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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我的名字,交你處置

  第225章 我的名字,交你處置 

  她再次出帳篷時,別人都無所察覺,只有容溥揚起眼眸看過來。 

  她淡淡一笑。 

  容溥眼光一掠便察覺了,等到就診的人散了,踱步過來,道:「容兄走了嗎?」 

  「嗯。」 

  「你不必憂心他的安全,他這是自己走的,那日去請塵吞天,他曾和對方私下聊過。」 

  「嗯。」 

  「十八。」容溥忽然輕聲道,「以前是我騙了你,現在你想知道他的身份嗎?」 

  「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現在為什麼忽然又想說明白?」 

  「以前是我吃醋。不想你們在一起。」容溥坦然道,「現在我覺得他的身份和他的立場是個重要問題,如果你一直逃避,也許可能將來對你不利。」 

  「那就繼續不說吧。真要不利早就不利了。」鐵慈起身走開,「我希望聽到他親口告訴我。不希望聽見任何可能帶有個人立場的建議和勸告。」 

  容溥凝視她的背影,笑笑,轉開目光,對跟在身後的新收的葯童道:「去,和巴依老爺說,這個病很麻煩,葯非常難尋,要上雪山,下沙漠,在最苦寒的地方去尋,讓他做好花一半家產的準備,另外還要多備些燕窩雪蓮人蔘做配。」 

  說著他隨手在地上翻了翻,拔出一截當地常見的苦棘草根,去給巴依老爺配那「上雪山下沙漠在最苦寒地方耗費很多精力才能配到的靈藥」了。 

  …… 

  裘無咎的大軍被迫離開了大營,去往王城找大王子的麻煩了。 

  鐵慈聽見這個消息,抬腳就去了翰里罕漠。 

  戚元思已經帶了一批書院學生等在那裡,往翰里罕漠西北方向走上一天,會看見一座灰色的石山。 

  在山的縫隙里,能看見一條細細的灰黑色,泛著油脂光澤的小河流,那河很臭,學生們看見卻兩眼放光。 

  書院有教實務之學,學生們雖然大多沒見過,卻能猜出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猛火油。 

  也就是石油。 

  石油很早就被發現過,也被用來照明,作戰,甚至入葯。但是那時候人們只能採集流在地表的石油使用,直到數百年前,出現了石油採集的機器,利用牛力拉動機器,鑽頭可至地下數百丈,在川南等地發現也發現了石油礦藏,開採量得到了不小提升。 

  但因為大乾所產石油不算多,一旦開採也是朝廷管制,主要用在軍中配備。 

  現今在翰里罕漠發現了石油,學生們都很是欣喜。 

  鐵慈也是聽塵吞天說了看見地下有黑水,便想到了石油。 

  不僅有石油,還有…… 

  她目光落在遠處的雪山。 

  在很久以前,還在御書房讀書的時候,她喜歡對著輿圖想象大乾風物。 

  輿圖之上,各國之間界限分明,只有一處畫著一道虛線,圍住了一片淡黃色的區域。 

  她問父皇,為什麼會有這虛線。 

  父皇說,這是表明大乾曾經擁有,後來分出去的疆域。 

  虛線只有一處。就是翰里罕漠。 

  父皇說那是因為前朝某皇帝無能,為了安撫桀驁的邊遠小國,將他認為遲早會沙化的翰里罕漠送了出去,百年之後那裡果然成了沙漠,因此大乾也沒想著再弄回來。 

  父皇還很驕傲地說,所幸國土完整,山河未分,他這個皇帝也不必承擔太重的大一統的壓力,只是如此,將來史冊之上,難免也少幾分開疆拓土的光彩。 

  她當時聽著,只覺得,父皇好像太沒志氣了點。 

  分出去的為什麼不拿回來?就因為似乎沒用?可沒用那也是自己的國土,憑什麼要給那些小崽子。 

  就算沒有被分裂的國土,如果那些外境的小崽子們不乖,把他們收歸自己國土,不就是開疆拓土了嗎? 

  就不說外境小崽子們,本國遼東燕南,嚴格意義上,也不算自己的了啊。 

  當真要等到人家獨立,自個才去義正言辭地譴責嗎? 

  可惜她被牽絆住,首先得為保住皇室而努力,否則依她的性子,早就安排上經略燕南遼東了。 

  書房一席笑言,說者無心,聽者無意。 

  這次她選擇西戎,踏入翰里罕漠,也有親自考察的意思。 

  現在看來,此處給了她很大的驚喜。 

  學生們嘰嘰喳喳在說如果此地有石油礦,該如何開採,如何造機器。 

  鐵慈當初借著山長給的挑選歷練生的許可權,讓沈謐做了手腳,選出來的都是優秀且擅長實務的,大武小武就很喜歡研究機器器械。 

  戚元思在那潑冷水,說西戎經濟民生遠不如大乾,想要當地造鑽機很難。 

  田武說可以聯繫大乾商人提供零件。取出油來售賣就可以幫呼音解決軍費。 

  楊一休大搖其頭,說問題最關鍵在於,造成了機器,開鑿了油井,這油井歸誰?歸了西戎,幫西戎人解決軍費,我們成了什麼?石油賣給大乾還是遼東?無論怎麼賣,被發現了都是叛徒細作的死罪。 

  眾人頓時沉默。 

  本身現在做的事,換成狄一葦就不能做,一不小心就是通敵。 

  鐵慈身份特殊,心懷天下,才敢在江山輿圖之上做加減。 

  可她畢竟還沒奪得朝堂掌控權,步步艱危。 

  自古太子最艱難。 

  鐵慈聽他們討論,心情好了一些。 

  她最喜歡的就是年輕人心繫民生,縱橫捭闔,在為家國和大業的拼搏中不斷碰撞出思想的火花。 

  有思考才有進步和未來。 

  才能出更多人才,造福大乾,不枉她把人帶出來的歷練之意。 

  至於對錯,沒那麼重要。 

  她笑一笑,沒回答眾人的疑問,指著遠處的雪山,道:「翰里罕漠還有一樁好處,誰可以答得上來?」 

  眾人一時懵然,良久之後,戚元思試探地道:「雪山腳下的平原?」 

  鐵慈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戚元思被看得有點懵。 

  皇太女雖然親切大方,但其實看誰都眼神澄明,很少帶個人情緒。 

  尤其對他,那更是不假辭色。 

  他自己也無話可說,畢竟前科累累,人家不計較已經算大度。 

  如今被她這樣的目光瞧著,他忽然便心間暖熱,湧起許多豪情壯志來。 

  原來,被她看重或期待,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有點理解了容溥的執著。 

  她不同尋常女子,如大海寬廣,盛放得下男兒志向。 

  追隨她,也是在肯定自己。 

  他的笑意柔潤了些,侃侃而談,「雪山腳下那片平原,我聽我父親說過,常年被洪水沖刷,很是肥沃。還很靠近咱們邊境。因為被沙漠隔著,又沒水,西戎人又不擅耕作,平白荒廢了,如果能有水……如果能有水……」 

  他停下,遙望著雪山。 

  「如果能有水,發動百姓墾荒,那裡就會成為萬頃良田。」 

  「可是這水……從雪山引下來嗎?法子好是好,但是需要大量的人力,還需要非常精密的計算……」 

  「我記得戚兄是書院數學學得最好的學生。」鐵慈拍拍他的肩,「這重任就交給你了。」 

  戚元思給她這一拍,又懵了,糊裡糊塗地接受了這個任務。 

  楊一休笑嘻嘻看著,心想很好,大佬又收了一個前未婚夫。 

  「恭喜殿下得良才,恭喜良才遇殿下。只是在下提醒一下,先前那個問題還沒解決,墾荒墾出來算誰的?咱們幫忙餵養別國百姓嗎?殿下打算帶著我們投奔西戎嗎?這好像有點不值啊。」 

  他說得玩笑,眾人神情卻凝重。 

  跟隨鐵慈是信任太女,這是一路從書院至邊關,種種事件中鑄就的信心。 

  但不代表沒有底線和界限。 

  適當幫一下西戎同窗,攪合一下渾水,為未來鋪路是可以的。 

  養虎為患是不行的。 

  鐵慈只笑了笑,道:「準備好去王城吧,鑽油的機器只能在王城解決,正好也探聽一下王城的情況。」 

  她轉身下了山,在山腳下遇見了余游擊,他帶著幾個士兵,神情嚴肅地看著她。 

  鐵慈微微皺眉。 

  「葉辭,你要幫西戎開採猛火油嗎?」 

  鐵慈心想還不止這個。 

  「你昏聵了。」余游擊失望地看著她,「上次我就和你說過,你這樣可能會牽累指揮使。幫西戎打仗也罷了,還可以說攪混水。幫他們採油算什麼事?敢情日後西戎百姓的吃喝還要你操心?不怕別人說你要做西戎的王嗎?」 

  鐵慈笑一笑,耐心地道:「自然不會為他人做嫁衣裳,稍後我會和鷹主談判,我們助他拿下西戎,他把翰里罕漠給大乾,這是一塊好地方啊,不能放棄了。」 

  余游擊瞪大眼睛,不認識般上下看鐵慈。 

  「你好大口氣。」他道,「什麼時候盛都子弟也能一言定國土了?這是你我能摻和的事嗎?」 

  「哎你說什麼呢?」戚元思快步過來,面沉如水,「我輩志在天下,操心國事怎麼了?」 

  「兵者將者刀,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余游擊向來脾氣不錯,此刻眼見書院學生竟然像被葉辭洗腦一般,這般膽大包天的事兒也敢做,頓時有點急了,「你們不要跟著葉辭糊塗!」 

  戚元思向來公子哥兒脾氣,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誰真糊塗。鼠目寸光。」 

  「好了,別吵,余游擊……」鐵慈想著既然這樣了,莫如便將身份說了吧,也好讓余游擊安安心,畢竟隊伍分裂不是好事,「其實我是……」 

  「管你是誰,都不可狂妄如此。你志在天下,也不能拿指揮使的性命玩笑!」余游擊退後一步,道,「葉辭,我信你並無異心。但是我不能和你一起行走了,我怕這樣下去,會害了指揮使……對不住,後會有期。」 

  他轉身一招手,那群士兵便默默跟在他身後,向著翰里罕漠的方向離開。 

  戚元思氣得扔掉了手中的鋤頭。 

  鐵慈追上兩步,卻被楊一休拉住,小圓臉低低道:「這幾日我瞧著他們呢,聽見有人攛掇余游擊,說你對書院學生特別照顧,動嘴皮子的都書院的,苦差都他們的,日後回了大營,敘起功來,大家怕也是撿剩飯吃。莫如自己分出來單幹,也省得功勞被人吞了……十八,人心這東西,一旦有異,不是輕易可以攏得回的,咱們身在異國,乾的也是刀頭舔血的生計,這種心思歪了的,走了就走了吧。」 

  鐵慈看著那一串遠去的小黑點。 

  書院學生武力不強,她帶著是來長見識的,日常自然也和他們更親近些,卻忘記了士兵們對於功勛的渴望。 

  斥候任務沒做,卻跑去幫西戎人,士兵沒有大局觀,他們只看眼前得失,能忍耐到今日發作,已經算是厚道了。 

  楊一休既然這麼說,那就確實不能追回來了。 

  人心啊,果然還是最複雜的東西。 

  鐵慈嘆口氣,轉身上馬,又趕回了呼音的大營。呼音和鷹主正在吃飯,一人喝一碗沒有肉的羊肉湯,一個巴掌大的饃餅一分兩半一人一半。 

  最近糧食緊張,軍營中從上到下,供應都減半。 

  往年這時候,西戎是靠部分農耕,秋季儲備,邊境通商和大乾支援熬過冬天的。今年就算有大乾支援,那也只會在大王子手裡,鐵慈懷疑,如果不是自己這批人在軍營里,呼音早就帶人去劫掠邊境了。 

  看見她進來,兩人齊齊將那巴掌大的饃餅推向她。 

  呼音看一眼鷹主,鷹主看一眼呼音,呼音站起來,說一聲吃飽了去會議,便走了。 

  鷹主戴著他那個欲蓋彌彰的福娃娃面具,坐在那裡看著她。 

  鐵慈在他面前坐下,開門見山地道:「你想大家都吃飽飯嗎?想沒有糧食後顧之憂地打敗大王子嗎?」 

  鷹主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我要瀚里罕漠。」 

  帳內陷入沉默。 

  鷹主自然明白這一句要,份量重比千鈞,那就是版圖割讓,疆土分裂。 

  哪怕翰里罕只是一片西戎人用不上的沙漠,那意義也不一樣。 

  君不見當年把翰里罕讓出去的君王,遺臭於史冊。 

  鐵慈並不著急,這是大事,她會給鷹主考慮的機會,她起身正要走,聽見身後鷹主沉聲道:「好。」 

  這下鐵慈倒訝異了,眨眨眼回頭,正撞上鷹主的眼眸。 

  他眼眸沉沉又熱烈,也像積澱了一泊猛火油,看著死水微瀾,實則轉瞬便可燃衝天大火。 

  那眼神只牢牢鎖在她身上。 

  他道:「翰里罕漠是給你的,只給你。我要以後翰里罕所能擁有的任何物事,都必須以你我名字命名。否則,我寧可陪著大軍一起餓死。」 

  鐵慈第一反應是心虛。 

  聽他口氣,對於翰里罕漠里的寶藏,並非全然無知。 

  那她趁火打劫,他也知道了? 

  心虛轉瞬即過,她道:「一起命名?那你的名字呢?鷹主嗎?」 

  他道:「我的名字,就交給你處置。」 

  鐵慈又是心間微震。 

  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皇太女看來,名字都是代號,這麼輕飄飄的要求,不答應待何時。 

  她展顏一笑,「成交。」 

  「說要瀚里罕漠,也得等你先成了王。為了翰里罕,為了兩國交好的未來,為了安寧的兩國邊境,我現在就去一趟王城,給你弄死烏梁合。」 

  …… 

  赤雪自黑暗中睜開眼。 

  滿頭冷汗涔涔。 

  她剛才似乎做了個噩夢,一睜眼卻立即忘了個乾淨,只是驚怖的感覺猶在,靜夜裡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手按在自己的脈門上,依舊沒有把出什麼來。 

  那日她喝了崔軾的湯,從此心間便罩上烏雲,她懂一些毒術和醫藥,回去之後就給自己催吐,開了清毒的方,每天把脈,卻始終沒有什麼意外,這簡直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崔軾那個噁心東西,那日還叫她晚上去他帳篷,赤雪倒是去了,卻故意發聲讓哨兵發現,軍營是不能隨意串門的,當即便有將官過來呵斥一頓,崔軾悻悻也便作罷了。 

  但赤雪總記得崔軾看那將官的眼神,陰沉黏膩,如一條在泥漿里扭動的蛇,讓她想起便心頭噁心,這幾日都沒睡好。 

  外頭忽然有些動靜,她翻身起來,大營還在沉睡,巡夜的哨兵成列走過,腳下未化的積雪咯吱微響。 

  火光幽幽映照著低矮的帳篷,遠遠看去像一大片靜寂的墓地。 

  然後她就看見一大片黑雲從地平線上挪移而來,前方轅門和瞭望塔上似乎有哨兵被驚動,但是那群人很快就進了大帳,一路向主帳進發。 

  赤雪的心砰砰跳了起來,正要出去,驀然被人捂住嘴,她反手一個肘拳,那人哎喲一聲低呼,她才聽出是朝三。 

  朝三在她耳邊噓噓吸氣,「別發聲,別出去……外頭有變。」 

   這一章是我自己設置的,總算能爬起來了,但是還是不能久坐,我的存稿已經形容枯槁,也不知道能苟延殘喘到幾時。 

    前不久查出了糖尿病,為了控制血糖開始了鍛煉,每日也就八千到一萬步吧,結果就把腰整趴了。我這老腰去年底發作過一次,一發作就直接躺倒起不來,上次躺了三天才起,這次躺了四天才能動,懷疑是椎間盤的問題,但是現在又不敢去醫院,疫情南京爆完揚州爆,夾在中間的鎮江瑟瑟發抖。 

    挺慚愧的,寫書就寫書,狀況這麼多,幾十萬存稿都不夠耗,就這還敢開文,真是對自己沒點AC數。 

    最後奉上良心忠告:少吃油膩適度鍛煉。這年頭,健康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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