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高瑨要以身犯險潛入北遼把高玥帶回來,他們的計劃是今晚就出發,接風宴之後直接動身,他是借了接風宴的時間回來找謝郬的,入夜就得離開。

  趁著謝郬愣神的功夫,高瑨再次奪過謝郬手裡的酒壺,仰頭喝的時候發現酒壺已經空了,不滿的瞪了謝郬一眼,低聲罵了句:

  「酒鬼。」

  謝郬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想喝自己去拿。」

  高瑨沒跟她客氣,去廚房那兒尋了一圈終於在角落看見堆放在一起的酒罈子,他順手拿了兩壺走,轉身前往看起來冰冷冷的灶台看了看。

  拿著酒壺回來,謝郬伸手去接酒壺,高瑨卻將手一抬,讓謝郬接了個空,謝郬不滿:

  「做什麼?我家的酒還不給我喝?」

  高瑨將兩壇酒抱在懷裡,問她:「你中午吃飯了嗎?」

  謝郬回:「吃了啊。」

  高瑨不信:「吃的什麼?」

  【查崗啊你!】

  【我掃了一天院子,能吃到什麼像樣的東西?】

  謝郬無奈:「饅頭。」

  說完要去搶酒,高瑨抱著酒罈子閃開:

  「先吃晚飯。」

  謝郬摸摸肚子,好像是有那麼點餓,站起身說:

  「那走吧,去鎮上吃。」

  高瑨說:「去鎮上來回至少一兩個時辰,來不及。」

  謝郬攤手:「那就沒辦法了。我不會做飯。」

  高瑨:……

  一刻鐘后,謝郬雙手抱胸,倚靠在廚房大門邊上,看著腰系圍裙,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高瑨嘖嘖稱奇。

  【沒想到這貨還有人|妻屬性。】

  【還挺像樣。】

  高瑨正在切菜,聽見謝郬的心聲后,不滿回頭大喝:「杵在那裡等吃現成的嗎?進來幫忙!」

  謝郬擺手表示:「我不會。」

  高瑨冷哼,將菜刀放在案板上,拿了一隻菜籃子,從地上的菜堆里拿了幾樣蔬菜,送到門邊遞給謝郬。

  「去打水洗乾淨。打水總會的吧?」高瑨說。

  謝郬看著籃子里那些像是從地里剛刨出來的芋頭蘿蔔什麼的,真心建議:「要不我帶你去街口老劉家,他家娘子手藝好,給點銀子也能在他家吃飯的。」

  高瑨立刻洞悉謝郬的小心思,把菜籃子往她懷裡一塞,抱怨一句:

  「洗個菜能懶死你。」

  訓完謝郬后,高瑨直接回歸灶台,用行動回答了謝郬的提議。

  沒辦法,謝郬只能抱著菜籃子來到井邊,打了一桶清水上來,倒進洗菜盆里,她就蹲在洗菜盆旁乖乖洗菜。

  洗得太入神了,沒發覺身後走來個人,她蹲著的屁|股被人輕輕踢了一腳,謝郬憤然回身怒問:

  「幹嘛踢我?」

  只見高瑨手裡提著一張小椅子,踢她是提醒她坐下。

  發現錯怪了人家,謝郬有點不好意思,高瑨不跟她計較,放下小椅子就回廚房忙活去了。

  謝郬坐在洗菜椅子上,一邊洗菜一邊想起小時候,老謝不打仗的時候也住這裡,有時候心血來潮也會下廚做幾道硬菜,每當老謝要做飯的時候,謝郬都會被抓過來洗菜。

  照顧她的老嬢嬢心疼謝郬,會給她送椅子,可老謝看見了就不讓她坐,說蹲著不比扎馬步舒服……

  老嬢嬢就會用地方話罵老謝不疼閨女云云。

  沒想到洗個菜讓她回憶起這段來,謝郬忍不住笑了起來。

  高瑨在廚房裡不時看她,見她洗菜洗得好好的忽然笑得身子打顫,也不知是想起什麼好事。

  **

  天邊最後一抹日光落下海平面。

  邊關某小院的廚房中一燈如豆,灶台旁邊擺著一張行軍桌,四邊只有八仙桌的一半大小,最多兩個人對面而坐,人多就會覺得很擠。

  行軍桌上放了六菜一湯,肉菜濃油赤醬,素菜碧綠清爽,叫人看了食指大動。

  謝郬看準了一塊醬色最濃的肉,忍不住拿手去捏,被取筷子和碗的高瑨看見了,在謝郬手背上打了一下,沒好氣道:

  「你是野人嗎?」

  謝郬縮回手,看在這一桌好吃的份上,不跟高瑨計較。

  高瑨用筷子把謝郬看中的那塊肉夾進碗里,在謝郬驚訝的目光中遞到她面前,謝郬連忙接過碗筷,將那塊肉掃入口中,滿足的吃了起來。

  「好吃。」

  謝郬對好吃的東西從來不會吝嗇誇獎。

  高瑨在對面坐下,說:「肉是你家廚子煮過的,我翻炒了一下。你嘗嘗這個菜,這是我做的。」

  謝郬吃飯的時候脾氣很好,讓吃什麼就吃什麼,基本不挑,這一點在宮裡的時候高瑨就發現了。

  「你做的菜比老謝做的好吃多了。」

  大概是她沒吃過多少專程為她做的不花錢的飯吧,所以謝郬忍不住拿高瑨和老謝做了一番對比。

  「老謝做的菜什麼味道?」高瑨問。

  謝郬想了想,總結出一句:「肉老、魚咸、菜爛。」

  高瑨想象謝郬說的那些味道,好像確實不怎麼樣。

  謝郬問他:「你怎麼會做飯的?」

  高瑨說:「在并州學的。我小時候吃慣了武定侯府那廚子做的菜,就是春風閣里那位,我與你說過的,記得嗎?」

  謝郬點頭:「記得。」

  「可那時候,我哪吃得著他做的飯,并州的廚子做的菜又干又咸又辣,我沒法子,只能自己琢磨,當然不能跟正經廚子比,糊弄糊弄還成。」高瑨說。

  「挺好,餓不著。」謝郬說。

  兩人沒了身份上的限制,說話也沒了顧忌,可以如朋友一般平靜的對話。

  「等我把高玥找回來,你隨我回京,我天天做給你吃。」高瑨誘|惑謝郬。

  謝郬『切』了一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這手藝也就比我強一點兒,我想吃好的,外頭酒樓哪兒買不著?」

  「你懂我意思。」高瑨說。

  謝郬兀自搖頭,岔開話題:

  「你現在潛入北遼合適嗎?拓跋延和拓跋闡都被抓……」

  她話沒說完,高瑨便打斷她:

  「拓跋闡死了。」

  謝郬愣住:「啊?」隨即想到些什麼,對高瑨猜道:「拓跋延殺的?」

  高瑨驚訝看她:「你怎知道?這事兒還沒傳到邊關吧?」

  「真的是他?」謝郬說:「拓跋延這人睚眥必報,他被謝鐸抓的那天,拓跋闡出賣了他,我當時就覺得他肯定要找機會報復,沒想到居然直接動手殺人。」

  高瑨用眸子上下打量謝郬,酸溜溜的問:「你對拓跋延倒是了解,你倆曾經不會也有一段情吧?」

  謝郬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他?算了吧。」

  她告訴高瑨:「我十幾歲的時候去邊鎮,那陣子禮朝和北遼在遇水河畔陳兵列陣,不知怎的拓跋延知道我是老謝的女兒,便想將我抓了威脅老謝。」

  高瑨之前聽到過這個故事的一些梗概,並不知道詳情,問:「嗯,後來呢?」

  謝郬奇怪的看向高瑨,意外他居然一點都不意外,淡定得就跟聽過這個故事似的,但她好像從來都沒說過吧,頂多心裡嘀咕兩句。

  帶著疑惑繼續說:

  「後來他們沒抓住我,我從客棧二樓跳下來,直接跳在拓跋延身上,反過來把他給抓走了,不過邊鎮上都是北遼的人,我沒法從原路回去,只能繞道北邊的冰原,那時候是冬天,半路上雪大得不行。」

  謝郬邊吃邊回憶當年那樁舊事,高瑨在她對面靜靜的聽,不時給她夾個菜什麼的。

  「鵝毛大雪飄下來,都沒法往前走路。我把拓跋延捆在馬後頭,可雪太大了根本沒法走,正好看到一戶人家,便想過去躲躲雪,沒想到卻因此害了他們。」

  謝郬每每想起這件事就對拓跋延恨得牙痒痒。

  「那是一對老夫妻帶著個孫子住,周圍沒別的人家,他家窮的很,連柴火都不夠燒的,我把拓跋延拴在門柱子上,去給他們打柴回來燒火,誰知道我打柴回來,發現那對老夫妻倒在血泊里,拓跋延也給捅了一刀,手上的繩子都沒解開。」

  「他奄奄一息告訴我,說我打柴的那段時間,有流兵經過,他們殺了人搶了東西,還把老夫妻的孫子綁走了……說孩子被綁走的時候,哭得天崩地裂……」

  高瑨將故事聽到這裡,忽然有個猜想:

  「不會其實根本就沒有流兵,老夫妻也是拓跋延殺的吧?」

  謝郬長嘆一聲,放下筷子,頓時沒了吃飯的興緻,沉重的點頭:

  「就是他!他知道在我手上脫不了身,又打不過我,趁著我給老夫妻去打柴的時候,花言巧語騙了他們鬆綁,反手就把人給殺了,為了騙我,他還捅了自己一刀。」

  如此心性的人讓高瑨也不禁位置咋舌,問:「那老夫妻的孫子……也被殺了?」

  謝郬搖頭:「他把孩子綁在我的馬上,讓馬往前跑,幸好風雪太大,馬沒跑遠,我把孩子救下之後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回到那戶人家,拓跋延果然跑了。」

  高瑨沒想到,謝郬和拓跋延的故事竟是這樣來的,不禁又疑惑:

  「這麼看來,他與你也算有仇,那他怎麼還對你有意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求娶你……」

  高瑨想起那時候就酸的很。

  謝郬說:「求娶什麼!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拿我做筏子!」

  高瑨問:「唯恐天下不亂是之一,我倒覺得他對你未必只是利用。不然禮朝那麼多王公貴族之女,他可以求娶的人太多了,怎麼的偏拿你做筏子?」

  謝郬冷眼瞪著高瑨,高瑨乖乖避開目光。

  「我說完了,你說吧。他把拓跋闡殺了怎麼辦?北遼那邊會不會以為是我們動的手?」謝郬問高瑨。

  高瑨忽然笑了:「我派了禮朝的儀仗隊,以使臣最高禮節把拓跋延送回北遼了,還托他給北遼大汗帶了好些問候的禮品。」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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