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命運！
範遙看向趙敏，眼神裏麵蘊藏著許多東西，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小郡主，我騙了你很多年，對不起了。我是苦頭陀，也是明教光明右使範遙。我不是啞巴，隻是為了能夠在汝陽王府待下去，少些麻煩，因此才裝啞的。”
“可你……”
趙敏有點兒激動，想要知道為何當年與楊逍統稱為逍遙二仙的範遙會成為苦頭陀，會進入到汝陽王府，可最終她卻問不下去了。人之一世，對待自己最為殘忍的往往是自己。範遙如今的臉上滿是傷痕，那是他付出的代價。
但趙敏不問，範遙未必不會不答。
“黛綺絲，你還沒有說，為何不提我範遙呢。”轉向了黛綺絲的苦頭陀嘿然一笑，將拳頭捏緊：“當年事情已過，我也早都看開了。教主與夫人看好我倆，可畢竟都是我的單相思，你拒絕的也對。我為防自己心念不正，整日裏去想著和韓千葉爭，是以將這副皮囊毀掉，潛入到汝陽王府，一去二十餘年。可到了現在，你卻還沒有看開。範遙一生作過惡，行過善，得罪過不少人，也有不少的兄弟，可卻從未對不起你。你卻說說，為何到我範遙這裏，就是不提？”
範遙毀去一張俊臉，一則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二則是讓自己斷了對黛綺絲的念想。尤其在這個有各種易容手法存在的世界，這第二點更為重要。一個毀容之人，又如何再去覬覦武林第一美人？
光明右使心思狠辣，對人對己都是如此，正是用這樣慘烈的手段讓自己斬斷情絲。可到了二十多年之後，重新看到黛綺絲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毫無用處。他已經早早看開，甚至付出了絕大的代價，而黛綺絲自己卻仍舊深陷其中。
黛綺絲臉上陰晴不定，半晌之後，她疲累的搖了搖頭，走過兩步一把拉住小昭的手，讓小昭身子顫抖了下：“沒什麽可說的，都已經過去了……範右使，算了吧。龍莊主，那羊皮我也不再要了。小昭，我們走吧。”
黛綺絲牽過小昭，一轉身，範遙卻是用絕快的身法又站在了她的身前不遠處，唇邊冷笑連連。
“算了吧？就這樣算了嗎？黛綺絲，你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從來都是這樣一丁點兒都不給人透露？若是當年你對陽教主直說了一切，教主與夫人那樣喜愛你，肯定會早早用些代價從總教手中將你保下。就算陽教主身死之後，韓千葉他也西去，可一眾明教弟兄，隻要你提一聲，又有哪個會避？我明教雖然不是人人英雄，可也不是你嘴裏的一群隻知仇怨殺伐的蠢漢！”
範遙想到黛綺絲之前對明教眾人的評點，不禁更填怒火，手腕上的一串檀木念珠已經一顆顆的被他碾做齏粉。
“範遙，你究竟想要如何？！”
黛綺絲作為波斯明教的聖女，中土明教曾經的護教法王之首，性子也從來都是高傲之極。如今因為自知理虧，才在範遙麵前忍讓了兩回，可範遙再次攔在她的麵前，讓她也直視起範遙的雙眼。
隻是一看到那張布滿刀痕的麵孔，想到這大部分是因自己而起，還是讓她的心底不禁如小昭似的顫抖幾下。
龍天看到場中形勢越來越激烈，為防止範遙和黛綺絲大打出手，他隻能站了出來：“黛綺絲，龍王，範右使隻是心念當年之事，所以有些失態。他為斬斷情絲，甘心毀去麵目，又藏身汝陽王府二十載，幾乎失卻自由。可到頭來，龍王你卻似乎對範右使仍有些遺恨在身，是以……”
龍天所說的遺恨，不過是修飾修飾尷尬的場景而已。範遙與黛綺絲都是聰明人，自然都知道一個女人在二十年後，仍舊對當年的一個名字介懷是怎樣的心理。
如果真的從心底拒絕了對方，又如何能夠有那樣強大的心念，二十年如一日的介意這一個名字？恐怕早就如尋常人一般，平淡之極了吧？
紫衫龍王的心底，的確是有範遙的影子在的——這也是一向沉穩的範遙為何忽然怒氣生發的原因。
他以為黛綺絲對自己無感，而自己還有貪念，才將麵貌毀傷，讓自己再配不上對方。可到這麽多年之後，忽然發現對方的心裏一直有著自己，隻是從未明說……
範遙付出的半生，幾乎完全就成了一個自我感動的笑話。
“範遙，你又要讓我說什麽呢？”
黛綺絲牽著小昭的手不禁放開，水藍的眸中也蘊出了真正的水汽：“當年的我，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乾坤大挪移的想法。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可如果當時的我得到了乾坤大挪移的話，肯定會直接逃回波斯明教。如若你和我真的結合，那麽我若叛教而逃，你也一定會受到牽連。再說，當年的我以為逍遙二仙那樣的名望，又怎麽會真的吊在我這一棵草上。”
“你……你太優秀了，我不忍心把你的一生賠在我的身上。而韓千葉他不同，他本就是陽教主的敵人……而借著他，我也更可以找出理由，出走明教。那樣的話，即便我日後得到了乾坤大挪移，你們與我關係好的這些人，也定然不會受到一個早已經叛教人的牽連。”
說到這裏，黛綺絲的淚水也已經沿著臉頰留下，滴落在地。
說到底，是當年的範遙太過優秀，而黛綺絲對明教另有所圖，不想連累他，是以將他拒絕，選了韓千葉。
可在黛綺絲的心裏，仍舊一直有著範遙在的。她本不想讓範遙半生牽在她的身上，可命運捉拿，範遙終還是因為她失卻了幾乎所有的一切。
“太優秀了……哈哈哈，多麽好的理由啊。”範遙身子有些搖晃，伸出一條手臂在旁邊的樹上撐住，笑聲不斷的從他口中傳出，像是要笑斷了氣。
另一邊，已經把最心底的一切說出來的黛綺絲，也擦了擦眼角，重新拉起小昭，準備離開。
“龍王想要帶小昭走，可還未問過龍某的意見吧？”
黛綺絲的身後，響起了龍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