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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螳螂捕蟬(二更)

  第247章 螳螂捕蟬(二更) 

  她反手殺了兩個攻來的士兵,大喝:「關門!」 

  裘無咎有替身!他沒死! 

  閘門不能繼續開,否則軍隊就湧進去了。 

  這回沒人聽她的了,相反,有人想跟著鑽出來。 

  丹野瞠目望著那門,他原以為鐵慈是聽了狄一葦的事,急於出城要開門,雖然不願,但是不敢不從。 

  他沒太擔心鐵慈的安危,畢竟她有天賦之能,要想衝出去很簡單。 

  但他沒想到鐵慈沒用瞬移,而且捲入了山道上的裘無咎的大軍。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用瞬移,但已經察覺這事情發展不對,下意識跟著衝過來,身上繩索紛紛斷裂,同時大喝:「不許關門!」 

  但鐵慈也早已料到裡頭的反應。 

  所以先前她竄出去的時候,手裡還抓著裡頭的鐵索。 

  兩個不同的命令,裡頭負責開關門的士兵一時反應不過來,怔在那裡。 

  鐵慈猛地將鐵索往下一拉。 

  閘門上升之勢一緩。 

  鐵慈又拉。 

  丹野撲過來,用手去轉動絞盤,一邊喊:「你回來!」 

  絞盤上都是鋸齒,他的手瞬間鮮血淋漓。 

  門在緩緩上升。 

  門外鐵慈每沖回去幾步,都被拚死要將她留下的士兵們如岸攔浪潮一般攔回去。 

  那些士兵甚至放棄了沖入閘門內,都轉而回身,要將她淹沒。 

  裘無咎逆著人流往後退,看見被越來越多的人包圍的鐵慈,笑意漸濃。 

  他見過烏梁雲珠。 

  那孩子可沒這麼漂亮的身形和身高。 

  更沒這樣的身手和決斷。 

  說真的,用替身只是他的慣用手段,並不是有所預見。 

  他委實沒有想到,留在西戎王宮的引子,居然就這麼被破了。 

  畢竟連他都不知道西戎王宮會是誰著了他的道兒,這些剛來的大乾人和西戎破落王族是怎麼發現的呢? 

  真是厲害啊。 

  西戎王室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人呢? 

  另外,她還有天賦之能。 

  現在整個大陸,很多人還不知道這個驚天的消息呢。 

  就,很有意思了…… 

  他往人流後退去,眼看著人群如潮水般將那女子淹沒,想著這世上也許是最尊貴的女人就這麼如草芥般死在人海里,想著她死後會帶來的天下震驚格局變動,笑意便更深了。 

  而閘門后等著她瞬移回去的人們,漸漸臉色變了。 

  丹霜先前被衝進來的人流推到後頭,此刻狂奔而來。 

  丹野知道此刻不關門更重要,全力開門,卻見人群中鐵慈忽然抬手,手中長刀化為流電,擊在絞盤的某個中心點。 

  轟然一聲,閘門再次落下。 

  丹野看見鐵慈失了刀,拔出匕首,再次陷入人流,咬牙握緊了絞盤,手指被尖銳的絞盤磨破也渾然不覺。 

  他不敢再開門了。 

  鐵慈在外孤軍奮戰,他不敢因為這門讓她分心,還要失去武器。 

  他只能停手。 

  閘門最終在離地面還有小臂高的地方停下。 

  幾次三番暴力對待絞盤開關,閘門卡住了。 

  好在留下的縫隙很小,成年男人都過不去,裘無咎的軍隊要是想躺下來往裡鑽,不過是送人頭。 

  在閘門落下的那一刻,丹野一把抓住了丹霜,才免了她被忽然落下的閘門砸死。 

  丹霜伸腳踹他,「放開!主子一個人在外面!她要出事了你們都得死!」 

  「不用你說我先死!」丹野暴喝,「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不用天賦之能!」 

  「我不知道!一定是你害的!讓我出去!」丹霜對地下一躺就準備滾出去。 

  丹野也一躺,大抵是準備做第二個。 

  兩人被容溥一手一個拽住,「你們兩個,想滾出去頭顱落地,讓她分心被亂刀砍死嗎!」 

  現在這一條縫,誰也不能過去,畢竟躺著是作戰最不利的姿勢。 

  丹野頓住,起身想了想,道:「我帶人翻宮牆。」 

  「站住。那一樣是送死。」容溥道,「她應該是天賦之能忽然出了意外,我們只要想法子幫她解決這個問題就好。」 

  「如何解決?」 

  「可惜沒能先給她把個脈……」容溥腦海里忽然閃過當初在滋陽,聽那大夫說過的話。 

  他心中一動,道:「帶我到高處。」 

  丹野四處張望。 

  「要能以石子碰到她的位置。」 

  那就只有宮牆之上,最危險的地方。 

  「我去。」 

  「僅僅你去不行,我要在場根據她的反應認穴。」 

  丹野喚來自己麾下那個刺青漢子,也是公認的武力最高的將軍,道:「帶著你的人,保護好他,他有閃失,你就自己了結!」 

  他一個縱躍,上了宮牆,對著底下大喊:「丹野在此!」 

  底下裘無咎的士兵仰頭,認出了他,頓時興奮鼓噪,狂撲而上。 

  一部分人流很自然被他吸引而去。 

  人群中鐵慈壓力頓減。 

  丹霜也衝上了宮牆,沒人理她,她就自己找人打架,她學的是殺人技,出手狠辣,很快也吸引了一部分兵力。 

  鐵慈吁一口氣,抹一把臉上濺上的血水。 

  對付這些士兵對她來說並不難,她從未因為天賦之能的接連開啟而放鬆對武學的探索修鍊,只是這山道狹窄,人流擁擠,施展不開,一具屍體倒下了就會成為一個阻礙,很多時候她甚至是踩著屍首作戰,腳下一踩就是刮嘰一聲血水四濺。 

  任何一個武林高手也不能對上千軍萬馬,關鍵就在於體力和意志的長期消耗,鐵慈想撲到裘無咎那邊去,裘無咎的士兵卻不怕死一般拚命阻路,身前身後滿滿都是人,她像一個絞盤一般高速旋轉,所經之處濺開深紅的血霧。 

  而退路也早已被堵死。 

  丹野在宮牆上冒險親自操弓,但是每箭射出都有無數人舉著盾牌躍起攔下。 

  不住有人抵不住丹野重箭的威力吐血倒地,但是所有的箭都被攔了下來。 

  丹霜試圖射暗器,依舊勞而無功。人流密集動蕩,從高處看下去都是一樣黑壓壓的人頭,根本無法準確辨明。 

  只能從那一簇簇的血花中看出戰鬥永無止歇。 

  腳下忽然一絆,屍首太多了。 

  鐵慈一個踉蹌,身後便有人矮身撞來,彎刀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從脅下鑽出,刺向她后心。 

  而鐵慈根本沒回頭。 

  宮牆上看清這一幕的人一口氣梗在了咽喉。 

  寒光一閃,半截微彎的刀尖迸上天空。 

  那偷襲的人拿著斷刀微楞。 

  鐵慈頭也不回,匕首從腋下穿出,哧地一聲刺入他的胸膛。 

  宮牆上的人這才搶回了那口氣。 

  裘無咎在遠處看著,眼底閃過興味的光。 

  皇太女果然身上有寶甲呢。 

  鐵慈沒有停息,甚至沒有趁這一刻試圖回頭,她依然往裘無咎的方向沖。 

  寶甲在作戰中微微震動,她手指一彈,一根打磨完畢的鋼絲彈出,刺入了身前人的腹部。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飛羽。 

  他是否也曾陷入重圍,孤軍奮戰? 

  他在孤軍奮戰的那一刻,有沒有想起我? 

  …… 

  所有人都看出來,裘無咎想用人海耗死鐵慈。 

  裘無咎退到了山道往下的邊緣,沒有再退,他覺得親眼見證鐵慈的死亡應該也是難得的經歷。而且他對鐵慈的武器和寶甲都感興趣。 

  宮牆之上,有人負著容溥躍上高牆。 

  這簡直就是送死,幾乎上來的第一瞬間,那人的腿就被撲上來的人砍斷了。 

  那人跌落宮牆,容溥早有準備,跳下他的背,他身後士兵衝上來,鏗然一聲,替他擋下了射來的冷箭。 

  容溥在宮牆之上站穩,田武沖了過來,躍上宮牆,將一面盾牌擋在他面前。 

  無數人猛砸盾牌,田武給震得氣血浮動,十分難受,咬牙硬撐。 

  容溥卻撥開了盾牌,一手拈著一枚金針,道:「別擋我,我需要光!」 

  他有一把鐵傘防身都沒用上,就是因為再危險都不能遮蔽視線。 

  此時已經是夜間,楊一休在他身後顫顫巍巍挑起燈籠,遠處裘無咎看見,手一指道:「滅燈!」 

  咻咻飛箭如雨,將楊一休的燈籠打滅,再挑,再滅。 

  楊一休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聲,「點不起來啊!」 

  丹野忽然大喝:「點前殿!」 

  廣場上的人都一愣,隨即有人狂奔而去,砍樹,潑油,在頂層大殿的前殿點燃了熊熊大火。 

  誰也沒想到丹野剛奪了位便燒宮,火光耀亮半天,這回這火再沒人能撲滅了。 

  裘無咎笑一笑。 

  沒想到皇太女竟然如此能籠絡人心。 

  那就更不能留了。 

  如此智慧,如此人才,如此武力,還有天賦之能,可以想見她只要能回去,遲早能奪回權柄。 

  未來一個強大的大乾,是誰也承受不起的。 

  他一指容溥,「殺了這個人。」 

  容溥正從盾牌后立起來,眯著眼尋找著鐵慈的穴位。 

  鐵慈曾和他說過,天賦之能開啟時真氣逆行,有沖穴的表現。現在她忽然不能完全開啟天賦之能了,那想必是真氣運行出了問題。 

  唯一能嘗試的辦法就是疏通經脈,穴位刺激。 

  但是現在兩人隔著距離,鐵慈還在不斷作戰,認穴都難如登天,更不要說刺穴。 

  容溥的頭剛剛冒出盾牌后,一柄長刀呼嘯而至,容溥身邊的人揮刀攔下。 

  四面八方皆有刀光閃爍而來,阻攔的撞擊聲鏗然不絕,容溥身後明亮火光,身前鋼花四濺,他面容蒼白卻神情冷靜,指尖金針熠熠閃光。 

  一柄長槍毒蛇般穿過人群刺向容溥小腿。 

  冷風襲來時容溥已經察覺,但是他只是稍稍動了下角度,甚至沒有移動腿。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對著鐵慈后心,不能被人逼下牆或者移動位置。 

  哧一聲輕響,容溥腳踝被刺中,血色淋漓而出,那人還想繼續刺,被丹野從遠處飛刀砍倒。 

  容溥沒有看一眼自己的傷口,眼看鐵慈身形輾轉,又要離開眼前,這大冷天氣,他微微出了汗。 

  鐵慈不能不動,停下來就是死路一條,刺穴卻必須讓她停下。 

  她停下,除非周圍的人停。 

  入夜寒氣徹骨,有人眉頭掛霜,鐵慈背後的長發幾乎成了霜色——她搏鬥太久,流汗太多,再被嚴寒凍住,頭髮遠看宛如白了。 

  容溥忽然回頭,和衝過來的丹野吩咐了幾句。 

  丹野也受傷了,肩膀上一道血口皮肉翻卷,他接過部下遞來的布條隨意一裹,就吩咐了下去。 

  片刻后很多人抬著一缸缸的水過來,水面上還浮著碎冰和雪。 

  容溥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葯囊,將裡頭的灰白色粉末分別撒進冰水裡。 

  「我要膂力超強的人!」 

  丹野和他身後幾個壯漢上前一步。 

  容溥指向那不斷遠去的閃著刀光人頭攢動的一團,「快!把這冰水澆他們頭上!越准越好!」 

  與此同時他對鐵慈喊:「三聲之後蹲!」 

  丹野抱起水缸,肩頭傷口崩裂。 

  「嘩啦。」一聲,缸里的水越過宮牆和半邊山道,宛如一道透明流星般狠狠地砸向鐵慈那個方向。 

  自然有人試圖去攔截,但是水是攔不住的。 

  鐵慈心中默數三聲后,猛然下蹲。 

  那些摻了葯的冰水便都落在了圍攻她的人身上。 

  人們激靈靈打個寒戰,有一霎的僵硬。 

  鐵慈不等容溥呼喊,霍然站起。 

  她的眼光刷地落在了遠處正匆匆下山的裘無咎身上。 

  宮牆後有人暴起,撞翻盾牌,撲向容溥。 

  又有無數人撲向撲向他的人。 

  身周紛擾喧囂,殺氣逼體。 

  容溥卻好像無知無覺,眼睛只盯著鐵慈的背心,那些大**道在他眼前鋪開成了一卷穴點陣圖,清晰而明確。 

  丹野一掌拍在他背後,借他一股真力。 

  他手中金光一閃,瞬間沒入鐵慈後背。 

  時空在此刻彷彿凝滯。 

  鐵慈只覺得后心一痛——她穿著寶甲,但是還是有縫隙的,金針能夠穿入。 

  體內再次熟悉地轟然一聲,這回不是真氣逆行,是順流,一股熱力沛然而下,她彷彿能聽見體內錚然聲響。 

  有什麼被阻礙了,有什麼被打通了。 

  冰凍的效果不過一霎,畢竟藥粉融入水中被稀釋了。 

  人們再次舉刀撲來。 

  但眼前人影一閃,鐵慈已經不在原地。 

  下一瞬她出現在察覺不對飛速下行的裘無咎背後,在裘無咎的護衛將刀刺入她身體之前,將匕首刺入了裘無咎的后心。 

  入肉的時候微微有阻滯感,裘無咎身上也有護身甲,但扛不住淵鐵的鋒利。 

  裘無咎無聲無息撲倒下去。 

  鐵慈順勢一腳將他高高踢起,大喝:「裘無咎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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