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逃不過的套路(一更)
第63章 逃不過的套路(一更)
「別以為你幫了小忙我就會告訴你。」少女目視前方,一臉甜笑,語氣平平,「反正不是你想的,賭局定天下,一牌一城池什麼的。」
「你想得真多。」鐵慈奇怪地看她一眼,「什麼一牌一城池,賭局定天下,三流意淫小說看多了吧?別的不說,你有城嗎?」
「我……」少女欲言又止,臉腮眼看就氣鼓了。
「那你們賭什麼總該告訴我吧?」
「什麼都不賭!」
看鐵慈走了,她想了想,終於加了一句,「不談輸贏,只看心情!」
心情?誰的心情?
鐵慈走進小船,坐下就對老者道:「看樣子,諸位不賭錢啊?不賭錢的麻將沒有靈魂,老爺子,定個圍子錢吧!」
那兩人齊刷刷對她看,眼神里寫著「啊你好俗,你竟敢在這位面前這麼俗!」
「看閣下很是財大氣粗啊。」老者熟練地洗牌,「一百兩如何?」
這是很高的數額了,鐵慈問:「黃金?白銀?」
戚公子鄙薄地道:「竟以阿堵之物褻瀆這局,你還是……」
「那就黃金唄。」老者閑閑地道。
另兩人:「……」
這回這兩人眼睛里寫滿「您早說嘛,您早說可以來錢我們也願意送錢!」
老者飛快地碼長城,「……贏家給輸家。」
那兩人又發怔,彩袍女子歪著腦袋,顯然在艱難盤算,此刻到底該贏該輸。
贏了要給錢樂意之至,可是給錢這事早就驗證過不討好,而且老爺子明顯就是個不喜歡輸的。
但很快兩人就不用糾結了。
因為鐵慈才是真正的王者,一上桌就氣吞萬里如虎,以極其精湛的牌技,連贏十二把。
她面前計數的籌子堆得山高。
更妙的是,也不知道她怎麼計算的,從頭到尾,基本都是老者一個人輸最多。
以至於那兩個臉色如便秘,實在不知道是安慰老爺子輸錢還是恭喜老爺子賺錢。
但很明顯,拿錢的愉悅感抵不上輸錢的挫折感。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黑,十二把之後,日上中天,眾人肚子都咕嚕嚕叫起來。老者忽然嘩啦啦推倒長城,說今日便如此罷。
那兩人如釋重負站起,又殷殷詢問明日何時開局。一邊問一邊互瞪,冷笑譏嘲對方就算這邊同意了那邊也要排隊,約什麼明日時間。
鐵慈坐著不動。她一共輸給老者兩千兩黃金。
對面,老爺子慢吞吞掏出一個巨大的錢袋,對她抖了抖。
鐵慈不動。
老爺子又抖了抖。
鐵慈還是不動。
那彩袍女子詫道:「你,賴賬?」
她神情難得很是愉悅。
原本還擔心是匹黑馬,搶了自己的機會。
卻原來是個傻逼。
鐵慈搖頭,「我不賴賬。但是老爺子,我沒有錢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還債以身相抵也天經地義。這樣吧老爺子,我在你這打雜做工,抵消這債可好?」
其餘三人:「……」
走過這天下的路,卻逃不過你的套路!
從來沒有人能在山谷留宿,多少人為了求在這山谷里呆半日的機會而不可得,陪老爺子打牌的機會在院里擠破了頭,但打牌也不過是消磨時間揣度他的喜好,巴望著或許什麼時候便得了他青眼,為此小心翼翼地贏小心翼翼地輸小心翼翼地不贏不輸,每日還要費盡心思求得下一次再入谷打牌的機會……
結果這哪裡躥出來一個王八蛋,用這麼耍無賴的招數,就打算賴在谷里近水樓台了!
三人眼看就瘋了,齊齊道:「不行!」
老者卻笑了,一指一間茅屋,「那你就睡那裡。」
「老爺子!」這回三人齊齊喚老者。
「他無賴!」
「這不公平!」
老者背著雙手,慢慢溜達,頭也不回,「無賴也好,不公平也罷。你們來了這麼多次,怎麼就沒想到呢?」
那三人語塞,那嬌小少女獃獃地站了半晌,忽然眼一眨,撲簌簌掉下淚來。
竟是被氣哭了。
她一邊哭一邊道:「老爺子!您恁得狠心!我帶著弟弟,在您這陪你玩了三個月的牌了!您不鬆口不說,還……還……」
老者笑眯眯聽著,還點了點頭,似乎深以為然。但臉上表情明顯寫著:
你說得對。
但下次還會。
冷漠彩袍女子卻一屁股坐下了,道:「老爺子,需要,收拾,多,我,幫忙。」
她還不忘轉頭對嬌小女子道:「你,弟弟,添亂,趁早,走。」
嬌小女子眼淚說收就收,手帕一抹,臉上乾乾淨淨,綳著小臉道:「你,一個,異國,女子,話,都,說不,明白。你,能幫,什麼?你,是會,烹茶?還是,會,燃香?」
嚓地一聲,彩袍女子腰間彎刀掣出閃亮長虹,戚公子猛地一手按住她拔出一半的刀,「和卓!此處不可動武!」
鐵慈目光一閃。
和卓是西戎對尊貴頭領的稱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今能被稱為和卓,還是個女子的,只有西戎王的小姨子,西戎王后的幼妹。
王后出身於不遜於西戎王那一支的大族,家族在西戎地位極高,她的妹妹是那一族的女族長,因此被西戎王封為女和卓。
這位,好像也是丹野的小姨媽?
鐵慈聽見戚公子小聲地對那嬌小少女道:「你鬧什麼,晚上這裡留下來,也未見得是好事!」
嬌小少女和彩袍女子互相懟了一句后,也知再鬧下去只是徒惹主人不快,都各自收聲,老老實實告辭,那孩子被姐姐牽走時猶自捨不得螞蟻,哭鬧著不肯走,那嬌小少女一邊哄一邊用力拉他,累得滿頭是汗,卻始終將弟弟護在臂彎里。
鐵慈看她實在吃力,便將剩下的蜜漿都給了那孩子,和他說:「你拿著這個,螞蟻都會跟著你走,是不是很好玩?」
那孩子便歡喜起來,一路灑著蜜漿走了,幾人臨走時,看鐵慈的眼神都是又羨又妒。
人一走,鐵慈便捋起袖子,做好大幹一番的準備。她最近在小村裡,頗學了些家務,也學了幾道菜,不怕老頭子刁難。
誰知老者只是上下看了她幾眼,便道:「昨晚沒睡?」
鐵慈,「啊?不……是的,但是沒關係……」
「困了就睡,年紀輕輕何必虛偽?」
「是。但是言出必行也是年輕人的操守。既然我還不是很困,就該儘快以勞務來還債,老先生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下來。」
「那你隨便掃掃。」
「先生晚膳想用什麼?我會野蔥漲蛋,會溏心蛋拌野蒜,會烤鹿肉,會……」
「我不吃蛋,不吃蔥蒜,不吃肉。」
「……那我會熬粥。」
老者笑著指了指前頭屋檐下,鐵慈這才看見前方桌案上無數菜肴,口味南北兼顧,煎燒烹炸俱全。
「兒郎們看我老頭子一個人孤苦伶仃,每天都送來很多吃的,正愁怕放壞了,你來便幫我多吃些。」
鐵慈:「……哦。」
不光是吃的不用她操心,地面其實也幾乎纖塵不染,鐵慈用大掃帚掃了半天,才掃到一根飄落的雜草。
水缸里水很滿,菜地里黑土泛著光,豬圈裡的豬比她還乾淨些。
皇太女殿下很想紆尊降貴,以實際行動來向面前這個重要人物展示自己的親和力,然而這小莊園便和它的主人一樣,不染塵埃,無縫可鑽。
老者態度溫和,卻根本不和她兜搭,大多數時間坐在書房裡,慢慢把玩著書案上的一個筆筒。
鐵慈無事可干,第一次發現清閑也很尷尬,便揮舞著大掃帚到處走,漸漸走到山谷深處,發現山谷口那條清溪在此處迴轉成一個圓形,繞著一處小小的獨立的園子,河面之上架著小小的白玉橋,橋對面一條白石長路,兩側也是河流,河流上睡蓮還未開。橋上用墨石拼成了「奈何」兩字,橋下透明小魚擁簇著同樣的晶透水波流過,精緻素凈便如水墨畫一卷。
前頭的景色雖然也美,但色彩濃烈,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此刻這小小一處園子,卻走的是清冷素雅風格,顯得格格不入。
鐵慈忍不住想起老者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個筆筒,青瓷上印水墨仕女,也是這般的風格。
鐵慈下意識地便往橋上走,一低頭,卻見那橋上淺淺兩個印子,她蹲下身,將手指放入那印子,然後觸電般地收回手。
這印子,竟然像個兩個腳尖……
有人曾長久立於橋上,踟躕不前,年深日久,將此地站出了兩個腳印。
什麼人會在此地長久盤桓?
鐵慈再看看那橋上字,奈何……奈何橋。
而橋后那一長條道路,像是甬道,兩邊的睡蓮兩兩相對,像是……翁仲。
這是……一個墓園。
今天再換個新玩法,會分章,但是會在很快速度內一起更完,不影響大家閱讀的連貫感,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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