是出警時間,不允許辦私事。”
小張歎了口氣,手機響了,是徐浩的。
徐浩接聽,點了點頭,掛了。
“怎麽了?人找到了?”小張想找個熱乎點兒的地方抽根煙。
“沒有。”徐浩微微皺眉,“車站都封鎖了,現在帝都人出不去外麵人也進不來,這種情況要再找不到人……要麽是故意躲著,要麽是真出事了。”
行吧,小張吸了吸鼻子,“走吧,難得今兒不用動腦子,東邊這片兒還沒找呢。”
月朗星稀,空氣裏卻仿佛凝結了冰碴,從萬家燈火到各自熄燈,周遭都黑了。
居民小區9號樓,隻有小區大門口立著杆路燈灑下一地銀白,白雪將行人路上的盲人路磚都覆蓋住了。
拐角裏走出來個人,捂的很嚴實隻露出雙眼睛,手裏拎著瓶燒酒,另一個袋子裏的炸串往外冒著熱氣。
看著身形,八成是個特別帥的小哥哥。
這裏是老房區,沒有門衛也沒有保安,丟東西是常事。
兜裏手機在震動,那人邁出去的長腿停住了,拿出手機看了眼備注:羅真。
肯定又是要跟她打聽蘇灼的事。
自從那晚演唱會結束,羅真見到蘇灼之後就天天來煩她,她要是早知道那貨之前說的看上了的女孩是蘇灼,她特麽非打死那嗚嗚怪不可!
司南掛斷了電話,好在羅真不知道她租的房子在哪。
鵝毛大雪飄下來掛到了睫毛上,司南隨意抹了把眼睛,加快了腳步。
樓裏聲控燈壞了,司南打開手電,摸出鑰匙開了門。
玄關處,她沒開燈,抖了抖身上的雪,先摘了帽子口罩,脫下大衣掛到衣架上,彎腰換上拖鞋,手摸到開關時突然停住。
她轉身看了眼身後的房門。
為了防止有人入室盜竊,她在門外加了鐵的防盜門,裏麵的房門是可以在門外轉開的,她剛才沒注意,好像……她隻開了防盜門的鎖,而房門的把手她是直接轉開的。
司南警惕地回頭,在黑暗空蕩的房子裏掃視了一圈。
是小偷,還是私生飯?
突然,客廳的燈被打開。
突如其來的燈光刺得司南捂上眼睛,幾秒鍾後,她睜開眼。
“這麽晚了還出門?”
司南一張陰柔俊美的臉在看到站在沙發旁邊的人時頓時怔住了。
“小……小七,你怎麽來了?”
蘇灼接過她手裏的袋子,“你先進來,門口漏風。”
司南深深看著她,跟她一起走進屋裏,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七~”司南接受了她這小姑奶奶找上門來的事實,“你來打我的嗎?”
當然不是來打她的。
“來你這裏躲一躲。”
“啊?”
“外麵有人在找我。”蘇灼低垂眼皮,眼睫輕微翕動。
“……你別告訴我外麵那些警察搞那麽大動靜就為了找你的?”
“嗯。”
……富豪的世界她不懂。
“怎麽想到來我這躲啊?是不是……”司南拄著沙發,沒問蘇灼發生了什麽,也沒問為什麽那些人要找她,更沒有趕她走,“看上我了?”
“不是。”
“……”好無情的語氣。
察覺到蘇灼的情緒低落,司南從袋子裏拿出炸串,倒了杯酒,“別想煩心的了,來,我陪你喝酒,煩惱通通忘掉!”
酒精是麻痹神經的良藥。
可蘇灼什麽也不想吃,一點胃口都沒有,“我不想喝。”
司南進屋換了件寬鬆T恤,裹胸布沒摘,習慣了,更多的是這些年慣常的警惕。
她從屋裏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蘇灼偷偷放回酒杯的動作。
司南笑著搖頭。
她還跟當年一樣,外冷內熱,看似老成,實際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才十八歲啊,如花的年紀,為什麽那雙眼裏多了那麽深切的通透,明明十年前她眼裏閃著光啊。
時間到底對她的小七做了什麽?
“你晚上吃飯沒?餓不餓,我給你點個外賣。”那些炸串是一個人的食量,兩個人就不夠了。
剛掏出手機,司南又放回到桌上,“算了,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她不能讓小七暴露了,點外賣有風險。
蘇灼沒想到才沾了一口燒酒就這麽上頭,“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司南一個人幹完了所有吃的,喝完了整瓶燒酒,“小七,我跟你說,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我,嗝~我當年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和棠棠扔下的,你別怪我……”
蘇灼從未怪過她,她知道司南活的有多難,她隻是心疼司南為了她和許棠棠犧牲了那麽多。
“我沒有怪你。”蘇灼收拾桌上的袋子和竹簽,“那個人對你還好嗎?”
司南忽然抬頭,銀發襯著俊秀的臉,笑得有些殘忍,“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