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塵（四）

  扶著九蓮，二人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卻發現有些異樣。這道路竟越走越寬敞，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巍峨的殿宇。


  這殿門大敞著，殿內四周燒著一簇簇暗色的火焰，其中並無陳設，顯得十分陰森空蕩，隻有一位女子靜立在殿中，似乎已經等待了許久。


  正是方才消失不見的凝婉致。


  凝婉致款款轉過身來，唇角微微扯動，望著九蓮有些狼狽的模樣，麵露嘲諷。“小姑娘居然還活著，真是命大。可惜了，你們二人，還是要葬身在我的幻境之中。”


  鳳離抬手便匯聚仙力朝著凝婉致擊去，一擊即中，麵前的人影逐漸消散，可是片刻之間又匯聚在一起。


  竟不是真身，隻是一個虛影。


  那凝婉致的虛影笑道：“帝君修為高深，婉致怎能不做萬全準備呢？”


  話音剛落，四周忽然黑氣湧動，無數的怨靈竄了出來，組成了一個奇異的法陣，鳳離竟然覺得自己的靈力有被吞噬的跡象。


  凝婉致語氣平淡，卻難掩興奮與喜悅。“此乃弑靈陣，可煉化六界生靈，你們逃不掉了。”


  鳳離曾在上古典籍之中看到過，弑靈陣，顧名思義乃是由六界之中各百名生靈祭陣煉製，能吞噬陣中之人的靈力，直到所處陣中之人靈力被吞噬幹淨後，便會成為這陣中的一員，怨靈修為越高，這陣法便越強大。


  現下這陣法並未練成，還有一絲破綻。若是他一人，出去倒不成大問題，可身邊還有一個重傷的九蓮，便有些麻煩了。


  如此看來，隻能各個擊破了，隻要將其中一界怨靈全部擊殺，這陣法自然能破，隻是費時費力了些。


  “別動，在這等我。”鳳離將有些脫力的九蓮安置在陣法邊緣，施法給她套了個仙障，便上前祭出烈雲劍，朝著魔族怨靈而去。


  九蓮現下雖然有些虛弱，卻也看懂了鳳離的意思，她勉力起身，化出藤條反手一揮，亦朝著魔族怨靈攻去。


  鳳離正持劍擊殺怨靈，側目卻看到身邊一根藤條揮過，解決了一個正準備從背後攻擊他的怨靈，九蓮的後背卻被怨靈灼傷。


  “不是讓你等著嗎？”鳳離皺眉道。


  在這陣法中靈力被壓製，還在漸漸流失，需要速戰速決才可，他已感覺有些力不從心，身上也掛了些傷。


  “一起，快一些。”九蓮言簡意賅。受傷之後，九蓮反倒沒有了嬉笑的神色，麵對這些怨靈也絲毫不懼，一臉沉靜，十分穩當。


  鳳離拗不過她，兩個人確實勝算更大，便各自作戰。


  九蓮的修為不似他想的那般弱，初時竟毫不落了下風，頂著一身傷，出手倒還是十分利落。可她的傷勢卻有些重，耗得時間久了，動作也逐漸慢了下來。


  忽然鳳離覺得身後有些異動，轉過身，竟險些沒有避開一旁突然出現的怨靈。


  “小心。”九蓮一見此，便不管不顧地迎了上去，被怨靈擊中，跌倒在地。


  鳳離忙上前扶住她，讓她倚靠在自己懷中，此時隻見陣法之中的怨靈都朝著二人的方向匯聚了起來，想要將他們吞噬。


  懷裏人似乎已經有些恍惚，卻還是掙紮著起身，輕輕將鳳離推開。


  “你……”


  鳳離正想勸阻，卻見九蓮緩緩抬起手，雙手交疊在一起，動作有些緩慢地結了個印，她眼眸緊閉，身上卻金光大盛，這陣法中的怨靈被金色光華籠罩，瞬時尖嘯著四散消失，九蓮身上的光華這才漸漸散去，人也慢慢軟了下來，失去了神智。


  鳳離上前扶住了九蓮，麵色卻十分凝重。


  方才那金色的光華，似乎是度化之力。


  可這力量不該屬於一個妖族女子，倒像是，西方梵境的力量。


  鳳離望著懷裏的女子，神色複雜，手中凝住靈力，向九蓮的身體內傳遞而去，為她修補身上的傷口，靈識一路探去，探到九蓮的靈台，鳳離驀然睜大雙眼，望向九蓮的眸光中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見她靈台中的真身，乃是一朵泛著金色光芒的九瓣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