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二天衛凝被鳥叫聲吵醒,清新的空氣透過窗戶飄了進來,衛凝吸吸鼻子,聞到一□□人的飯香。
她眼皮沉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睜開一條縫,瞧見一片熟悉的青色。
“楚瑜?”沙啞的聲音將衛凝嚇了一跳,她聲音雖說不上是婉轉動聽,但總歸有著小女兒家的柔軟甜膩,如今聽上去如破鑼一般難聽的很。
衛凝皺著眉頭,感受著如火燒般的嗓子,沒注意身邊的動靜,想要輕輕嗓,剛一用力就疼的她險些飆淚。
“身體不舒服?”楚瑜走在一旁,摸了摸衛凝的額頭。
衛凝被楚瑜這個動作逗樂了,鬼哪來的體溫,更別說發燒了,隻是嗓子上的疼痛倒是像極了從前感冒前的症狀。
“沒事兒。”衛凝費勁的吐出三個字便不願再多言,起身穿好鞋,看著桌子上的吃食一時有些疑惑。
楚瑜給衛凝盛了一碗湯:“你這一覺睡到大中午,早餐都涼了,我就給你煲了點湯,先喝點潤潤喉。”
屋子還是先前的屋子,昨天被暴力破開的門如今完好如初,桌子椅子樣樣俱全。
難不成昨天的一切都是夢?
楚瑜見衛凝久久沒動,端起碗盛了一勺湯,吹吹後放在衛凝麵前:“多少喝點。”
衛凝沒什麽胃口,估摸著湯又是楚瑜自己做的,強忍著身體不適喝了一口,暖暖的湯進了肚子,嗓子經過滋潤後舒服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開口問,萬一一切是自己的夢或者又進了什麽幻覺,現在說出來會不會引起恐慌?
楚瑜一言不發,一勺一勺喂著衛凝,真當她是個撒嬌不肯吃飯的小孩一樣。
一碗湯見底,衛凝喝的肚子漲漲的,看著楚瑜又要盛一碗,趕忙拉住他:“不喝了,再喝就成水牛了。”
話出了口,衛凝發現自己聲音正常了許多,不會因為聲帶振動牽動著喉嚨疼。
楚瑜聞言將碗放下,上下打量一通衛凝,除了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以外,其他沒瞧出有什麽問題,難得的臉上隱約好像看見了一絲紅暈,脖子上的傷痕仔細看能看出一些血痂,像極了人劃傷之後剛剛長合的樣子。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衛凝搖頭,“就嗓子有點疼,不知道怎麽搞的。”
聽見答複,楚瑜終於鬆了口氣:“你今天別出去了,在屋子裏休息,晚點我給你做點吃的,喝湯餓得快。”
嘮嘮叨叨一串,衛凝嘿嘿一笑,關於昨天晚上的話更加問不出口。
喝了一肚子熱湯,衛凝躺在被窩裏,冰涼的身體竟然也會散發出一點暖意,不至於讓被子裏冷冰冰的。
她舒服的眯起眼睛,看著楚瑜將桌子收拾幹淨,用過的碗筷放在托盤上,敲門聲突然響起。
衛凝對這個聲音有後遺症,咚咚響了兩聲,她下意識哆嗦一下,看著門外。
楚瑜自然地走到門口,開門,動作沒有一絲猶豫,這更讓衛凝懷疑昨天的一切都是夢。
夢裏有成了惡鬼的母親,有數不清的遊魂,有魂魄碎裂後成了一地的兔子,還有……變了模樣的楚瑜。
即使衛凝當時被那麽多遊魂圍著,她慌了手腳,卻依舊有一份心思掛在楚瑜身上,那樣一個緊要關頭,求救完全是下意識的做法,她沒指望楚瑜能做什麽,兩個惡鬼已經讓他分身乏術,如何能抽空來救自己。
而就是那樣一個關頭,她看見以楚瑜為中心,一道紅光衝天而起,惡鬼震飛,遊魂盡碎,衛凝眼睛受到強光刺激後處於半瞎狀態,心中雖有些怕,到底還是喚出了那聲:“楚瑜。”
如今衛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卻使勁盯著門口,
來人是荀樂章。
楚瑜側身將荀樂章讓了進來,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衛凝感覺胃又有些不舒服,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荀樂章那扇緊閉的房門直戳她的神經,陰陽怪氣道:“呦,荀公子怎麽來了。”
荀樂章冷冷的瞥了一眼衛凝,坐到桌子旁,沒看出衛凝有什麽不妥,轉頭對楚瑜道,“看著沒什麽事兒,早上怎的給你擔心成那樣。”
楚瑜身子一僵,輕笑了一聲,語氣如舊:“荀兄怕是看錯了。”
衛凝聽見荀樂章的話,頓時來了精神,眼角餘光一直盯著楚瑜不放,想要在他身上看出點破綻,果然發現藏在發絲下的耳尖有一點點紅暈。
她滿蒙著腦袋,在被窩裏笑出了聲。
聲音雖小,依舊落入楚瑜的耳朵,耳尖更紅了。
荀樂章不是過來打趣的,瞧著他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這才入了正題:“先前看你忙著照顧這個丫頭,沒抽出時間跟你說話,現下沒事兒了,我想跟你說說昨天晚上的事。”
衛凝露著兩隻眼睛緊盯著這邊狀況,她也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麽情況,她的昨天晚上和荀樂章的昨天晚上是不是一樣的。
楚瑜背對著衛凝,她瞧不見楚瑜是什麽反應,隻能通過荀樂章的表情來判斷事情輕重緩急。
荀樂章道:“昨天半夜的時候,我隱約聽見了敲門聲,但是幾聲後便沒了聲息。”
說到這,他停了停,看著楚瑜不動聲色的表情,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不知楚兄有沒有聽見。”
“有。”楚瑜沒有絲毫猶豫,“昨天晚上酒樓被封鎖了,無論門窗都打不開,外麵街道上有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衛凝想起楚瑜昨天晚上想要開窗的動作,還有在樓下開門時的樣子,原本以為是外麵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原來更主要的原因是這些都已經被鎖死。
想到這,衛凝打了個冷戰,開始相信昨天晚上那些並不是夢境或者幻覺。
荀樂章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後道:“昨天晚上在下像是中了迷藥,隱隱約約聽見聲音卻醒不過來,掙紮了好半天不知怎麽的就睡了過去,再醒來天已經大亮,想來若那東西進門也隻能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幸好荀兄沒有出來。”楚瑜點頭,不知道這個幸好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昨天晚上我跟阿凝差點就被惡鬼撕了,還好安全度過。”
荀樂章一驚,看著毫發誤傷的楚瑜,一時分辨不出這是不是玩笑話。
衛凝嘴巴藏在被子裏,說話時悶悶的:“荀公子今晚可要小心了,說不準那些東西是一間一間房間敲過去的,今晚不知道能輪到哪個。”
荀樂章自是不高興聽見這話,沉著臉:“總不能就這麽任由鬼怪橫行,若真如此,這麽來回點兵點將的,早晚都要喪命於此。”
楚瑜:“目前沒有找出出去的方法,荀兄可有什麽線索?話說回來,今天依舊未見仇姑娘。”
荀樂章深深看了楚瑜一眼:“仇姑娘從進了那個門後就沒再出來,我去敲門也沒人開,要不勞煩衛姑娘去看一眼?”
衛凝緊抓著被子:“不去,我生病了,難受,需要臥床休息。”
“衛姑娘真會玩笑。”荀樂章嗤笑一聲,既然都已經坦露自己是鬼這件事,鬼又如何生病?
衛凝一副打死都不離開床的樣子,荀樂章也不能強行將她拖起來,原本說讓她去看看也就是一句玩笑話,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去看得比較好。
荀樂章想說的話說完後卻不急著走,給自己添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來,動作之悠閑看得衛凝牙癢,很想上去給他一口。
這樣的視線太過灼熱,荀樂章怎麽可能感覺不到,不過是故意刺激這個小丫頭,坐了一會兒覺得討嫌討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告辭。
楚瑜將他送出門,順便將之前收拾好的碗筷遞給門口路過的夥計,將門關好進屋,走回床邊替衛凝掖了掖被角。
“睡一會兒吧。”
衛凝將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僅露出一雙眼睛,怯生生的看著楚瑜:“所以昨天晚上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我做夢?”
楚瑜沒有回答她,將她扒在被子上的手放進被子裏,坐在床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不困?”
衛凝其實是有些困的,渾身乏得很,但她又不甘心就這麽睡過去,看著謎團一樣的楚瑜,不挖出點東西實在是睡不踏實。
“困,可是想跟你說說話。”
“那你說。”
衛凝思考了一下,想著這話要如何說才能體現出自己並不排斥楚瑜也是個鬼這件事,或者還是個道行很深可以藏在人群中不被發現的鬼。
楚瑜不知道衛凝這個小腦瓜裏已經給自己身份下了定論,等了好半晌都沒等到她開口,疑惑道:“不說了?”
衛凝又將頭往被窩裏塞了塞,悶聲悶氣道:“雖然我是個窮鬼,沒有什麽人給我燒紙,也沒有陪葬品,不過我覺得我脾氣還算比較好的,以後可以努力做得賢惠一些。”
“你到底想說什麽?”楚瑜被衛凝這個模樣逗笑了,細長的眼尾染上一層笑意,看起來更加戳人心弦。
衛凝被這美色勾搭的三魂沒了七魄,啥也顧不上,不過腦子說了一句:“雖說一個窮一個富,但就身份來說,兩個鬼還挺門當戶對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