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我虛不虛?
第460章 我虛不虛?
在旁邊和宮衛首領囑咐什麼的鐵慈愕然回頭。
就看見塵埃里大字型趴著的慕容翊,和高高提著腳,愕然金雞獨立在車轅上的老爹。
這是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她就一個轉身,剛才還談笑風生的丈人女婿,忽然就上演了全武行?
慕容翊什麼事得罪老爹了?讓做慣皇帝體氣尊嚴的父皇,氣得親自上腳?
鐵儼從車上跳下來,撣撣袍子,盯著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慕容翊,看那神情,似乎很想從他身上踩過去。
然而他最終一個扭身,從慕容翊旁邊過去了。
鐵慈看看老爹氣沖沖的背影,看看賴在地上的慕容翊,沒好氣地道:「還不趕緊起來!」
慕容翊抬起臉。
鼻血長流。
鐵慈嚇了一跳,急忙過去,要去扶他,「怎麼了?怎麼會忽然挨我爹的無影腳?你幹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了?」
慕容翊趴在塵埃里,凝視著老丈人的背影,微微思索,凝重地和鐵慈道:「我覺得,我被你睡了的事,可能已經東窗事發了。」
不是他自吹,他這麼會伺候老丈人,除此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會惹怒老丈人的事了!
鐵慈:「……」
槽點太多,一時也忘記吐。
慕容翊抬著一張流著鼻血的如花顏容,拉著鐵慈的手,氣息奄奄地道:「我玷污了你,被你爹踹是應該的,所以我沒躲。以後他見我一次踹我一次,我都受著……」
鐵慈把他的爪子猛地一甩,站起身來,沖著她爹的背影喊:「爹,這事我先乾的!」
「……」
砰一聲,正要走進宮門的鐵儼,一頭撞在了宮門上。
……
折回去逛街的馬車上,靜妃時不時掀簾,看看外頭慕容翊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直閉目養神的鐵慈,最終被她這個吞吞吐吐的做派弄煩了,微笑道:「母妃有話想說就說吧。」
靜妃這才悄聲道:「殿下,你這位……慕容世子,是不是身子有些虛?」
鐵慈:「……??」
外頭順風耳的慕容翊:「……???」
「母妃何出此言?」
「……我聽說這位世子武功很是高強……但是或許傳言有誤?不然怎麼會被你不會武功的父皇一腳踢下車呢?」
鐵慈倒是想順水推舟損慕容翊一下,但想到靜妃那黃豆大的腦仁兒,還是別和她開玩笑免得惹出麻煩來,便道:「那倒不是。阿翊武功自然不弱,他只是對父皇尊重,不敢躲避而已。」
「那就好。」靜妃鬆了口氣,瞟了外頭一眼,聲音更低了,「我是說……我是擔心……是不是你們年輕人某些方面不曉得節制……所以虛了……這其實也不是小事,若真有這困擾,我這裡倒是有……」
她話還沒說完,帘子外頭,慕容翊對騎馬跟隨的朝三道:「朝三,你看見一條街外那屋頂上歇著的一隻鴿子了嗎??」
朝三莫名其妙地道:「什麼?哪裡?」
「就那個,灰色的,尾羽是白色的鴿子。」
「……好像看見了,但是看不清楚顏色。」
「就那隻,你信不信我能把它打到底下屋檐下的油鍋里去?」
「這個……世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好了,打下來了,現在去,把那隻油炸鴿子拿過來給我吃。」
朝三:「……」
您莫不是有什麼大病?
「朝三,你信不信我能把你也扔到那個油鍋里去?」
「我信!我信!我這就去!」
片刻后。
一陣雞飛狗跳之聲。
朝三氣喘吁吁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世子,油炸鴿子來了!」
與之同時的還有後面的追殺聲,一個有點熟悉的老人音大喊:「快追,快追!是哪個王八蛋把老子的鴿王打到油鍋里炸了的!」
朝三:「……」
鐵慈:「……」
慕容翊就好像沒聽見,拎著油炸鴿子,一本正經問朝三:「怎麼樣?這一手,不虛吧?」
朝三:「……不虛!不虛!世子,主家追來了怎麼辦啊?」
鐵慈:「……」
靜妃:「……」
那群人已經追到近前,攔住了馬車,當先一人怒喝道:「站住!賠本侯的鴿王來!」
鐵慈把車簾一掀,伸出頭來笑道:「端陽侯,好久不見。」
端陽侯馮弘一怔,急忙行禮,「原來是太女殿下,竟不知殿下何時回京了。驚擾殿下,老臣有罪。」
「端陽侯免禮。」鐵慈笑道,「是我們先驚擾了侯府。今日本不會路過侯府,只是想起馮桓說過,不知道府里那株金絲楓紅了沒,想著替他看一眼,回頭也可以寫信告訴他。」
果然她一提起馮桓,端陽侯就忘記了鴿子,急忙道:「敢問殿下,小兒為何還沒有回來,也未曾聽聞殿下有在燕南指派他事務,不會是受了傷吧?」
鐵慈自然知道馮桓不回來的原因,好像是魃族的阿吉生病了,具體的原因魃族諱莫如深,並不肯告訴鐵慈,且對馮桓很是怨念。馮桓本來都跟著隊伍上路了,最終還是說抗不過自己的良心,又掉頭返回了。
也不知道他和阿吉是怎麼回事,將來又會如何。鐵慈想給馮桓做個鋪墊,便道:「他之前是受了點小傷,您也知道燕南多毒物,後來是托當地善解毒的大族裡一位姑娘幫忙才治好的。如今是已經好了,只是救命恩人又病了,馮桓因此多留幾天,您不必擔憂。」
端陽侯這才舒一口氣,道:「這兔崽子,家書里說得含糊曖昧,彷彿從此不打算回來了似的。生生嚇得他娘哭了好幾回。原來竟然是為了個燕南土著女子滯留!人家病了,他留那裡作甚?他又不會治病!我這就再去信催他!等他回來,看不打斷他的腿!」
鐵慈笑道:「也對,如此不孝。該打。既如此,孤給你做個見證。」
端陽侯給她堵得神色尷尬,連連咳嗽,訕訕道:「倒也不敢勞煩殿下。」
鐵慈淡淡道:「馮桓知恩圖報,為此毫不介意燕南寒苦。孤很是激賞。怎麼,瞧著侯爺似乎並不很樂意?」
端陽侯一凜。
馮桓跟隨太女出巡燕南,沒少吃苦,聽說出生入死都好幾回,他聽說了雖然心疼,但也欣慰,如此這般和太女同生共死一番,就是千金難買的從龍之功,聽太女的口氣,也是要給馮桓安排的,一個紈絝浪蕩子弟,好不容易拿命換來的好前途,可不要給自己一句話給敗壞了。
急忙躬身道:「殿下說的是。既然得人救命之恩,自然不能一走了之。老臣不會催他的。」
鐵慈這才笑著點點頭,道:「孤身邊人誤傷了您的鴿子,回頭孤讓人給您賠幾隻好鴿子來。」
端陽侯連道不敢,見鐵慈放下帘子,才舒一口氣,帶著人站在路邊恭送鐵慈。
慕容翊行過他身側,忽然道:「侯爺,鴿子是我打的。」
端陽侯:「無妨,無妨,送給公子了。」
「從這裡打的。」慕容翊比了個遠距離拋石子的姿勢。
端陽侯:「……」
不是,你說這個作甚?你一個殺鴿兇手,我管你從哪裡打的?
如此美貌,腦子卻像不大好。
慕容翊:……一把年紀,腦子卻不大好。
他比了比,「這裡,到那裡,遠不遠?」
「蒽,哦,遠。公子膂力過人。」
「那你說,虛不虛?」
端陽侯:「……不虛,當然不虛!」
慕容翊滿意一笑,對端陽侯微微躬身,示意他請便。
端陽侯一臉懵地看著他拎著油炸鴿子揚長而去。
迷茫地轉頭問幕僚:「這男人是誰?能給太女趕車,身份應該是近臣?」
幕僚道:「老爺您忘記了?這位應該是慕容翊,遼東世子,太女傳說中的戀人。年初御苑狩獵時候,您見過的。」
健忘的端陽侯默然半晌。
「太女英明神武,就是挑男人眼光差了點。」
幕僚深有同感點頭。
「誰說不是呢……胸大無腦啊。」
……
胸大無腦的慕容翊,終於停止了他關於「虛不虛」的作妖。
因為他拎著還染血的油炸鴿子要給娘娘看,靜妃娘娘受到了驚嚇,之後的路程中,不僅不敢提一句虛字,還不住隱晦地誇慕容翊孔武有力,身強力壯,一看就是個壯漢。
鐵慈看看外頭的「壯漢」,心想他扮女人的時候,胸是挺壯的。
不過靜妃的情緒很快得到了安撫,衣料店裡不僅有著花樣顏色最最時新的布料,還有來自西洋和從瑰奇齋進貨的別緻衣物。大到皮草大氅小到貼身內衣,刺繡、扎染、綴珠、裙子、外披、禮服、睡衣……色彩絢爛,珠光熠熠,在夜明珠燈下光芒折射光怪陸離,彷彿每一個女子一腳踏入都願意一生沉溺不出的美夢。
靜妃捧著那些衣料,聽著慕容翊親自殷殷介紹,拿起這個捨不得丟下那個,像一隻忽然闖進瓜田的猹。
直到她實在捧不住了,看不過去的鐵慈默默地接了過去,便有人拿著籮筐過來往裡裝。
店鋪里有成衣,因此也有專門的試衣間,配了幾個女管事在裡頭伺候。靜妃看上了一件綴以金雀羽和琉璃珠,剪裁十分别致又華貴的外披,慕容翊便鼓動她進去試衣,說試衣間里有等身大琉璃鏡,可以纖毫畢現地展現娘娘的美貌。
慕容翊的嘴,是開過光的嘴,靜妃哪裡抵得過他的蠱惑,不知不覺便拎了裙子走了進去。幾個女管事前呼後擁地跟著,比她在宮中還被伺候得周到。
鐵慈看著,揉了揉眉心。
咱們家娘娘這比烏海還寬的心眼哦。
走街上,一根棒棒糖大概就能把她給拐賣了。
她還能給幫著數錢。
忽然慕容翊招招手,店鋪里的女管事便託了個精緻的大盒子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
慕容翊打開盒子,裡頭是一套女子衣裙。雪緞長裙,淡淡的銀色紗質外罩,袖口領口點綴一些細碎寶石,沒有靜妃那件浮誇,鐵慈一眼看上去便挺喜歡。
慕容翊附在她耳邊道:「換給我看。」
鐵慈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做甚?糖衣炮彈對我沒用。」
「這不是討好你,這是成全我。」慕容翊對她眨眼,「我還沒看過你女裝呢,阿慈,我的好阿慈,求你了。」
「誰說你沒見過我女裝的?燕南我扮春娃你不是看見了?」
「那也經過了改裝。可我要看為自己穿女裝的你,為我穿女裝的你,女為悅己者容的你。」
慕容翊親自為鐵慈掀起另一間試衣間的帘子,躬身微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鐵慈笑了笑,抱起盒子進了試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