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監3
李家滅門案,即使已經十年未被提起,但任誰再次聽到,也不會與其餘的滅門案混淆。
一是因為死去的人極其特殊,是前內閣首輔李鶴立,二是死狀極其慘烈,全家四口連帶仆從一個不剩。案發後百姓間傳的沸沸揚揚,天子盛怒下令徹查,可惜最終無果,久而久之這案子便成了朝堂大忌。
韓擒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這小子膽子真大,居然敢在詔獄裏說這個。
不過如果他真知道了那件案子的隱情,或許就更不能留了……
“老高,你先在這裏打著問,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韓擒抓起外衣,隻留下了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
作為一個窮奢極欲的錦衣衛指揮使,賀晏清盡職地將這項罪名做到了實處,住的是假山玉石的大庭院,和親軍都尉府那真是天壤之別。
秋風習習,即使才入秋,賀府的暖閣早已是暖意融融。
在一陣傳來特殊的敲門聲後,小廝的聲音不大不小地門外傳了進來:
“主子,韓大人來了,正在門外等著。”
“……”
此時天才朦朧亮,鳥雀初鳴。
賀晏清緩慢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堪堪披了件月白色銀狐披風,內裏一件單衣,鬆鬆垮垮地露出些許肌膚。
因為畏光的緣故,他的眼睛被一寸寬的玄青色綢緞遮住,隻能看見下方露出的挺直鼻梁,和兩瓣柳葉似的薄唇。
如果時光就停滯在這一刻,那這場麵還真真兒是一副上好的初晨臥床圖。
隻可惜,他扯下了眼上擋光的布條。
濃密的睫毛下,一雙迷離的下垂眼展露了出來。
說來奇怪,明明他有著無辜的下垂眼型和月牙形的臥蠶,卻因眼瞳被上眼皮遮住,露出輕微眼白,平白添了幾分陰鷙與疏離之感,光是靜靜坐在那裏,就壓著人險些喘不過氣來。
當然,他現在的心情也算不上很好。
畢竟他本身就有睡眠障礙,昨夜還隻睡了一個時辰不到,現在被吵醒不暴起殺人就算不錯了。
門外的小廝聽著裏麵叮鈴哐啷的穿衣聲,撫著心肝退到了牆邊。
不是他不想進去幫忙,主要是他家主子討厭被人碰到身體,而且他的起床氣,也是真能要人命的……
一刻鍾後,門由內被推開,賀晏清施施然走了出來。
“韓擒呢?”
“已經領韓大人去書房了。”
繞過曲折遊廊就到了書房,韓擒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他在椅子上坐立難安,眼睛滴溜地想著事情,見賀晏清走進來,猛地站起身來說道:
“賀大人,卑職此番前來……多有打擾了。”
“你知道就好。”
賀晏清撩袍坐下,順手執起了桌上的茶杯,“說說吧,如果不是什麽有價值的事,就等著被杖刑伺候。”
“大人放心,絕對有價值!”
韓擒賠笑著,露出了一排發黃的牙齒,“其實卑職此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請大人來定奪。”
見賀晏清有些不耐地皺起眉,韓擒連忙接道:
“就是昨天那批犯人裏,有位誇口說自己清楚那樁滅門案的內情……高僉事正在打著問呢,卑職便特地來請示大人,此人是留?還是不留?”
在聽到“滅門案”的一刻,賀晏清的表情隨即也顯出了微妙的變化。
於是他垂下眼瞼,裝作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水。
“……這案子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再鬧到聖上麵前也是徒勞無益,你說此人該不該留?”
“這……”
韓擒這下是徹底拿不定主意了,聽賀晏清話中的意思,是此人不該留,但是據他所知,賀晏清一直在背地裏調查此案。
而事到如今真相自個兒尋了上來,他竟然會選擇不追究?
“韓擒,現在陸芝華的案子最是要緊,稍後本座會親自去北鎮撫司審問,你再去城外在巡視一下,有什麽異常回來匯報。”
賀晏清這番話說的叫一個義正詞嚴,但食指卻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替”。
替……難道是,替死鬼?
韓擒立即心知肚明:“卑職懂了,這就去辦。”
他正要起身離開,忽然想起此時已接近卯時,便有些遲疑地問:“大人今日……不上朝嗎?”
“今日不去也無妨,”賀晏清從身側的畫筒裏仔細挑揀出一把扇子,塞進了袖間。
“馮永昌近日給聖上找了隻會學語的五色鸚鵡,怕是沒空聽我奏事。”
“……你怎麽還坐在這裏?”
賀晏清一個冷眼掃過來,韓擒哪兒還敢多呆,一溜煙就走了。
……
就在賀指揮使前往北鎮撫司的途中,遊光蒲那廂早就受不住了。
這高川不愧是擁有多年的行刑經驗,他琢磨不透此人該不該殺,便挑那看上去皮開肉綻,卻不會傷到遊光蒲內髒的打法使。
這樣賀晏清事後問罪,他也能給自己留有一絲餘地。
但即便如此,遊光蒲該受得罪也沒少受,畢竟他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一頓打下來,怎麽著半條命也得沒。
於是遊光蒲意料之中的在高川的審問中,昏死了過去。
……在即將撒手人寰的最後一刻,會看到什麽呢?
遊光蒲以為自己還能見到親人一麵,或者如走馬燈般回顧一遍這短暫難熬的一生……但其實都沒有,他見到了一片白色的仙境。
而在那雲霧繚繞的山坡上,正站著一個湘妃色的似兔非兔的生物,一雙眼睛黑白分明,臉上還點了兩大坨胭脂。
那東西見他來了,立即張開血盆大口。
“宿主!我可盼到你了,在沒有你的日子裏,人家過的好苦啊!”
“……你是誰?!”
遊光蒲被那東西嚇的連退幾步,故作鎮定道:“這又是高川的新把戲吧?我是不會上當的。”
“……”
那東西顯然也被遊光蒲的舉動給弄懵了,眨巴著眼睛不確定地問道:“emmm……宿主你不會是,把人家給忘了吧?”
也許是越想越有可能,那東西突然張口大哭,空中都流下了它花灑般的眼淚。
“宿主你怎麽這麽慘啊!被人一丟過來就是十多年,明明那些過程我都能幫你加速帶過的……現在好了,你不光把我忘了,還把自己給忘了,這任務沒法做了!”
“蒼天啊……等等,任務好像也不是沒法做……”
那東西變臉般在遊光蒲麵前自言自語了半天,然後突然盯著他不動了。
“……遊光蒲,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東西再次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這回遊光蒲算是看出來了,那原來是獨屬它的微笑。
“我說出來你不要害怕,畢竟你們這個世界現在還無法接受我的存在……”
“我就是領命前來,助你一臂之力的神獸——佩·饕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