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聽得見你的聲音
莫翌看著秦小文的嘴一張一合，耳朵裏是她清脆的聲音。
這是莫翌第一次聽見人說話，原來，人說話就是這個聲音。
他從小失聰，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包括自己的聲音。
可是今天，他突然能聽見了，能聽見這個女人的聲音。
可是奇怪的是，他也隻能聽見這個女人的聲音，比如婉月和徐媽媽說什麽，他就聽不見。
秦小文盯著婉月：“你家公子啥意思？”
難道她理解得不對？
“公子您不會是說，讓她住您的房間吧？”婉月都快氣吐血了。
“是，她留下，你們，出去。”
“可是公子，她……”
秦小文眼珠子一轉，單獨相處好啊，正好她想套套話。
“婉月姑娘，別可是了，你們再送點好吃的過來，我保證不會把你家公子吃了。”秦小文笑著伸手把婉月往門外推。
徐媽媽很聽話，都不用秦小文推，乖乖的就出去了。
關上門，秦小文回頭，就看見那個莫公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看著那清澈的眼神，微微敞開的衣領，秦小文突然覺得，自己這關門的動作有些猥瑣，很像那要對小娘子圖謀不軌的登徒子。
秦小文笑得很燦爛：“莫公子，您這留我下來，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單獨對我說啊？”
莫翌看著秦小文的笑臉搖了搖頭：“不…是，我想，聽你說話。”
“啊？”秦小文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回答，什麽叫想聽她說話？
“我說話？你想聽什麽？”秦小文有點懵，感覺這個莫公子好生奇怪。
莫翌想了想，認真道：“唱歌吧！”
秦小文看著眼神清明的莫翌，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他有沒有發燒，他這是拿自己當唱小曲解悶的嗎？
“嗬嗬，唱歌啊，好，您聽著啊！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秦小文的嗓音很好聽，即使故意唱了一首兒歌，也很好聽。
莫翌聽著秦小文的聲音，有些發呆，原來這就是唱歌，原來歌聲這麽好聽，原來能聽見聲音的感覺這麽好。
看著莫翌沒有什麽反應，秦小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莫公子你醒醒，不會是聽得快要睡著了吧？其實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麽救我啊？”
莫翌自然沒有睡著，隻是一輩子聽不見任何聲音，在他的生命之中，從來沒有聲音的概念，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如今，突然能夠聽見了，他能夠保持鎮定已經是很不錯了。
莫翌突然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杯子，朝著地上狠狠的砸去。眼看著茶杯落地，瓷片碎裂，可是什麽聲音也沒有。
不過秦小文卻是啊的叫出了聲，還朝著旁邊跳了一下，她眨巴著眼睛看著莫翌：“這，莫公子，您要趕人，說一聲就好，不用如此激烈，我走，我走，我馬上走。”
秦小文覺得，這個人可真是喜怒無常，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明明看著表情平靜，卻氣得扔杯子。
門外原本就很緊張的婉月推門而入：“公子，你沒事吧？”
婉月一直在門口站著，生怕秦小文把自家公子怎麽樣了。
秦小文轉身看著婉月，舉起手來，很是無辜的道：“婉月姑娘，你別誤會，和我沒關係啊，你家公子自己不高興，扔著杯子玩兒，可不是我啊，你別誤會。”
“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你是不是對公子不敬了？公子，這樣的人，您還留著她幹嘛？我把趙伯叫來，趕她出去好不好？”婉月的眼神能夠將米晴給殺死。
“哎，婉月姑娘，你救了我，我還是很敬重你的，不過這三番五次針對我就不對了是不是？不信你問你家公子，真是他自己砸的，還濺了我一身茶水呢，我都沒生氣，你倒是先不客氣了。還要趕我走？那行啊，我救了你家公子一命，你們把救命錢給我，我就走。”秦小文攤開手，一副無賴模樣。
“你怎麽這麽沒臉沒皮？要是公子不救你，你早就被賣了，哪裏還輪得到你在這裏冒犯公子。”婉月的臉都氣紅了，看秦小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蟑螂。
“對，公子若是不救我，我確實已經被賣了，不過，真要是那樣，你家公子現在都死翹翹了。而我嘛，卻不見得不能脫身，這事情的得失啊，還真是說不清楚，公子，你說是不是？”秦小文轉頭看著莫翌挑眉笑道。
莫翌聽著她的伶牙俐齒，竟然很配合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婉月，是我摔的。”
“啊？這……公子您……”婉月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能，聽見，她說話！”莫翌抬手指了指秦小文。
秦小文想說：小哥哥，我聲音這麽大，你又不是聾子，聽不見才奇怪了。
婉月的眼睛卻瞪大了：“公子，您能聽見了？您的耳疾好了？”
秦小文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公子一眼，轉而問婉月：“什麽耳疾？我看他很正常啊？不像聽不見的樣子。”
婉月看了莫翌一眼，滿臉的心疼，她根本不想理會秦小文，可是又怕秦小文的莽撞衝撞了公子。所以伸手將秦小文拉過來，轉過身，小聲的道：“你知道什麽？公子從小有耳疾，四歲之前還模模糊糊能聽見一點，這才學會了說話，從五歲開始，就什麽都聽不見了。不過，我家公子可厲害了，隻要看你的嘴型就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道就行了，不準提這事，公子會難過的。”
婉月滿心的心疼，掩都掩飾不住，聲音也不由得放柔了，秦小文回頭瞄了莫翌一眼，心中歎息：這麽俊逸的小哥哥竟然耳不能聞，難怪聽他說話的聲調有些怪異，而且一字一頓的，她還以為，是性格使然。
“所以，你不準惹我家公子生氣，他身體不好，氣不得。”婉月又氣鼓鼓的，看秦小文的眼神滿是責備。
婉月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其實也沒有什麽心思，秦小文看明白了，倒是也不和她逞口舌之利。
“好好，不和你吵了，不過，你家公子說能夠聽見我說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