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獠牙

.  363.獠牙 

  配合調查? 

  羅戈面se不變,但是大腦此刻的運轉速度,卻分明不下於一台高頻計算機。無數個可能、預謀、針對、黑手都一一在他心中閃現,然後又被甄別開去,但就是沒想明白,陽一文化到底有什麼漏dong可以被人抓住的? 

  想不明白,那就以不變應萬變,羅戈還是一副老好人的和氣mo樣,mo出蘇煙敬了上去:「嗯?都出動龔院長這種jing兵強將了,看起來事情很嚴重啊。不過我羅戈一向是遵紀守法的,您這次可不是沖著我來的?要是這樣那可就夠冤枉的了。」 

  身板高大的副院長搖搖頭,光從他的面部表情上面,看不出更多的蛛絲馬跡,他只是很公事公辦地客氣道:「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可不會隨便下結論,那豈不是讓法律淪為笑柄?至於這一次過來請羅總配合,也不是您個人的問題,而是陽一文化涉嫌違反文化部和新聞出版總署暫時頒布的一些法條,所以我也是指責在身,還請羅總多多諒解。」 

  「陽一文化?我們公司涉嫌違法?」羅戈呵呵乾笑兩聲,視線在邵啟明身上一劃而過,然後看向那位龔副院長:「這個您一定是在開玩笑了,我們陽一文化從創立至今,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做事,從沒有逾越或者是踩線的時候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好像也應該是由文化局的市場產業管理處,來稽查監管我們,怎麼就勞動法院的同志們了?」 

  邵啟明這時候再不說話,是不太可能了,羅戈和龔院長都看著他呢。躲不過去,就要表明態度,他看了一眼羅戈以後,視線很快挪向其他地方:「羅總你放心,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配合龔院長他們調查一下,事情nong清楚也就沒什麼了。這次主要還是因為,你們的問題不是經營管理上的,而是架構制度方面有些不妥。」 

  「怎麼了?羅哥。」就在羅戈和對方有些僵持的當兒,楊一適時上前,見縫cha針地問了一句。而他這一開口,自然引得無數道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很多作家作者,倒是認出了這個聲名大振的年輕人,畢竟兩個月前有關《命運的石頭》和《土疙瘩》的抄襲問題,鬧得很是沸沸揚揚。而楊一最終獲勝,也讓旁觀者們訝然咋舌,驚訝於這個小作者的年紀。 

  要不是陽一文化,以及越州的文化界標杆季棠鄲共同出面,一起為楊一作證,怕是很多人壓根兒不會分析事件背後的內幕,光是只憑閱歷這一點,就要把《土疙瘩》定為後來抄襲者。 

  只是他現在這樣子出頭,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了?一些邊上離得近的人群,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搖頭。你小子有名氣有才氣,又和羅戈jiao好,是陽一文化力捧的對象,但出頭也要分場合? 

  這些人可不知道,楊一才是這裡真正應該關心事件發展的人。就連羅戈,也要往後排一位才對。 

  羅戈也知道,楊一現在過來,只是單純的擔心而已,也沒辦法幫上什麼。有些事情,還真要自己這種身份顯lu在外的人,才好迴旋騰挪,於是就對他點點頭:「沒什麼,只是個小誤會。我這邊要配合法院的同志們,卻調查一些事情,你看會場這裡……」 

  「法院……哦啊,好,羅哥你去反正這個大會也不是陽一文化的企業活動,而是大家共同發起的jiao流見面筆會,雖然沒了牽頭人未免不美,但還能怎麼樣呢,難道現在我們都解散啊?」楊一笑言了幾句,他和胖子算是配合默契了,看著羅戈那張臉,哪裡還不知道這人心裡在擔心什麼,於是幾句話輕描淡寫的,就把這次會議和陽一文化撇清了關係。 

  要知道現場可是有著好幾十家媒體的,自從文化和法院的人lu面后,就一個個鯊魚嗅到了血腥一樣,炯炯有神地死盯著這邊,相信這個時候只要稍有異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撲過來,試圖從陽一文化的傷口上挖掘出滋養自身的養分。 

  「那倒是,不過把這些作家朋友們都組織起來了,我這個中間搞串聯的,卻要半途走人,實在是有些不像話啊。」羅戈看楊一明白自己的意思,心裏面也是安穩許多,嘴巴上還在說著無奈的話,可是口氣卻頗為得意。 

  當然,這種得意,隱隱帶著些向那位龔副院長叫板的意思。 

  倒是那位副院長,在聽完了楊一的說辭后,極為意味深長地看了楊一好幾眼。最開始他也以為這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但是這一番話說完以後,感官頓時就改變了,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妖孽。 

  現在正在舉辦的筆會,要是說和陽一文化沒有關係,那是最白痴的傻鬼都騙不了,就在剛剛他們趕到的時候,還聽見大喇叭裡面喊著什麼「下面,是炎幻網簽約作家的頒獎」之類的話,怎麼一轉眼,這個大會就和他們沒關係了? 

  只不過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東西說破了,那就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而且他法院的副院長,又不是什麼人的走狗,只不過接到的檢舉材料有頭有尾,不像是人為偽造的東西,所以這才出面,邀請羅戈協助調查。 

  當然,這背後肯定有某些人刻意cao縱的痕迹,但作為法院的執法人員來說,這種cao作雖然見不得光,只是兩方的博弈而已,但他只需要對法律負責,對自己的職責負責。所以只能說他和對陽一文化出手的人,有著未曾謀面的默契。 

  但現在看來,不僅是羅戈不好對付,就連這個一直躲在背後,大家全都以為只是憑藉寫作天賦,機緣巧合之下和羅戈成為合作人的小孩子,也是一樣難纏得很。 

  楊一的真實身份,一般人不知情這不奇怪,但是對法院的副院長來說,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但龔副院長在調閱材料的時候,把楊一當成是那種以作品版權入股的,走純技術流的合伙人,而羅戈才是執掌大權的那一個。 

  只不過經歷了這個小cha曲后,他是不會再輕視楊一半分了。 

  「龔院,這個也是陽一文化的股東,您看要不要……」在場的誰都不是傻瓜,自然聽出了楊一話里的意思,後面一個法院的工作人員很是不忿,就故意把話抖了出來,他的意思,顯然是要把楊一也一塊兒帶回去調查了。 

  「這個不用?」 

  羅戈乜了那人一眼,似乎是要把他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不過那個nv人雖然一派端莊正氣,可算計人的工夫卻著實不低,而且看那架勢,也是小有背景,並不懼怕胖總的眼光威脅,反而一副撲克臉瞪回去,繼續在旁邊撩撥:「龔院長,既然我們接到的材料,是檢舉陽一出版的違規cao作,那麼他們公司的股東,還有高層領導和出版社的總編,我看都有必要來協助我們調查,畢竟這是一個公民的基本義務和責任。」 

  楊一就鬱悶了,自己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錯什麼了,我雖然是陽一文化的股東,但是並沒有擔任其中任何職務,也不cha手公司的具體經營。如果按照這位『小姐』的說法,以後大家誰還買股票?公司出了問題,持股人就要被帶回去調查,豈不是人人自危?當然,我還有一個身份,是陽一文化的合作方作者,如果需要我以這個身份出面,我倒是不反對。」 

  頓了頓,他又指指身後的整個會場:「大家都可以去的,這裡這麼多人,說不定總會有一兩個吐lu些你們需要的東西。」 

  楊一正大光明地綁架了整個會場的人,讓文化和法院兩方人馬,一個個臉se都jing彩起來。邵啟明是從姜建漠那裡,聽說過楊一的能量的,知道這小子不能用平常目光看待,而且他今天過來,也是上頭給了命令,硬著頭皮來走個過場。 

  但是法院那邊,可就一個個臉se難看了,他們如果非要傳喚楊一,請他協助調查,那當然不是不可以。可這樣一來,楊一抵死咬定自己只是陽一文化股東和作家,他們也沒有任何好的辦法,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惹了眾怒。要知道文人一桿筆,誰敢保證,這些人裡面有沒有和陽一文化、和羅戈極為鐵杆,關係親近的?被這些人質疑詰難起來,那也不是隨便就好消受的。 

  「楊董說笑了,既然你沒有cha手經營事務,那麼當然不用麻煩你。」這位龔院長暗忖nv人有時候真是麻煩,為了一點兒主觀感受,就把人搞到自己對立面。雖然法院的確也不是什麼招人待見的存在,可這麼樹敵就毫無必要了。再說了,前任書記姜建漠是高升不是貶黜,誰知道他有沒有可能再殺一個回馬槍,回到江南進入省委班子。 

  「那好,我就過去配合調查了,這邊的話,小一你自己玩好,難得有這麼好的jiao流機會。」羅戈點點頭,也懶得再看那nv人,當先往來路走去。 

  文化局的人都跟了上去,唯獨法院那邊,還有幾個遲疑著沒挪步子。他們這一次過來,本來就是有人授意,要讓這個陽一文化的年會,變成外界攻訐的一個把柄和笑料,但是沒料到楊一幾句話,輕描淡寫的就把公司年會,變成了文化界的筆會。 

  這樣一來,就算是陽一文化作為組織者,全都被限令出局,不能再參與這個事情了。但是大會本身,卻是沒辦法就此取締的。 

  他們是有備而來,可人家能夠cao作的地方一樣很多,大家半斤八兩,誰都贏不了誰。 

  羅戈走掉以後,現場雖然沒有saoluan起來,但是luan哄哄地喧鬧是免不了的,楊一也沒有想過要去制止。有時候堵不如疏,一味的遮掩粉飾,只會讓人更加好奇同時也更加反感,這時候,還不如落落大方地按照流程進行下去,那才是轉移注意力的最好辦法。 

  於是楊一過去jiao代了幾句,很快,就由的總經理伍石代替了羅戈的位置,再加上之前陽一出版的總編,趙老夫子也上台發表了幾句講話,很快就人心安定下來。 

  畢竟只是羅戈一個人離開,大會還是照常在進行,難道就不能人家羅總有個什麼急事?而且這個活動的參與者,除了筆杆子,還是筆杆子,也許他們的筆鋒鋒利如刀,chun秋大法殺人不見血,但是說到鬧出哄luan的能力,卻只能以個位數計算。 

  所以在伍石上台後,宣布了羅戈因為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所以暫時離開一下的消息后,儘管人人都顯出了詫異神情,卻還是在基本保證了會場秩序。當然,良好有序的場面並沒有讓楊一放鬆警惕,法院調查陽一文化的經營事務,這本就是某種詭異的苗頭,他可不相信這種調查只是恰逢其會,也不相信出手的人hua了若干心思,就只有這一板斧而已。 

  最後一個獎項頒發完畢,領到了五千元半年獎勵的那個網路作家,是一個chun上剛剛扎出青嫩胡茬的年輕人。他看上去對於這份獎勵異常滿意,只不過人實在是有些過於靦腆,本來是例行的一番獲獎感言,謝謝陽一文化,謝謝炎幻中文的講話,吶吶了半天后,硬是沒能說出來。 

  伍石倒也理解這些年輕人,公開場合拙於表現,很正常的反應而已。所以就在他笑著幫忙圓了場,還鼓勵了幾句后,準備結束下場的時候,旁邊靠『主席』台比較近的一個方向上,忽然傳來很突兀的一嗓子:「不好意思,伍經理我有個疑問,是針對陽一出版社的從業資格的問題,不知道您,或者是出版社的趙總編,能不能為我們解答一下?」 

  這一聲,讓全場的目光都匯聚過去,雖然喊話的人沒有擴音設備,聲音無法傳到最後面幾排,但這種異動,又怎麼可能沒人不去注意,所以紛紛望了過去。 

  趙老夫子還沒有回過神來,別人這是在點自己的名。作為陽一文化方面的頭腦,他在『主席』台後面一排也是有自己位置的,現在聽到底下趙總編趙總編的喊,還很是條件反she地四下打量著。 

  而伍石就很有些詫異了,羅戈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和他jiao代,但他多少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總裁剛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不說是預謀已久,但起碼也是有備而來的。由此可以推斷,這人的問話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事,要不是應對突發場面的經驗在這裡,怕是就要拉下臉了。 

  而且對方的職業擺在這裡,人家可是記者,如果是其他職業,那麼他大可以不去理會,如果有人問了什麼出格的、或者是處心積慮編造的罪名,那他大可以直接置之不理,要是被質疑了,直接扣過去一頂公司競爭對手的帽子。 

  但是換成了記者身份,那就大不一樣了,如果表現出過於抵制的情緒,那麼人家就大可以反過來扣一頂帽子,接著就要問你陽一文化有什麼不敢說的東西,就那麼害怕公之於眾?到時候不管自己這邊怎麼解釋,也是落了下成,平白授人口實。 

  所以儘管有些不舒服,但他還是很好地保持了風度,對著這個本不在活動議程的提問笑著回答:「雖然這位記者朋友的提問,有些不符合我們的安排,但我還是破例在這裡回答你一個問題。」 

  帶著綿里藏針的反擊,一個問題你要問就問,但是再多的東西卻是不要想了。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活動還怎麼進行下去?這到底是年會呢,還是新聞發布會? 

  提問的人這時候已經擠出了人堆,面孔白凈,鼻樑上架著文質彬彬的金絲眼鏡兒。但伍石可不是趙老夫子那種書獃子,不會因為別人的外在而被mihuo,只是沉穩地站在台上,等著瞧他能提出什麼樣的問題。 

  「很感謝伍經理對我的破例,不過在提問之前,我還是想問一下,您是的常務總經理,和陽一出版之間雖然同屬一個集團,互相也有業務jiao集,不過您的意見,真的能代表陽一出版社嗎?」 

  伍石兩條銳直的眉mao斜斜豎起來,心忖什麼和陽一出版的區分,你不都是沖著陽一文化來的嗎心中有些動怒,口氣也不復先前的和善,張口就打算反擊。 

  不過他動了氣,有人比他更不高興,發言台後面的一排人裡面,趙老夫子就搶先咳嗽了兩聲:「不好意思,這位同志我覺得你的發言很有問題,既然陽一文化是一個整體,那麼在經營事務上,作為出版業的下游,伍經理為什麼不能代表我們發表意見?你不覺得,市場的聲音才是最正確的聲音?」 

  老頭子到底是有些閱歷的,雖然為人耿直了點,但對於這麼明顯的不懷好意,最終還是看了出來。於是在伍石反駁之前,他就幫著解了圍,而且說服力比伍石自己澄辯更有效果。 

  那人大概知道自己bi迫太甚,就做了歉意的表示,又舉起話筒:「那既然是這樣,我就請伍經理來幫我解huo了。我們知道自從陽一文化成立以來,其發展可以用坐火箭來形容,自98年2月底成立以來,到現在還不滿八個月的時間,可是卻壟斷了本省絕大部分的作家資源,不知道從創建伊始到現在,陽一文化有沒有做過什麼違背良心,又或是違反法律法規的事情?」 

  忽然尖銳起來的語調,以及『主席』台上面se一致的憤然,猛然對沖在一起,現場的火yao味陡然就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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