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謝郬從房間走出,沒有立刻往客廳去,而是先去了廚房看看早上有什麼可吃的。

  謝苒花重金聘請了個據說是從京里酒樓回來的廚子,一手京菜做得挺地道,謝郬看了一圈,入目都是些什麼燕窩粥,魚翅羹,好看卻都不抗餓的東西,謝郬沒什麼興趣。

  最後挑了半天,謝郬就只挑了一個火燒,裡面夾滿了肉,淋上廚子特製的香油,還算有點滋味,她邊走邊啃,來到前院會客廳,看看誰一大早來找她。

  在會客廳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沒辦法,謝苒把這兩進小院當大宅門來打理,人多地方小,可不就哪兒哪兒都是人了嘛。

  謝郬啃了口火燒,心想:

  【媽的,真成菜市場了。】

  【謝苒這是雇了一幫猴兒嗎?】

  【這一天天的,上個茅房都能碰見七八個人!】

  【得找個機會趕點人出去,誰受得了啊。】

  「讓讓!」謝郬認命喊了聲。

  擠在會客廳外面走廊的人聽見她聲音趕緊往兩邊讓出條供一人行走的路。

  謝郬無奈嘆息,從她們中間過去,進會客廳時,忍不住對她們吩咐一句:

  「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堵在這裡。」

  外面的婢女婆子齊齊應聲,可就是每幾個真的走的。

  【得!說也是白說!】

  【看來今兒還得躲出去。】

  【要不去找胖子喝酒……不行,胖子好像在找媳婦兒,不能跟他走得近。】

  【猴子他娘病了,也沒空。】

  【想來想去,好像就蘇臨期閑著,等那勞什子兵部的人。】

  【可蘇臨期總想讓我跟他去南疆……】

  【還是算了吧,去酒館找老闆娘喝酒。】

  謝郬暗自嘆息,腦子裡開始盤算著今天的行程。

  跨進會客廳的門,謝郬看見兩個人背對門口站著,兩人穿的都是文士服,其中一個聽見謝郬進門的聲音便趕忙轉過身來,他手持長劍,身板挺直,臉卻是陌生。

  只見他抱劍對謝郬拱手行禮,謝郬疑惑看著他:

  【這人誰啊?沒見過。】

  【看打扮……不像是邊關的。】

  「這位先生找我?」謝郬問他。

  那持劍文士對謝郬笑了笑,答道:「並非在下,是我家主人找您。」

  【主人?】

  謝郬更疑惑了,目光轉向那個始終背對著她的人,先前沒仔細看,現在近處仔細看了之後謝郬心裡就開始犯嘀咕了:

  【這人背影怎麼有點眼熟?】

  【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都來了,你丫還在看牆上的畫,裝什麼文化人?】

  「這位仁兄找我有事嗎?有事說事,沒事就回。」謝郬再咬一口火燒沒好氣問。

  那持劍文士青年被謝郬不耐煩的語氣嚇得頻頻看她,似乎想給謝郬一點提醒,但因為謝郬根本不給他眼神,所以他的提醒眼波直接碰壁,絲毫沒有傳遞過去。

  「這副恆道子的春秋圖寫的還不錯,可惜是贗品。」

  那人負手而立,仰頭品鑒掛在牆上的畫作,謝郬正大口大口吃著火燒,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心上猛地一緊:

  【這聲音……】

  【怎麼那麼像,高瑨?】

  謝郬拿著火燒往旁邊走了兩步,那人雖然仍未轉身,但謝郬從側後方看到了他的下頜骨線條……

  只見她那無神的雙眼忽然瞪得圓滾滾,腳後跟不自覺的往後倒退,眼角餘光開始尋找逃跑的路線。

  【我的個乖乖,如來佛祖天老爺。】

  【怎麼會是這祖宗!】

  【溜了溜了。】

  謝郬果斷轉身要跑,可那人儘管沒有回頭卻依然預判了謝郬的動作,在她轉身逃跑之前說了句:

  「去哪兒啊?」

  謝郬只得將已經調轉向後的腳尖收了回來,高瑨就此回過頭來,他戴著黑紗襆頭帽,身穿圓領缺胯袍,腰配蹀躞帶,帶子上掛著佩劍與荷包,荷包的款式謝郬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還真是他!】

  【他,他,他……】

  【天要亡我!】

  【等等,我現在是謝郬啊,謝郬是不認識他的。】

  謝郬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裝作並不認識高瑨的樣子問道:

  「這位仁兄是找我的?我們……認識?」

  高瑨早已洞悉這對父女的路數,都是那種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類型。

  「我找謝郬,你是嗎?」高瑨嘴角噙著微笑問。

  謝郬眉心一突,強自鎮定:「是。我是謝郬,敢問這位仁兄是哪位?」

  高瑨不動聲色的坐下,並且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客廳的主位之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謝郬,對她招了招手,讓她上前說話。

  謝郬儘管十二分不願意,但心虛讓她毫無底氣,上前兩步。

  高瑨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圈,發現比她扮做平安那時候又瘦了些。

  謝郬被他的目光看得不是滋味,總覺得這麼安靜下去她就要暴|露了,竭力尋找新的話題問:

  「看兩位公子的打扮不像是邊關的,不知是何方人士?」

  高瑨耐心回答:「我們是從京城來的。」

  謝郬恍然大悟:「哦哦哦,京城!莫不是我爹讓你們來找我的?」說完頓了頓,追加一句:「我爹是謝遠臣,二位可認得?」

  「嗯。」高瑨點頭:「鎮國將軍謝遠臣,我們認得。」

  謝郬又說:「我爹在京城怎麼樣,可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高瑨對答如流:「他還在京城,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救命啊,這天兒沒法聊了。】

  謝郬把心一橫,對高瑨問:

  「那不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死早超生。】

  高瑨但笑不語,對謝郬勾勾手指頭,逗狗一般讓謝郬湊近些。

  謝郬騎虎難下,只得再往前走了一步,可高瑨卻對兩人之間的距離仍不滿意,再勾手指讓謝郬近一點。

  謝郬手裡的火燒都要被她捏碎,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當場翻臉。

  破罐子破摔般快速來到高瑨面前,壓低聲音警告:「公子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別賣關子了。」

  高瑨盯著近在咫尺的臉看了又看,忽然伸手捏了一下謝郬的嘴角,嚇得謝郬如彈簧一般往後接連後退好幾步,捂著自己的臉沖高瑨叫囂:

  「你幹什麼?」

  【對!】

  【惡人先告狀也好,倒打一耙也罷。】

  【總之,聲音比他大就對了!】

  【反正我現在是謝郬,跟高瑨毛錢關係都沒有!】

  高瑨挑眉冷笑,將拇指和食指抬起,一塊碎芝麻餅屑被他捏在兩指間。

  「你臉上沾了髒東西,我替你拿開而已。」高瑨毫無愧色,自然而然的說。

  會客廳外已經圍滿了探頭探腦的人,攔都攔不住,紛紛壓低了聲音在外面猜測謝郬和這位一早上門的客人的關係。

  她們自以為聲音很低,但謝郬仍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謝郬倍感無力的時候,又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出現了:

  「都圍在外面幹什麼?像什麼樣子?」

  謝苒的聲音響起的一瞬,謝郬的耳膜像是被炸了一下,火速走到門邊,想要阻止謝苒露面。

  然而饒是她已經儘力趕過去,還是晚了一步,謝苒就那麼堂而皇之,大咧咧的出現在高瑨面前。

  「姐姐,我聽下人說,一大早有個男人找你,是誰啊?這也太沒規矩了。」

  外面有男人找謝郬,下人第一時間就通知謝苒知曉,謝苒雖覺得不妥,但她覺得來的定是謝郬在邊關的朋友,就算給謝郬面子了,叫下人把人請到會客廳。

  她在房間梳洗好后才趕過來看個究竟,還想著要怎麼委婉的告訴她這個自小在邊關長大,沒學過禮數的庶姐,好人家的正經姑娘,是不會有男人一大清早找上門的。

  謝郬簡直想哭,盡量用身子擋在謝苒面前,連連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不叫你你別出來。」

  說完,謝郬便要將謝苒推離門邊。

  可還沒等謝郬把人趕走,高瑨就已經自主走到門邊,他的目光在謝郬和謝苒的臉上轉了兩圈,像是在對比著什麼,謝郬滿頭黑線,謝苒一頭霧水,三個人六雙眼睛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了好一陣。

  【世紀尷尬的會面……也就如此了。】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

  謝郬欲哭無淚的想。

  謝苒是三個人里最坦蕩的,只聽她對謝郬問:

  「姐姐,這位公子是誰啊?」

  謝苒沒見過高瑨,她哪裡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當初想要強娶她的那個暴君呢。

  可謝郬又不能跟她明說,而她現在出現在高瑨面前,謝郬也沒法讓高瑨裝作沒看到。

  正百轉愁腸之際,高瑨開口回道:

  「在下姓高,單名一個瑨字。這位小姐看著與謝郬頗為相似,可是她的姐妹?」

  謝苒糊裡糊塗的,根本沒反應過來這個姓高名瑨的男人是誰,聞言直接點頭回道:

  「是,公子好眼力,我叫謝苒,是她的妹妹。」謝苒渾然不覺哪裡有問題,甚至還有點想要對眼前的兩人進行一番說教,她這麼想便這麼做了。

  只聽她說:

  「這位公子清晨到訪著實讓我驚訝,這對我姐姐的名聲也不是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高瑨再次感慨,孩子的性格果然跟誰帶大的有很深遠的關係。

  謝郬被謝遠臣帶大的,就隨了謝遠臣的姦猾;謝鐸和謝苒在京里長大,就相對老實。

  「高公子?」

  謝苒發現自己說完那些話以後,這位高公子沒什麼反應,便喚他提醒。

  高瑨勾唇一笑,負手走到謝郬身邊,與她並肩而立,在謝郬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摟住了謝郬的肩膀,對仍站在門檻外的謝苒說道:

  「多謝謝苒姑娘提醒。不過我與令姐的關係嘛……」高瑨故意賣著關子,扭頭看向謝郬,笑吟吟的說:

  「自然是能夠清晨來找她的關係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女主: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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