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對不起。”他驀地說道。


  “嗯？”


  “我這麽多天不理你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不知道我應該怎麽樣麵對你。我跟他對著幹已經很久了，他想讓我怎樣，我偏要背道而馳，現在想想，也真夠幼稚的。我在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


  他懂，一直都懂。


  他的眼神極其認真，瞳仁黑亮。


  “真的很對不起。這些天……委屈你了。”


  那些天的冷漠與其說是冷漠，倒不如說是一種逃避，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他更不知道他應該怎麽做。所以他才躲開鹿冉，所以他才避免跟她說話的機會，他怕自己長久的偽裝和防線一下子被擊潰。


  她說的他又何嚐不懂呢。


  “我也有錯。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對你指指點點，告訴你應該這樣或那樣。你有你自己的選擇。”鹿冉接過他的話，說道。


  “不，你沒錯。錯的是我。”許遲現在心裏滿是懊悔，想到這些天她受到的委屈，就覺得自己哪都不對。


  “不，我錯了。”


  “你沒錯。”


  “我錯了。”


  許遲直直看著鹿冉。女生一反常態地執拗起來，聲音不大，但是態度卻極其堅定。她認真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的舉動讓許遲有些好笑。


  鹿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她也淺淺笑起來。


  兩人對視著笑，夜風和月色都很溫柔，吹過二人的麵頰。


  鹿冉忽然想到了小時候電視劇裏麵俠客們的一笑泯恩仇，忽然覺得此刻的他和她倒是有那麽一點相似的樣子。


  隻不過，他們並無仇怨。相同的是，隔閡的化解。


  笑著笑著，鹿冉臉漸漸緋紅。淺淡的笑容，當然不至於將臉笑得通紅，她臉紅的原因不過是少年的漆黑眼瞳與溫和的笑容太容易讓人沉淪。


  人果然容易被美好的東西吸引。


  天際綴滿了細碎的星子，鹿冉不動聲色地轉過頭，看向天邊的星子。


  她聽見她自己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


  她說——


  “許遲，我們去同一個城市裏上大學吧。”


  許遲錯愕地盯著她，睫毛翕動。


  然後苦笑。


  “不可能的，你高估我了。我這個成績……根本就上不了大學。”


  她是注定要去大城市的啊，她也是注定會考上很好很好的大學啊，而他呢？

  不可能。


  那抹苦澀在他嘴角停留了很久。


  他們成為同桌的原因——一個第一，一個倒數第一。


  這是他們走向親近的契機，這也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不試試怎麽知道？”鹿冉正視他。此時她不再躲開他的目光，因為她知道此刻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說。


  “成績擺在這了。”他對上她灼熱的視線——女生的視線認真而執著，哪裏還有前一刻的羞怯神態。他道：“我會辜負你的期待與信任。我考不上的。”


  “你之前因為你的爸爸而放棄努力。”


  鹿冉打斷許遲，“那現在，可不可以再努力一次。為了你……”她頓了頓，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也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