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第?七十?章

  滎陽侯世子和廣平侯世子被砍頭之事,在京中掀起?一陣軒然大波,等大家?聽說他們被殺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一個賣花女時就更覺得不可思議了?。

  世家?子弟紈絝霸道,時常能聽到說誰家?的美貌女兒被誰誰誰看上?,要麼是弄去當外?室,要麼直接抬回去當妾,都是常事,普通的小老百姓能有什?么辦法呀,事情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只能硬受著。

  可因?為一個賣花女,砍了?兩個侯府世子的事情卻是前所未聞。

  人們開?始打聽干出這等大快人心神奇事的高人是誰。

  這世上?任何事情,總有那傳出第?一手情報的人,很快人們就知道為賣花女主持公道的是鎮國將軍府的三公子謝鐸。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人說難怪,畢竟謝家?家?風在那,謝將軍在邊關保家?衛國,是一等一的大英雄,他的兒子也是正直義氣,不畏強權。

  總之,一夜之間?,謝鐸有了?姓名,在老百姓的心裡刷了?一波好感。

  而被殺了?世子的兩家?侯府,一開?始還對謝家?糾纏不休,甚至一度揚言要讓謝家?三公子給兩位世子填命。

  后?來也不知怎的,兵部尚書和京兆府尹也給攪合進去,兵部尚書一改往昔和稀泥的姿態,這回竟強硬至極,力挺謝鐸;而京兆府尹羅傑,他身為信國公府的入贅女婿,兩家?侯府要動他,也得先看看信國公府答不答應。

  與此同?時,兩個被殺世子的惡劣行?徑也被人傳到街頭巷尾,老百姓們全都知道了?兩個世子乾的壞事,就更覺大快人心了?。

  就這樣糾纏了?大約一個多月,滎陽侯和廣平侯終於接受了?世子被殺的事實?,不接受不行?啊,因?為所有人都認定了?被殺的兩個世子罪有應得。

  兩家?世子做出這種人神共憤之事,滎陽侯和廣平侯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滎陽侯在工部的職位直接被罷免,廣平侯原是京郊西大營統領,因?為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出了?這麼一樁醜聞,醜聞主角還是他兒子,就算兒子已經被處置,但很顯然他已經沒有資格繼續統領西大營了?。

  陛下看在廣平侯府世代效忠的份上?,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只是將他從兵部和軍部調職去了?戶部。

  戶部是蔡老郡王在管,廣平侯當初對謝鐸喊打喊殺的仇,蔡郡王可記得一清二楚,他老人家?不是個公報私仇的人,卻是個護短記仇的人。

  於是,廣平侯被他分派到了?戶部賬管司,專門去管那些歷年核對過賬目的舊賬冊,廣平侯帶兵帶慣了?,哪裡能適應文職,一朝被貶,還處處受針對,他受不了?這委屈,在賬管司沒待到一個月就不幹了?,最後?還被蔡老郡王上?書一封,告他擅離職守,任性妄為,不負責任,將賬管司的舊賬管得一塌糊塗,廣平侯差點被蔡老郡王這一通操作氣得吐血三升。

  廣平侯離開?西大營之後?,原來的副統領直升統領,監軍謝鐸升為西大營副統領,這晉陞速度絕對是軍中最快的,而這回,因?為謝鐸有功在身,做出了?旁人想做卻不敢做的大事,所以儘管他升職如飛,營中將士這回倒是沒有太多反對的聲音。

  **

  六月的天兒悶得人心煩氣躁。

  謝郬最討厭過的就是夏天,尤其是京城的夏天。

  在邊關的時候,夏天若是熱狠了?,就找個山澗泅水納涼,吹吹山風,可京里的夏天,別說找不到清涼的山澗,便是找著了?,謝郬也沒機會下水。

  不想在宮裡悶著,謝郬讓人在背陰的池塘邊上?搭了?個架子,掛上?紗簾,擺一副躺椅,手邊放著喝完了?的冰鎮烏梅湯和冰鎮葡萄,手裡拿根魚竿坐在池塘邊上?釣魚。

  夏天的魚也怕熱,水底待不住,暈暈乎乎的給謝郬釣上?來好幾條。

  謝郬將魚從魚鉤上?拿下,放進一旁的水盆,水盆中各種顏色的錦鯉都是謝郬今天的戰果。

  要不是這種錦鯉不好吃,謝郬都想把它們送到御膳房去,請闔宮上?下喝魚湯了?。

  高瑨來的時候,就看見謝郬優哉游哉坐在池塘邊釣魚,周圍宮人紛紛行?禮,謝郬回頭看了?一眼?,將手中魚竿放下,迎上?前來:

  「陛下怎麼有空過來?」

  高瑨來到謝郬命人搭建的背陰架子下,正好一陣風吹來,驅散了?些暑氣:

  「政事處理完了?,來看看你。怎麼,貴妃不想看見朕嗎?」

  謝郬笑?靨如花:

  「陛下慣會冤枉臣妾,臣妾怎麼就不想看見陛下了??臣妾想著呢。」

  【屁!】

  【狗子你天天晚上?來睡我!】

  【咱倆早上?剛分開?,我這一天都沒清閑到晚上?,你中午又來了?。】

  【不嫌膩歪嗎?】

  高瑨保持微笑?,收回落在謝郬身上?的目光,告訴自己她就這性子,冷靜點,這沒什?么!

  謝郬見高瑨偏過頭去,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么,想了?半天,發?現並沒有,估計狗子是自己心情不好。

  「陛下,喝碗冰鎮烏梅湯解解暑吧,姜嬤嬤親自熬的,味道可好了?。」

  高瑨平素不怎麼喝這些東西,不過看在是她推薦的份上?才勉強點了?點頭。

  謝郬得令后?對東海吩咐:「去給陛下再拿一壺冰鎮烏梅湯來。」

  東海領命下去,很快冰鎮烏梅湯便被送了?過來。

  謝郬給高瑨舀了?一碗送到面前,高瑨接過手裡沒立刻喝,那邊謝郬也給自己舀了?一碗,就聽一旁東海小聲提醒:

  「娘娘,您今日都喝三罐了?,不能再喝了?。」

  謝郬對東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別說話,東海雖然立刻閉了?嘴,但高瑨早就聽了?去,看著那至少能舀四五碗的烏梅湯罐子問道:

  「三罐?都是冰鎮的?」

  謝郬試圖矇混過關:「不,不是。」

  東海卻忍不住小聲嘀咕:「怎麼不是。」

  高瑨面色一冷,起?身把謝郬手中的烏梅湯給無情奪走?:

  「你要是內火重,讓太醫過來開?個清心的方子,喝這個頂什?么用??女子寒涼之物飲多對身子有損傷。下回不許給她喝這些了?,聽見沒有?」

  高瑨教訓完謝郬,又對東海她們幾個吩咐道。

  謝郬敢怒不敢言,心中暗暗罵道:

  【呸!】

  【說得冠冕堂皇,好像經常給我送避子湯的是別人似的。】

  【寒涼之物再怎麼也不及避子湯傷身子吧?】

  高瑨這下連自己手上?那份烏梅湯都沒心情喝了?,擺手叫人撤下去。

  「過幾日,武威軍押送北遼安格部落的幾個俘虜首領回京,屆時朕在宮中設宴為武威軍接風洗塵,貴妃出席否?」

  高瑨不理謝郬的心聲,問道。

  謝郬眼?前一亮:

  【最近正好無聊。】

  【出席宴席總比留在宮裡大眼?瞪小眼?強吧。】

  「陛下覺得呢?」謝郬說:「臣妾……聽陛下的。」

  高瑨冷哼:「朕覺得貴妃出不出席都無所謂。」

  謝郬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傻狗!】

  【無所謂你跟我說了?幹嘛?】

  「哦,不出席就不出席吧。我也覺得無所謂。」

  謝郬沒好氣的說完這些便想轉身離開?,被高瑨拉住:

  「你可想清楚了?。宴會上?可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還有酒,國宴的酒都是貢酒,還有那……唔。」

  謝郬伸手捂住高瑨的嘴巴:「陛下別說了?,臣妾想去。」

  高瑨將她手拉下,握在掌心:「想去?」

  謝郬有一種被逗弄的感覺,但為了?宴會中的美酒美食,逗就逗吧,點頭如搗蒜,生怕答應慢了?高瑨又改變主意。

  高瑨盯著謝郬看了?一會兒,又說:

  「你知道那晚赴宴的都是什?么人嗎?」

  謝郬不解:「陛下先前不是說了?是武威軍的人嗎?」

  高瑨點頭:「嗯,朕是說了?。可你知道,出席的是武威軍的什?么人?」

  謝郬想了?想:

  【上?回老謝說,押送安格部落俘虜回京的是蘇臨期。】

  【狗子為啥特地問我?】

  【又想試探嗎?】

  高瑨無奈打斷謝郬的亂猜,揭曉謎底:

  「謝將軍曾向朕推薦過一個人,說是武威軍的軍師,叫蘇臨期。貴妃可聽說過此人?」

  謝郬心虛的眨巴兩下眼?睛,故作鎮定回道:

  「呃……臣妾生於京城,對武威軍中的人和事並不知曉,陛下可問錯人了?。」

  【麻蛋!真的是蘇臨期。】

  【前任見面,會不會很尷尬?】

  【要不我還是別出席什?么勞什?子宴會了?。】

  【回頭讓狗子看出什?么問題得不償失啊。】

  高瑨老神在在的看著謝郬,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好半晌才點頭說了?句:

  「哦,朕還以為貴妃對武威軍的事情知知甚詳呢。」

  謝郬心虛一笑?:

  「沒有沒有。父親很少與臣妾說他軍中之事的。」猶豫片刻,謝郬說:「陛下,臣妾想了?想,那接風宴會該是帝后?同?席,臣妾只是貴妃,名不正言不順的,要不還是不出席了?吧。」

  高瑨面色一冷:「你不出席了??」

  謝郬正要點頭,卻瞥見高瑨的臉色,心中遲疑:

  【狗子臉色怎麼變了??】

  【我不出席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我也挺想吃國宴的,可看見蘇臨期肯定會很尷尬吧。】

  【畢竟我來京之前才跟他分手……】

  高瑨將雙手背到身後?,寬大衣袖中兩隻手互相捏著,咬牙切齒的說出一句:

  「貴妃先前既說了?出席,那便一定要去!」

  「可臣妾只是貴妃……」

  謝郬滿臉都是抗拒,這表情看在高瑨眼?中,等同?——仍有舊情。

  高瑨大喝一聲:

  「貴妃怎麼了??你是想要朕封你做皇后?嗎?哼!」

  怒聲斥完之後?,整個凝輝宮都震動了?,宮人們紛紛跪地顫抖。

  高瑨憤然甩袖離去,留下謝郬一人風中凌亂。

  【我什?么時候說要做皇后?了??】

  【就你這傻狗,別說皇后?了?,讓我做太后?我都不想干!】

  【呸!狗男人!滾吧!】

  還沒走?遠的高瑨猛地停下腳步,像是要回頭去跟謝郬理論,但最終也只是踢了?凝輝宮的迴廊柱一腳,把屋檐上?的琉璃瓦踢碎了?好幾片,啪啪落地。

  謝郬聽見琉璃瓦碎的聲音趕過來,撩起?袖子就想衝出去討公道,被姜嬤嬤和東海她們死命拽住。

  「他,他什?么意思?」謝郬問姜嬤嬤。

  姜嬤嬤怕謝郬說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話,趕忙將她拉入殿中。

  將乾淨的帕子浸入冰水中擰了?一把,展開?后?遞給謝郬。

  謝郬用?冰帕子擦了?擦臉,仍覺生氣:

  「我半句也沒提要當皇后?,真是有病!」

  姜嬤嬤一聲嘆息,提醒謝郬小聲點,勸道:

  「娘娘身份特殊,陛下對謝家?原有猜忌,您在陛下面前,就更應該謹言慎行?才是。」

  「我夠謹言慎行?了?。」謝郬氣呼呼的倒茶喝。

  姜嬤嬤說:「那娘娘怎的還對陛下說出你只是貴妃這種話?」

  謝郬一愣:「這不能說嗎?」

  「在陛下聽來,大概就是您在暗示不滿貴妃的身份吧。」姜嬤嬤揣摩了?一番,如是說道。

  謝郬覺得冤枉:「我真沒這個意思。」

  「奴婢知道娘娘肯定沒這個意思,可陛下不知道啊。」姜嬤嬤說。

  謝郬長嘆一聲:「麻煩死了?。」頓了?頓后?,問姜嬤嬤:「那現在怎麼辦?」

  「陛下既然誤會了?娘娘的意思,那娘娘就該去解釋清楚,否則誤會只能越來越大。」

  謝郬頭疼不已,早知道就不想那麼多了?,橫豎一場宴會罷了?,見蘇臨期就見蘇臨期唄,有什?么好逃避的。

  現在好了?,狗子誤會她,還得再費心去解釋。

  **

  謝郬原本心裡還有些僥倖,希望高瑨能自己想明白,可她一直等到晚膳時分,高瑨也沒如往常那般來凝輝宮。

  姜嬤嬤覺得不能再拖了?,便給謝郬準備了?些糕點,讓東海拿著隨謝郬往明澤宮去。

  明澤宮內已是燈火通明。

  謝郬在明澤宮外?徘徊了?好一會兒,心裡盤算了?好幾版解釋的腹稿,但每一版都覺得好像有哪裡欠妥,正焦躁之際,萬公公從殿內走?出,請她進去。

  「娘娘,陛下請您進殿說話。」萬公公說。

  謝郬接過東海手中的點心盤,進入殿中,見龍案后?頭空空如也,在殿內環顧一圈,隱約看見南書房中有人影走?動。

  她走?過去,在書房外?站了?一會兒,高瑨扭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卻誰也不想先說話。

  【麻蛋!明明是他自己誤會,憑什?么要我來解釋?】

  【我要怎麼讓他相信,我對他的皇后?之位,連一芝麻皮的興趣都沒有。】

  【等謝苒回來我就走?了?,從今以後?,天高海闊,這輩子都不用?再見,我還當毛的皇后?啊。】

  只聽書房內傳來重重一聲『啪』,高瑨把先前手裡正在看的書給摔在了?地上?。

  謝郬看著地上?那本無辜的書,心思動得飛快:

  【他真生氣啦?】

  【什?么人啊!不就一句話的事兒,至於生氣到現在嗎?】

  【要不我還是走?吧。】

  【就他現在這脾氣,我估計忍不下去的,進去別是要打起?來。】

  「臣妾做了?些點心,陛下餓的時候可以吃一吃。臣妾告退。」

  謝郬說完,便想將點心盤放下就走?,被高瑨喊住:

  「站住!」

  謝郬停下腳步,聽見身後?有珠簾碰撞的聲音,高瑨走?出書房來到謝郬身前,雙腳站定,好半晌沒開?口,謝郬原本低著頭在等他的后?續之言,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聲音,忍不住抬頭去看,正對上?一雙幽幽黑眸,陰森森的注視著自己。

  這眼?神看得謝郬后?脊背都有些發?涼了?。

  「陛下還有事吩咐?」謝郬忍住脾氣問。

  【某些人千萬別蹬鼻子上?臉。】

  【我的涵養也不是很好。】

  高瑨的后?槽牙咬了?又松,鬆了?又咬,最終匯成一句:

  「朕想喝酒,貴妃陪朕。」

  謝郬滿頭問號:喝酒?

  **

  兩刻鐘后?謝郬才知道,原來她腦子裡想的『喝酒』和狗子腦子裡想的『喝酒』不是一回事。

  謝郬昂首看著高聳雄壯的明澤宮屋脊,為難道:

  「陛下,臣妾……怕高。」

  【是宮裡容不下你了?嗎?】

  【哪兒不能喝酒,非要坐屋頂上?!】

  高瑨冷哼一聲:「上?回你從宮女所□□出宮的時候怎麼不怕高?」

  謝郬避開?他質問的雙眸,從蘇別鶴手中接過兩壇白玉酒壺,遞給高瑨一壺,說道:

  「陛下請。」

  高瑨見她低頭整理裙擺,一副不怎麼方便的樣子,嘆息過後?,無奈出手環過謝郬腰肢,猛然向上?一縱,便將謝郬帶上?了?明澤宮的屋頂。

  屋頂之上?,已經提前擺放了?十?幾壇酒,謝郬看了?不免心驚:

  【狗子這是打算灌死我還是灌死他自己?】

  蘇別鶴還給他們倆貼心的準備了?兩隻墊子,高瑨拉著謝郬坐下,二話不說就用?手中酒壺跟謝郬的酒壺碰了?一下:

  「喝。」

  【上?來就喝?】

  【不講點什?么心靈雞湯嗎?】

  高瑨已經喝了?一口,見謝郬坐著不動,催道:「喝呀!」

  謝郬回神,象徵性喝了?一小口,久違的酒味讓她精神一震。

  酒確實?是好酒,可人就未必是好人了?。

  高瑨雙眼?一眯:「你在敷衍朕?」

  謝郬果斷否認:「沒有。臣妾只是……不勝酒力。」

  高瑨身子往後?一倒,半倚在屋脊之上?,又喝了?一大口,說:

  「不勝酒力……也得喝。」

  【呵,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傻狗還在生氣呢。】

  【喝酒泄憤嗎?】

  【幼稚!】

  【我酒量不敢說千杯不醉,但百杯肯定沒問題。】

  【想跟我拼酒,狗子你行?不行?啊?】

  高瑨不動聲色,再次用?他的酒壺碰了?碰謝郬手上?的,這挑釁的姿態著實?讓謝郬感到不爽。

  勝負欲就這樣被激發?了?出來。

  謝郬盯著高瑨,手卻把酒壺送到嘴邊,當著高瑨的面將手中酒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她還炫耀一般將壺口朝下,表示一滴都不剩了?,讓高瑨隨意。

  高瑨不甘示弱,也將他酒壺中就飲盡,學著謝郬的樣子,壺口朝下展示一番。

  「痛快!」高瑨暢聲。

  伸手從臨時搭建的酒台上?再取兩壺,一壺給了?謝郬。

  「再來!」高瑨說。

  謝郬不甘示弱,豪氣干雲的與之相碰:

  「來就來!」

  兩人像是打開?了?酒匣子,幹了?一壺又一壺,大約七八壺下肚以後?,謝郬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但理智尚存,悄悄往高瑨看去,只見他也不像開?始那麼精神了?。

  【傻狗也快醉了?吧。】

  【這酒喝著不烈,還挺厲害。】

  【再喝下去,估計兩人都會醉。】

  謝郬深吸一口氣,主動求和:

  「陛下,臣妾真的不能喝了?。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您就大人大量原諒臣妾吧。」

  說到底,狗子今天突然發?出拼酒邀請,不就是在生氣嘛。

  她酒也陪了?,歉也道了?,他要是還不依不饒就過分了?。

  高瑨問:「你錯什?么了??朕沒說你錯。」

  謝郬傻笑?了?兩聲,高瑨見狀,又對謝郬舉起?酒壺,謝郬下意識與他碰了?碰,正要說話,只見高瑨指指酒壺讓她先喝酒,謝郬只得再飲兩口,然後?才有機會開?口:

  「臣妾不是想要陛下封我做皇后?,陛下千萬別誤會。」

  高瑨隨口『嗯』了?一聲,再與她碰了?碰酒壺:「你不想做皇后?,朕知道。」

  謝郬彷彿得了?碰一碰酒壺就想喝酒的毛病,噸噸又是兩口酒下肚,然後?傻笑?兩聲,不住點頭:「對,不想。」

  舌尖開?始發?麻,殘存的理智告訴謝郬,真的不能再喝了?。

  【視線有點模糊。】

  【頭有點暈呼呼的。】

  【天上?星星怎麼越來越多了?。】

  「你不想當皇后?,那想當什?么呀?」高瑨在她身邊,雙目凝視著她。

  謝郬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沒聽清,總之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回答。

  高瑨也不催她,就那麼看著,過了?片刻,再與她碰一壺。

  謝郬越喝越暈,可就是停不下來。

  終於再把酒壺中最後?一滴酒飲下之後?,她拋下酒壺,徑直往後?倒去,高瑨早就在她背後?做好了?接人的準備,謝郬倒在了?高瑨懷中,后?腦勺枕在他的手臂上?,醉眼?迷離的看著天上?越來越多的星星。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高瑨對謝郬問。

  謝郬迷迷糊糊的點頭,口齒略有不清:

  「記得。我是謝郬。」

  高瑨第?一次聽她親口承認這個名字,忍不住將胳膊收緊,把人帶入懷抱。

  「那我是誰?」高瑨抱著她問。

  謝郬愣了?愣:「狗皇帝。」

  這個誠實?的答案讓高瑨失笑?,懲罰般掐了?掐謝郬紅撲撲的臉,在她耳邊說:

  「你才是狗。」

  謝郬想抬手打人,可四肢無力,打在高瑨身上?像是給他捶背般,高瑨抓住她的手,又問:

  「你喜不喜歡我?」

  謝郬咽了?下喉嚨,果斷搖頭:「不喜歡。」

  答案是高瑨意料之中的,儘管心酸,但也能接受。

  「是不是因?為我對你不好?」高瑨問。

  謝郬『嗯』了?一聲。

  高瑨說:「那我以後?都對你好,你喜歡我好不好?」

  謝郬眨了?幾下眼?睛,像是在認真思考,高瑨靜靜等她的答案,好一會兒后?,謝郬才搖頭說:

  「不好。」

  「為什?么?」高瑨急切問。

  謝郬這回沒想太久:「你的女人……太多了?。」

  高瑨解釋說:「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謝郬,現在知道了?,我把她們都趕走?,從今往後?只要你一個,你喜歡我,好不好?」

  謝郬依舊搖頭,高瑨有點急了?:

  「為什?么還不好?」

  謝郬深吸一口氣,眼?皮子開?始打架,有氣無力的說:

  「不自由。」

  高瑨說:「自由的,我讓你隨時出宮,想去哪裡去哪裡,想做什?么做什?么,這樣也不行?嗎?」

  「不行?。」

  「又是為何?」

  「我要……回邊關。不想在宮裡。」

  高瑨看著醉酒的她,儘管心裡知道不該趁這個時候問接下來的問題,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是因?為蘇臨期你才想回邊關的嗎?」

  謝郬將那個名字放在口中默默重複,像是在分辨這人是誰,腦中搜了?一圈后?,想起?和這人名有關的事情,忽然冷笑?:

  「蘇臨期那小癟三算什?么東西?老子見一次打他一次!」

  高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心上?涼了?一片:她果然對蘇臨期舊情難忘。

  他艱難的發?問:「你還喜歡蘇臨期,是嗎?」

  謝郬數著天上?怎麼都數不完的星星,下意識答道:

  「喜歡……」

  高瑨放開?她,自己躺在一側,心情複雜,雖然這個結果他早有預見,他想過謝郬心裡有別人,可不聽她親口承認,高瑨就是不死心。

  現在她承認了?,她承認她對蘇臨期舊情難忘。

  高瑨躺在那裡看著漆黑的天幕,只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便如這烏漆嘛黑的天幕一樣。

  好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直到謝郬自言自語的追加一句:

  「我喜歡的人多了?,蘇臨期他算個鳥!」說完之後?,謝郬開?始如數家?珍的報名字:

  「我還喜歡三營的趙永,他吹的簫可好聽了?;還有三十?六營的張寧,寧哥兒的手像蔥段似的,比我好看多了?,可他死的早,沒上?幾回戰場就死了?,手給人砍斷,找都找不回來,他死的時候才十?六,我哭了?三天……還有四十?八營的呂洋,他劍耍的漂亮;十?二營的孟甲,他長得好看,嗯……沒你好看,你最好看。嘻嘻。」

  高瑨聽她一下說了?那麼多名字出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發?懵。

  所以先前她報出來的,全都是她喜歡過的人?

  這麼多的情史,她怎麼好意思嫌高瑨的女人多?

  倒也不傻,還記得最後?找補兩句,我最好看……我最好看,那你能最喜歡我嗎?

  高瑨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跟她喝酒,成功把她喝醉了?之後?,想問她幾句心裡話,最終會問出這麼多人來。

  更鬱悶了?。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專情是不可能專情的,沒必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啊。(狗頭)

  男主:心塞。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