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洪縣(兩章合一)
第385章 洪縣(兩章合一)
「周大老爺進去以後就沒有出來,我便趁著這個功夫去打聽了,這事打聽起來沒有難度,我就問了附近的雜貨店便打聽出來了。這家住了一位娘子,是女戶,姓阮,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了,家裡除了阮娘子,只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婆子和丫鬟是親祖孫,婆子姓紀,五十多歲,丫鬟叫臘梅,十四歲。
紀婆子很是兇悍,阮娘子剛搬來的那幾年,有些人欺負她家是女戶,幾次三番上門鬧事,都被紀婆子給打出來了,還有些喜歡說三道四的婦人,傳了阮娘子的閑話,被那紀婆子聽說了,便打上門去,一來二去,便沒人敢招惹阮娘子了,如今紀婆子雖然上了年紀,可仍然很兇,這附近賣菜賣肉的,看到她都要老老實實,不敢缺斤少兩。」
聽到珍珠說到這裡,顏雪懷來了興趣,問道:「阮娘子呢,又是什麼樣的人?」
「雜貨鋪的人說,阮娘子出門都是帶著帷帽的,雖然做了十幾年的街坊,他們也沒有見過阮娘子的相貌。」珍珠說道。
顏雪懷想了想,問道:「阮娘子是女戶,她靠何為生?」
「雜貨鋪的人說,阮娘子在城裡有鋪子,有一回在街上,恰好看到紀婆子去收租。平日里無論是紀婆子還是那個叫臘梅的丫鬟,出手都很大方,在雜貨鋪里買東西也都是挑著貴的買,那家雜貨鋪做的是街坊的生意,按月結帳,每個月臘梅都會主動來結帳,從來不用催。」
珍珠說完,指指他帶回來的一筐油鹽醬醋:「這些東西是為了打聽消息買的,我想著咱們也能用上,便多買了一些。」
即使在船上用不完,也能帶到平城,平城還有李食記呢。
顏雪懷笑道:「好,你去找我娘報帳吧。」
珍珠又道:「我和開雜貨鋪的大嬸正在說話,那大嬸忽然指著門口經過的騾車說,這車就是去阮家的,她透過車窗看到臘梅了。
於是我便從雜貨鋪里出來,又回了白菜衚衕,見騾車果然停在了衚衕口,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從車上下來,給了車錢,便朝著衚衕裡面走去。
我攔下那駕騾車,給了車把式幾個銅錢,車把式告訴我,這家人經常租用他的騾車,這次是去的銀樓。」
聽到「銀樓」兩個字,顏雪懷心中一動,問道:「那個丫鬟是穿著粉紅色的襖子,手裡捧著一隻紅木匣子嗎?」
珍珠點頭:「沒錯,那丫鬟就是穿粉紅襖子,手裡捧著一隻匣子,咦,少東家,您是如何得知的?」
顏雪懷深吸一口氣,緣份啊!
「我去銀樓時恰好遇到一個這樣打扮的丫鬟,沒想到這麼巧。」
周弘打扮得像是要去相親一樣,那位阮娘子也讓丫鬟取回新鑲的頭面。
「後來你看到我大舅舅從裡面出來嗎?」顏雪懷問道。
珍珠搖搖頭:「沒有,我又等了一會兒,見周大老爺不像是要出來的樣子,便先回來給少東家說一聲,順便把買來的東西先放回來,我拿著這些在外面辦事不方便。」
顏雪懷嗯了一聲,又道:「你還記得咱們南下路過許陽時去過的那家銀樓嗎?」
珍珠記得,當時周大當家帶著李綺娘和顏雪懷去銀樓時,他也是跟著的。
「我記得。」珍珠說道。
「記得就好,你現在去一趟,查一查今天取走珍珠頭面的客人,能查多少是多少,這陣子鋪子里沒有收到好珠子,那客人是自帶的上好南珠」,顏雪懷拿出她在銀樓訂頭面的憑據,交給珍珠,「就說我要多加兩隻光面一兩重的鐲子,讓掌柜重寫一張單據。」
珍珠鬆了口氣,少東家真是善解人意的仙女啊,打聽消息要花錢的,油鹽醬醋還好說,銀樓里的東西他身上的銀錢也不夠啊。
等到珍珠走了,李綺娘便過來,問道:「你讓珍珠幹什麼去了,他怎麼買回一筐油鹽醬醋?」
顏雪懷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其實這船上就沒有周弘的人,她就是在故弄玄虛。
李綺娘果然心癢了,催促道:「好閨女,快告訴娘。」
以前李綺娘可沒有這麼多的好奇心,現在這麼急,一來是她在船上待得無聊了,二來她猜到是和周弘有關。
顏雪懷湊到李綺娘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懷疑大舅舅在許陽城裡藏了一個女人,而且藏了十幾年。」
李綺娘大吃一驚,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合上。
顏雪懷甩著手,從甲板上走回艙里,李綺娘一路跟著,進了船艙,李綺娘便問道:「十幾年?真的有十幾年?」
顏雪懷笑著點頭:「您看周萬千和周小白也有十幾歲了,雖然具體的時間還不知道,大致上是能對得上的。」
李綺娘嘆了口氣,道:「這裡離青雲嶺那麼遠,他想養著人家,也不挑個近些的地方,兩個孩子沒有親娘照顧,多可憐啊。」
顏雪懷道:「大舅舅可能是看中許陽繁華,而且還是府城吧。換作是個小地方,單身女子的日子不好過,這位阮娘子是女戶,身邊只有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雖然初時也有人說三道四,上門找事,可是也平平安安住了十幾年。」
李綺娘覺得閨女說得有理,想當初她帶著女兒在平城也能很快立足,反觀溫綉在鄉下卻住不下去,越是小地方,無依無靠的女子反而越難立足。
顏雪懷原本以為周弘會比珍珠先回來,畢竟周弘說過,要請她們母女去老白家吃羊肉的,可是顏雪懷沒想到反倒是珍珠先回來的。
這一次,李綺娘比顏雪懷還要心急:「你快說說,都打聽到什麼了?老闆娘明天給你做糯米燒麥。」
珍珠咽咽口水,他從小就愛吃糯米燒麥,自從上了船,他就沒有吃過了,而且這還是老闆娘親手做的,可比夏二姐做的要好吃多了。
「我打聽到的消息,可能要讓老闆娘和少東家失望了。那位客人不是常客,他們也是頭回打交道,沒見過那家的主子,前後兩次都是丫鬟過來,丫鬟說自家姓阮,珍珠是自帶的,樣式圖紙也是自帶的。」
李綺娘和顏雪懷的確有些失望。
顏雪懷見過那套頭面,無論是珠子還是款式都很不錯。她還以為會是銀樓的熟客,沒想到卻是第一次去。
「圖紙是自帶的啊,看來那位的品味不錯,只不過那套頭面的樣式不適合上歲數的婦人,更適合我戴。」
顏雪懷說完,自己反而怔住。
李綺娘想起她挑選頭面時,女兒一副沒興趣的模樣,嗔怪道:「你是嫌棄娘的品味不好了?」
哎喲,她娘這是吃醋了,這可不行,傻子才會嫌金子多呢,雖然顏雪懷不喜歡戴金子,可這不妨礙她收藏金子啊,對,她恨不能抱著金子睡覺!
「娘,當然不是了,您的品味天下第一,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啊,您喜歡給我買金子,您就大膽地買吧,想買多少就買多少,你閨女不嫌多。」
李綺娘高興了,摸摸閨女的頭髮,正想讓閨女現在就試試新買的那套八百八十八,顏雪懷卻搶先說道:「娘,我剛才是在想那套珍珠的頭面,只有十二件,那樣式我一看就喜歡,您說,周萬千會不會也喜歡?」
這一次輪到李綺娘怔住,是啊,自家閨女喜歡的樣式,想來就是適合小姑娘日常戴的,周萬千也是小姑娘啊。
正在這時,艙外響起大牛的聲音:「老闆娘,大老爺回來了。」
顏雪懷走出船艙,周弘正往這邊走來,手裡拎著一隻包袱,那包袱裡面方方正正,顯然是只匣子。
周弘並沒有直接來她們的船,而是先去了自己坐的那條船,等他從船上下來,來到李綺娘她們的船上時,手裡的包袱已經沒有了。
「大哥,你怎麼去了一天,我們還以為你晚上也不回來了呢。」李綺娘不動聲色地問道。
周弘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和朋友好久不見了,聊著聊著就誤了時辰,你們餓了嗎,走,我帶你們去老白家吃羊肉。」
顏雪懷眯著眼睛,露出一個又傻又白又甜的笑容:「大舅舅,你那位朋友是女的吧?」
周弘的老臉竟然紅了,就連臉上的傷疤也變得又紅又亮:「你這丫頭,再胡說大舅舅就不帶你去下館子了。」
聽聽,多麼蒼白無力。
顏雪懷揚揚眉毛,悄悄拽了拽李綺娘的衣袖,李綺娘強忍著笑意,說道:「大哥,懷姐兒該不會是說對了吧,你那朋友真的是女子?咱們不如在這裡多停留一日,明天我帶著懷姐兒登門拜訪,你看可好?」
周弘嚇了一跳,連連擺手:「什麼女子,哪有?阿綺你怎麼也跟著懷姐兒一起淘氣,你們還去不去吃飯啊,老白家的生意好得很,去晚了就沒有位子了。」
又在轉移話題。
李綺娘知道今天是從周弘嘴裡問不出什麼了,便帶著顏雪懷,跟著周弘下樓吃飯。
老白家的羊肉做得的確很好,是西北那邊的口味,周弘擔心李綺娘母女吃不慣,沒想到兩人都很喜歡,尤其是顏雪懷,臨走的時候還買了熟羊肉帶回船上。
第二天,船離開許陽碼頭,繼續前行。
顏雪懷有了新買的話本子和零食,並不寂寞,李綺娘卻總想和閨女說那位阮娘子的事,顏雪懷只好放下話本子,陪著她娘一起暢想,假如阮娘子真的是大舅母,那麼這十幾年來,她為何會住在許陽城裡呢。
母女倆猜測了一整日,也沒有猜出名堂來,她們與周弘分離太久,對於周弘這些年的經歷,知道的也只是表面上的,具體的事情她們全都不知道。
「唉,你大舅舅不讓阮娘子住在青雲嶺,說不定是心疼她,擔心她在山寨裡面住不習慣。」
顏雪懷卻不這樣認為:「他捨不得讓阮娘子住在青雲嶺,卻捨得自己的兒女?周萬千和周小白,都是很小的時候就抱回來的。」
李綺娘嘆息,閨女說得對啊,換做是她,絕對捨不得這麼小的孩子到山上受苦。
只要想到周萬千和周小白,從小到大都沒有親娘在身邊,李綺娘就心疼得不成。
「萬千那孩子,剛來咱家的時候,連香膏子都沒有抹過,你大舅是個粗漢子,哪裡懂得照顧孩子,小白是男孩也就罷了,萬千卻是姑娘家。」
顏雪懷錶示贊同:「對,她剛來時還不洗腳。」
李綺娘瞪她一眼,萬千都是大姑娘了,這事你就不要提了。
「你小時候也好不到哪裡去,能不洗就不洗,每次都要娘催著你洗。」
顏雪懷立刻嘻皮笑臉地靠了過去:「所以我才說您是世上最好的娘啊。」
李綺娘的心都化了,下定決心,一定要給閨女多存些金子。
一路無事,轉眼又過了十幾天,離平城已經很近了。
還沒到三月,河裡的冰雖然已經融化了,但是北方的天氣卻依然不暖和,顏雪懷常常看著河水遺憾,上次坐船南下時,她還下河游泳了,可這一次,她就只能看著冰冷的河水搓著手。
又一日,船到了洪縣碼頭。這是一個小碼頭,在這裡靠岸的船隻並不多。顏雪懷她們的船之所以要在這裡停泊,是因為船上的炭火不夠了,要在這裡補給。
周掃塵告訴李綺娘母女,洪縣很小,也很亂,前兩年戰亂時,洪縣的知縣連同全家,都被流民給殺了,後來沒有合適的人來這裡當官,一直是由鄰縣的知縣兼管,直到前不久,吏部才派了一位新任知縣過來,這位新知縣只比她們早出發七八天,現在應該已經上任了。
聽周掃塵這樣一說,就連顏雪懷也沒有下船散步舒散筋骨的念頭了。
新官上任還不到十天,能幹什麼,什麼也幹不了,所以洪縣該亂還是會亂,難怪上次南下時,她們的船也沒有在這裡停留。
不過,顏雪懷還是想到甲板上看看,她剛剛走到甲板上,便聽到碼頭上傳來哭喊聲。
顏雪懷伸長脖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幾名大漢正在推搡兩個女子。這個時辰,暮色未至,顏雪懷還能看清那兩名女子的髮式,一個是婦人,一個是姑娘。
查出膽囊炎,這幾天在戒咖啡,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沒敢喝黑咖,就沖了一杯三合一速溶,結果就又疼了,唉,不能喝咖啡的日子太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