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報復

  256.台前 

  陽一文化終於要召開代筆事件的新聞發布會了 

  按照慣例,這種和新聞媒體打j道的事情,主辦方總會提前告知,正式一些規模檔次都不低的發布會,還會在事先給出邀請函之類的東西。 

  像是陽一文化這樣,好幾天都一直沒有動靜,卻突然傳出新聞發布會的召開動向,如果不是很多媒介的注意力本就集中在他們身上,接到通知后第一時間就作出了反應,只怕會前的準備工作就足以讓這些記者們抓狂。 

  …… 

  平時用來召開簽售會的中央場地上,各種長槍短炮已經嘩啦啦鋪開了架勢。 

  不同於堵在蘇晚家口的那些人,此刻到場的基本上都是和陽一文化有過採訪合作的單位,就算不見得一定會在報道上,幫陽一文化和蘇晚說好話,但是也肯定不會見風就是雨,故意用一些un秋筆法,讓大眾讀者雲里霧裡一樣糊著就被引到了誤解蘇晚的誤區中。 

  這時候發布會主席台上面,兩個工作人員正在調試語音系統,底下的記者們多是早早做好了準備,就等主角出場。儘管都見慣了大風大可也還是忍不住和同事悉悉索索的議論著。 

  陽一文化這一年風頭太勁,代筆事件一經曝光,引的這些靠新聞吃飯的傢伙們兩眼放光,倒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兩男兩女走上主席台,最前面和最後面的人,雖然一個亮麗動人,很有些都市白骨jn的范兒,而最後面的男青年也是長身y-立,面目疏朗,但大多數記者的目光,要麼就是隨意掃過一眼后,就放在了其他地方,要麼就是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兩人。 

  當然,羅戈的男助理和女秘書,也相當有身為一個龍套的守和自覺,既沒有絲毫的怯場,也沒有搶鏡的打算。秘書薇安上來后就開始幫著羅戈拉椅,秘書的職業習慣深入血液;而總助理小張,卻並沒有落座,而是在調試著主席台背後的新聞屏幕。 

  這樣的動作,無疑代表陽一文化反擊的決心,幾乎可以肯定會有大爆料出現。 

  有所預感的記者們,把灼灼的目光投向了中間座位上一男一女兩人,男士胖的嚇人,陽一文化的總經理的身材,亦是各個媒體文體版記者們時常津津樂道的話題。而那個女孩,則是這半年多來,很多媒介想要採訪,但卻又苦於沒有接觸途徑的女孩蘇晚。 

  除了幾場有限的作品發布會外,蘇晚也是不太在公眾場合l-面的,相比較於她的作品,蘇晚本人的曝光度就差得太多。這一次的發布會,無疑是個相當好的採訪機會。 

  就在記者們急不可耐之際,最邊上的秘書薇安,終於開始了她司儀的職責:「陽一文化暨國內知名漫畫家蘇晚小姐的新聞發布會,正式開始。下面有請陽一文化總裁羅戈先生,為大家講話。」 

  「大家好,我是羅戈。」胖總臉-肅然,就在很多記者暗暗心忖這位老總確實有理由不爽的時候,胖總卻咧嘴一笑:「這是不是一句廢話啊,貌似在場的很多記者朋友,應該都認識我了。」 

  「呵呵呵呵……」下面一片蜂巢般的嗡鳴和低笑,心中卻不免驚訝起來,看這樣,這位老總是成竹在n,根本沒把代筆事件看成是什麼危機啊 

  「今天召開這個新聞發布會的目的呢,大家也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再累述。」羅戈言簡意賅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圖:「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關於抄襲,完全是莫須有的誣陷。至於代筆,這倒是的確存在的情況,但是《雲荒》所有的原稿,創作設計,都是出自於蘇晚小姐之手,所謂的代筆,也就只是代筆而已這麼說,就相當於一個人型複印機……」 

  下面的鎂光燈已經閃了好半天,在羅戈說了這麼多之後,有記者就抓住胖總停下來的空當,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提問道:「羅總,有關事件的內幕,您可以為大家詳細描述一下么?譬如越州早報曝光的那兩個小孩的問題,以及您這麼說的底氣何在?」 

  「可以,大家請看我這裡我手上的這份材料,是蘇小姐家其中一個孩,高達的父親高德喜的申明——委託蘇晚小姐照顧高達,年限三年。也就是說,高達住在蘇晚小姐的家中,是得到其父母授意的,雙方都認可了這一份委託書的法律效力。」 

  馬上就有越州日報的記者第一個站了起來,這也是蕭明南身為盟友,理所當然去做的事情:「羅總所說的高德喜,是否是去年元旦書展之際,那個跑到展會上污衊蘇晚小姐的人?他怎麼又會把自己的兒,託付給將他送進監獄的人家呢?而且聽說此人的兒高達,在繪畫上有不同於常人的天賦,蘇晚小姐主動答應撫養這個孩三年,會不會是出於什麼不太光明的理由呢。」 

  羅戈讚許地向著這個記者點點頭,兩人的目光j匯中,碰撞出了耐人尋味的別樣火u。 

  這個記者問的問題,明顯就是大家都關心的焦點,壓是壓不住的。與其讓一些中立或者被鼎辰動畫買通的媒介記者問出來,還不如由自己人主動發難,起碼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記者們也會很好地掌握著「分寸」,看似犀利的問題,實則絕對不會讓羅戈下不了台。 

  「這位先生問得很好,高德喜的確就是在去年書展上,因為想要通過非法手段,來佔有蘇晚小姐的勞動成果,這一點他在事後的審訊中也是清楚j代過的。」 

  羅戈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繼續道:「至於收養高達,則是蘇晚小姐在了解了高德喜的家庭情況,知道這個小孩天生智力發育不健全,但又特別鍾情於繪畫,主動提出來的要求。一來是蘇小姐的同情心使然,二來則是高達除了自己的父親外,沒有其他可以行使監護權利的親戚。」 

  「但是正因為高達這個孩,一來不通人情,而且在繪畫上極有天分,所以蘇小姐這麼做會不會是出於其他的考慮呢?」 

  羅戈的胖臉跳了跳,現在問話的記者,正是他恨之入骨的越州早報,越州地區在普通群眾裡面最有影響力的三大報紙之一的記者。 

  現在看此人的樣,是要對事情刨根問底了。 

  不過羅戈這位胖爺既然敢大喇喇召開這個發布會,自然是把事情攤開了來講,不管在兩個孩身上怎麼做文章,他也是有恃無恐的。 

  這時候很是和氣地笑笑:「第一,高達那個孩雖然很有繪畫天賦,但是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像他這樣的情況,單獨畫一幅畫,可能會技驚四座,讓人拍手叫好。但是想要完完整整地敘述出一個像《雲荒》這樣,劇情發展合情合理又引人入勝的故事,其中的難度,是不是有些大了?」 

  羅戈的這番話,無疑就是最有力的反擊,試問高達一個重度天症候群的患兒,他有天分的是繪畫,對線條和-彩的運用,對畫面結構的把握。 

  至於去編一本情節自洽的漫畫,實在是痴人說夢。 

  「難您剛承認的代筆問題,又是怎麼回事呢?」越州早報的記者還是不依不饒。 

  羅戈認真地看著這個記者,似乎是在很認真地對待他的問題,但熟悉這胖的人會知道,這廝是在默記人家的相貌,方便以後打擊報復:「代筆問題,說起來還是我們陽一出版的編輯們要求的,由蘇晚小姐畫好了底稿和原畫設計后,把其中一些重複的工作,就j給了這兩個孩……」 

  「這樣做算不算非法使用童工?」這記者就抓到了把柄一樣,急吼吼打斷羅戈的解釋。 

  胖總的臉上倒是看不出絲毫不悅:「第一,兩個孩的天分雖然很高,但是畫技並不成熟,蘇晚小姐最開始的出發點,是讓他們通過臨摹和重複,來鍛煉漫畫技巧。二來,雖然兩個孩的勞動成果,也確實用來在商業上牟利,但是《雲荒》系列的收益中,也劃出了他們應得的那一部分。這是以兩個孩的父母名義開辦的賬戶,從他們參與到《雲荒》製作的第一天起,漫畫收益就打到了賬戶上面,並非我們臨時想出來的借口。」 

  羅戈一邊在心中冷笑,一邊感慨楊一這小,做事情端的是滴水不漏,早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現在那些想要找麻煩的人,可就別指望在這上面說三道四了。 

  「雖然陽一文化和蘇晚小姐的出發點都是好的,但是這總歸是涉及到了非法使用童工問題?」另外一個魔都大報的記者站了起來:「我想在涉及到法律的問題上,我們不應該搞一些變通手段。」 

  這是誰的-襠沒栓緊,把那話兒都l-出來了? 

  羅戈瞟了瞟提問的記者,沒有太深的印象,說不準就是秦丕那個魔都地頭蛇打點好了的狗ui。 

  「這位記者先生,你的表達有些問題,我國勞動法是有明確規定的,勞動合同是勞動者與用人單位確立勞動關係、明確雙方權利和義務的協議。而高達在法律事實上,都只能算是蘇晚小姐的學生,或者換一個詞,是學徒身份,和童工可是不搭邊的。而且蘇晚小姐也並非國家機關、社會團體、企事業單位和個體經營者。她和兩個孩的關係,用雇傭關係表達是不準確的,甚至可以說是污衊。」 

  平心而論,要是放在往常,拿法律法規說事兒,還真不是胖總的強項,但是奈何陽一文化的法律團隊極為強悍,楊一因為見識多了在後世里,為了一份版權而糾纏不清的事例,所以格外重視自身版權和律師團隊。 

  那些在越州地面上,算是稱霸一方的訟棍、名律師,也大多在陽一文化的律師團裡面掛著職務。有這些人給羅戈補課,哪怕就算是臨陣磨槍,倒也很有幾分光亮。 

  胖總這一反駁,下面坐著的好幾十個記者們,終於見識了陽一文化的反擊決心,這還只是試探階段,羅戈羅總的防守就如同刺蝟一般,根本就讓人無從下口嘛。 

  「而且,作為沒有任何社會關係的小孩,就算繪畫上再有天分,他能夠把自己的作品轉變為經濟價值嗎?」羅戈俯視著記者席反問道:「蘇晚小姐不禁指導了兩個孩的繪畫,教導他們漫畫技巧,而且還讓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把原本無人問津的畫作,變成了實際收益,請問這有什麼問題嘛?」 

  如果是一對一打擂台,羅戈這一連串問話下來,對手多半就要偃旗息鼓了。可是他現在面對的是幾十名記者,群眾的智慧永遠是最可怕的。 

  在這條路上面走不通,那麼就換個方向攻擊,是曰轉進。 

  「蘇晚小姐的這種做法,對兩個孩是好是壞,我們暫且不予評價。不過這樣做的話,對廣大讀者來說是不是不太公平呢?這算不算欺騙了那些最忠實的粉絲呢?」 

  羅戈這時候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點名提問,而不是這樣,讓這些蛋們自由發揮。放冷槍的爽了,防冷槍的就辛苦了。 

  不過發布會剛剛進行了沒多一會兒,這時候可不能鬆懈下來,羅戈不動聲-地呲了呲牙,活動了一下笑得發酸的腮幫,鄭重其事地搖頭:「這位女士的問題有些可笑,難道有哪位文字書籍的讀者,會因為自己買來的書是印刷機印出來的,而不是作者親自手寫,這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嗎?」 

  「繪畫和文字是不一樣的,我覺得您這個例不太妥當,如果說有書法家讓印刷機印刷自己的書法作品,我估計讀者們的確會覺得被騙了。」這個記者的功力,無疑比前兩個要高明出許多,對於羅戈的偷換概念,一針見血就指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覺得您的理解也有誤區。」想當年羅戈羅大胖,也是胡攪蠻纏的一把好手,十多年的歷練下來,更不可能怕了幾個小記者:「書法家的作品,也分兩種情況,其一是親手揮毫潑墨,二來則是作品被印刷成冊,通過書籍的形式傳播。而蘇晚小姐在創作的過程中,那些底稿原畫,人物道具場景的設計,全都是她親力親為,只有在需要做一些重複的工作時,會讓兩個小傢伙幫忙。這麼看來,這兩個孩的作用和印刷機又有什麼區別?蘇晚小姐又何曾欺騙過她的讀者粉絲?」 

  一時間沒人說話了,主要是這些記者們,對於漫畫領域的東西,也並非很了解,而羅戈又只是就事論事地反駁,到讓他們有些詞窮的感覺。 

  不過在場這麼多記者,也不全是對陽一文化有所企圖的人,前面兩個「外人」提問過後,終於有內應再次搶到發言機會:「羅總您好,您剛剛的話裡面,似乎是提到了兩個孩那麼除了高達之外,還有一個孩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您能給大家介紹一下嗎?」 

  別看胖總一直都是有理有據,侃侃而談,但心裏面也是繃緊了弦,這時候看到自己人站出來,就格外的親切,笑容也真誠了幾分:「好的另外一個孩,叫雲野彌,是我們陽一文化合作對象,島國三大動漫支柱出版社講談社一位領導層的晚輩。而且雲野彌留在越州,跟隨蘇晚小姐學習漫畫,也是這位島國朋友的特殊要求。」 

  這下就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爆料了,在場的記者們對漫畫再不清楚,多少也知道講談社是什麼東西。 

  聽羅戈話里的意思,陽一文化和講談社之間的合作,居然是相當的深入了。 

  「很抱歉,羅總,不是我不相信您剛說的這些話,而是這個信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現在發話的這廝,仗著自己坐在第一排,話筒都快要遞到羅戈的嘴巴裡面去了,連蘇晚都有些看不過去——就算是底下串聯好的,你也要敬業一點兒好不好,演的這麼用力,過猶不及嘛 

  可是提問的記者卻全然不覺,全身心投入到了配合羅總的演出當中:「日本的動漫產業之發達,就算是我們這些非專業人士,也都是知道一二的,您說講談社的朋友把晚輩留在越州,和蘇晚小姐學習漫畫,似乎有點兒捧著金飯碗要飯的嫌疑。」 

  羅戈極為滿意地一笑,對旁邊的張助理點點頭,就看後者回身,打開了懸挂在主席台後面幕牆上的電屏。 

  沒有雪u,沒有跳動的雜信號,屏幕上面只黑了不到半秒,就出現了正常的畫面。開放式的辦公室,不時站起來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 

  然後給了一個窗外的特寫鏡頭,一排鱗次櫛比的廣告牌上面,書寫的文字不時中文漢字,而分明是島國的語言 

  嗡的一聲原本還算安靜有序的記者會,忽然就陷入了無法阻止的喧雜之中。 

  不少後排的記者,直接就從座位上面騰身站起。但凡是機靈點兒的人,已經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讓人詫異的事情了。 

  看到台下這些記者們的反應,蘇晚是一貫沒表情的,羅戈倒是甚為自得,很有些睥睨四顧的架勢,而薇安和張助理,作為深知內情的兩個人,他們內心深藏不l-的佩服之情,卻全都送給了在幕後策劃出這一切的那個少年。 

  能夠計劃的如此深遠,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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