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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侄兒(二更)

  第84章 侄兒(二更) 

  顏昭石被侄女哭得心煩意亂,可是他卻瞅見顏雪嬌頭上插的金簪子。 

  以前顏昭石不會在意這些,現在他卻忽然想到,這金簪子很可能也是李綺娘或者顏雪懷的。 

  他倒是不心疼屬於二房的東西被長房拿走,他現在想到的是,這些金簪子金首飾也是銀子,若是大家湊一湊,就能把欠李綺娘的銀子湊夠了。 

  鬼使神差,顏昭石去見了郭老太太,曾氏帶著顏雪平也在。 

  聽他說要各家湊銀子,沒銀子也能湊首飾,曾氏立刻便抹起了眼淚:「他二叔,你這不是埋汰人嗎,我家三老爺要功名沒功名,要差使沒差使,您大家大業的就不用說了,以前大哥大嫂在鄉下種地一年到頭也有不少進項,可我們三房什麼也沒有,現在二叔讓我們拿銀子,我們拿不出來,丟人吶,真的丟人吶。」 

  顏雪平連忙抱住她娘:「娘,您快別這樣說了,二叔不是這個意思,二叔知道咱們沒錢,他不是這個意思。」 

  郭老太太啪的一拍炕桌,罵道:「哭啥呢,我還活著呢,這個家裡是我說了算,還輪不到別人!這些年你們侍候我,孝敬我,這才耽誤了賺錢,你們勞苦功高,我看誰敢找你們要銀子,誰敢!」 

  說完,郭老太太又指著跪在地上的顏昭石:「你不去把你弟弟贖出來,留在家裡做什麼,你這個窩裡橫的東西,你就只會逼著家裡人,你的良心讓狗給吃了,有本事你找那對破鞋要錢去,你去啊,你個活王八,老婆偷人養漢你像個三孫子似的,你就是個王八,活王八!」 

  顏昭石被罵得灰頭土臉,出了西廂,想想自己也無處可去,於是便去看顏景修。 

  見他回來了,顏景修強撐著要坐起來,顏昭石連忙把他按下:「別起來了,你這身子,唉,要好好養。」 

  「二叔.那錢」 

  顏昭石嘆了口氣:「還差幾百兩,不過我自己手裡還有一點,餘下的我和衙門說說。」 

  說了也沒用,只要李綺娘不鬆口,衙門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李綺娘如果能鬆口早就鬆口了,也不會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看著顏昭石臉上的晦色,顏景修關心地問道:「是不是祖母又為難您了?」 

  「唉。」顏昭石再次嘆息。 

  顏景修眼中湧起一片悲色:「祖母最疼的就是三叔,如今三叔被扣在衙門裡,祖母傷心欲絕,一時難以克制,二叔您要擔待,祖母年紀大了,上年紀的人最怕生氣,唉,明年就是恩科之年了。」 

  明年有恩科,可若是郭老太太死了,顏昭石別說明年了,三年之內都不能參加科舉。 

  即使顏昭石能等三年,可是三年之後,葉次輔還能記得他是誰嗎? 

  上次葉盛便說過,葉次輔租的那處宅子里,每天都要收到幾筐拜帖,想要投靠葉次輔的讀書人不知有多少。 

  現在只差幾百兩了,顏昭石已經不記得他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缺錢了。 

  幾百兩,區區幾百兩啊! 

  「還有這宅子,只是上次李氏只肯出二百五十兩,若是給了她,咱們這一大家子要住到哪裡,唉。」顏昭石又是一聲長嘆。 

  顏景修道:「如果不是獨門獨院,倒是也不貴,就是獨門獨院最貴,也最難租,那些大雜院一直都有出租的,房子也不差,就是要與其他人家一起住。」 

  顏景修想了想,又道:「如今家裡也用不了那麼多服侍的人,我娘和三嬸也沒有其他事,祖母身邊有她們侍候便夠了,還有大妹和三妹,這些年來也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有沒有丫鬟都一樣。」 

  顏昭石想想也是,以前在南邊時,家裡的丫鬟除了侍候郭老太太,就是侍候李綺娘和顏雪懷,顏雪懷被李綺娘慣得很嬌氣,七八歲了還要讓人喂飯,洗臉梳頭也有專門的丫鬟服侍,可憐兩個侄女卻只能合用一個丫鬟,就這,顏雪懷還動不動就和姐姐妹妹吵架,果真是從骨子裡就是個壞的。 

  見顏昭石沒有拒絕,顏景修鬆了口氣,便道:「祖母或許會不答應,我來勸她老人家,二叔您只管去忙正事,我這身子,別的忙幫不上,也只有說上幾句話了。」 

  顏昭石看著懂事的侄兒,心中越發不忍,他拍拍顏景修的肩頭:「阿修,難為你了,以後你就住到書院里吧,等到以後二叔有了銀子,一定給你留出一間書房。」 

  顏景修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雲淡而風輕:「先賢於鬧市讀書,修的是心,養的是性,吾等後輩能有此良機,當欣喜耳。」 

  顏昭石無限感慨,若是秀竹腹中的孩兒,將來也能如阿修這般,他便老懷安慰了。 

  對了,既然家裡的下人都要發賣,秀竹是要留下的。 

  顏景修果然說服了郭老太太,其實這並不難,只是顏昭石不懂方法而已,郭老太太最疼顏昭林,只要抓住這一點,就成功了一半。 

  顏昭石也沒有犯傻,他去了牙行,也不知牙行的人為何耳目這般靈通,聽說是鑼鼓巷的三進宅子,牙行的人立刻說道:「您這不是坑咱們嗎,就您那宅子,剛被祝融仙君光顧過,咱們敢接嗎?牙行做的是誠信,咱們若是有一說一,那宅子肯定賣不出去,可若是瞞著藏著,咱們這可是官牙,人家告到衙門,您替咱們挨板子啊?」 

  又是衙門又是挨板子,顏昭石現在聽到這兩個詞就頭疼,是真疼。 

  他垂頭喪氣出了牙行,剛走幾步,有人叫住了他。 

  顏昭石一看,那也是個牙人,那牙人把他叫到路邊,壓低聲音說道:「這位爺,一看您就是初來新京,不懂行情,像您這宅子,不應該來找牙行,咱這新京城裡,沒有一家牙行會接這宅子的。」 

  「可我現在急需周轉,不找牙行還能找哪裡,難道要掛個牌子自己賣嗎,那要什麼時候才能賣出去啊。」顏昭石一愁莫展。 

  牙人四下看看,煞有介事地說道:「咱也就是看您是個讀書人,才來和您說一聲,若是別人,咱可不惹這麻煩。」 

  顏昭石忙問:「怎麼,你有辦法?」 

  牙人笑了笑,神秘莫測地說道:「順城街上的焦爺,不知您聽說過嗎?」 

  顏昭石搖頭,他何時理會過這些市井之事,俗,太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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