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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中風(兩章合一)

  第466章 中風(兩章合一) 

  顏二老爺受到了驚嚇,他病倒了。 

  對於時豐縣的通判和捕頭而言,像這次這樣,只有兩個村寨一百多人參與的械鬥,只是小場面而已。 

  他們在時豐做官久了,見多識廣,像這種小場面,每年都有二三十次,五六個寨子上千人的大場面,他們也見識過了。 

  但是顏二老爺沒有見識過。 

  這裡是大山裡,最近的客棧也在一百裡外。寨子里的里正不叫里正,而是叫頭人,顏二老爺和通判連同幾個衙役住在頭人家裡,捕頭帶著其他人分散住在寨民家裡。 

  顏昭石發起了高燒,寨子里的大夫與其說是大夫,不如說是巫醫。 

  他圍著顏昭石又唱又跳,然後把一把草藥放在嘴裡嚼了嚼,再塞進顏昭石嘴裡。 

  次日,鄰寨里昨天被勸回去的村民又回來了,這次來的人數更多,昨天只有幾十人,今天帶來一二百人,頭人聽說以後,不顧通判阻止,也帶了一二百人出村應戰。 

  昨天只有一百來人,今天便是四五百人。 

  顏昭石燒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通判和捕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兩撥人全都勸退,回來以後,看到顏昭石還在躺著,自是氣得不成。 

  他們在寨子里待了十天,顏昭石便病了十天,兩個寨子的頭人握手言和,通判便要打道回府,顏昭石的病也終於好了。 

  這次縣衙里來的這些人,除了顏昭石以外,多多少少都掛了彩,因此大家看顏昭石便非常的不順眼,衙役們甚至在私底下懷疑他是在裝病。 

  因此,回縣城的路上,衙役們對他少了恭敬。 

  遇到難走的山路,轎子不好走,當官的也要下來步行,來的時候,樂福背著顏昭石,衙役們會主動過來幫忙,和樂福替換,待到回去的路上,任憑樂福累得跌跌撞撞,也沒有人過來幫他一把。 

  顏昭石和樂福回到縣城時,兩人都又黑又瘦,憔悴得不成樣子,樂福身上摔得青一塊紫一塊,顏昭石則像是老了十歲。 

  看到自己的家門,顏昭石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終於回家了,這次的經歷太恐怖了,沒有什麼能比回家更好了。 

  樂福敲開大門,郝婆子看到他們嚇了一跳,連忙去叫田珍珍,田珍珍扶著腰走出來,看到顏昭石,便哭著撲進他的懷裡。 

  顏昭石一走就是二十多天,田珍珍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兒。 

  看到田珍珍的肚子,顏昭石多日來的驚嚇和疲累便消了大半。 

  那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啊。 

  他蹲下身子,湊到田珍珍的肚子前,柔聲問道:「兒子,想爹爹了嗎?」 

  顏昭石想像著兒子奶聲奶氣地叫他爹爹,正在這時,一個蒼老但仍然尖利的聲音忽然響起:「老二,你還知道回來啊?」 

  顏昭石嚇了一跳,田珍珍更是嚇得往他懷裡鑽。 

  只見郭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門口,正在對他怒目而視。 

  「阿娘,兒子回來了,您身體可好?」顏昭石連忙施禮。 

  「哼,你還知道回來啊,我快要被這個狐狸精給折磨死了,我病得快要死了,她也不給我請大夫,我的命怎麼這麼苦,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還不快把這個狐狸精給休了。」 

  郭老太太說著,便哭罵起來,這一次,她是真的病了,只不過這會兒已經好了。 

  顏昭石看到妻兒的喜悅,全都被郭老太太的哭罵聲沖得不知去向,他頭大如斗,好不容易才把郭老太太勸回屋裡。 

  回到自己屋,顏昭石問田珍珍:「阿娘病了?」 

  田珍珍未語先落淚:「相公,一定是妾身做得不好,否則婆婆怎會污陷妾身呢,相公,您還是休了妾身吧,也省得相公不在家時,妾身整日提心弔膽,生怕被婆婆打罵,保不住腹中孩兒。」 

  「打罵?你說阿娘打罵你?」顏昭石覺得郭老太太頂多就是罵上幾句,至於打,那是不會的,怎麼可能呢? 

  沒等田珍珍開口,一旁的郝婆子便道:「老爺,您不在家的時候,老太太對太太非打即罵,若不是婆子我皮糙肉厚,替太太擋了,小少爺八成這會兒已經被老太太用拐杖打沒了。」 

  顏昭石臉色大變,拐杖?阿娘用拐杖打田珍珍的肚子了? 

  「她說的是真的嗎?」顏昭石提高了聲音,指著郝婆子問道。 

  田珍珍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只是哭,卻不說話,看得顏昭石更是心疼不己。 

  「珍娘,快告訴我,郝婆子所說可是真的?」顏昭石柔聲問道。 

  田珍珍抽噎著點了點頭,然後哭著趴到床上。 

  顏昭石一拳砸在床上,把田珍珍嚇了一跳,顏昭石只好繼續哄她。 

  待到田珍珍終於不哭了,顏昭石好不容易鬆口氣時,堂屋裡又傳來郭老太太的斥罵之聲。 

  顏昭石只好放下田珍珍,走去堂屋,他原本是想質問郭老太太為何要打罵田珍珍的,可是還沒有撩開帘子,便聽到郭老太太罵道:「老二你個活王八,連自家婆娘也管不了,一個個的都是這樣,姓李的婆娘不要臉,讓野漢子給送回家來,這會兒這個更不要臉,也不知道肚子里懷的是哪裡來的野種,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我就看她能生出個什麼玩意來。」 

  顏昭石怔了怔,連日來的委屈和驚嚇、憤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 

  「阿娘,您說的是什麼話,珍娘肚子里的是您的孫子,親孫子,您為何要這樣罵自己的孫子?」 

  「我呸!你個活王八,憑什麼讓我認那野種?你也不撒泡尿去照照,你個絕戶頭,能生出什麼來啊?你看看阿修,再看看阿隆,那才是我的好孫子,親孫子,就你生的那些個,要麼是懷姐兒那樣的賠錢貨,要麼就是短命鬼,一個比一個短命,嘿,還敢說這個小娼婦懷的是我孫子,我呸,誰知道是誰的野種,野種!」 

  郭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到顏昭石的臉上,顏昭石臉色變了。 

  大哥的兒子,三弟的兒子,全都是母親的親孫子,唯獨他的兒子是野種? 

  「阿娘,這些年來只有我孝順您,大哥和三弟現在全都不管您了,只有我千里迢迢把您接到身邊奉養,我」 

  沒等顏昭石把話說完,郭老太太又是一口唾沫啐了過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是誰十月懷胎把你生出來的,是誰含辛茹苦供你讀書的,你還敢和你大哥和三弟相比,他們個個都比你強,比你有出息,若不是為了供你讀書,他們早就考上狀元,做了大官了,你還有臉和他們比,你個絕戶頭,沒出息的廢物點心,老娘當年怎麼沒把你扔到豬圈裡去啊,老娘瞎眼了才把你養大成人!」 

  顏昭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他暈暈沉沉走出堂屋,田珍珍一直在屋外偷聽,見他三言兩語就被郭老太太罵出來了,心裡罵著窩囊廢,嘴裡卻說著:「相公,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為我去求婆婆了,等婆婆消了氣,自是就不會再打我了。」 

  一邊是把他罵得豬狗不如的老娘,一邊是柔情似水的妻子,顏昭石終於硬下心來,對田珍珍說道:「你有了身子,以後就不要再在母親面前晨昏定省了,伺候母親的事就交給郝婆子吧,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要再去堂屋裡了,若是母親叫你過去,你也不要去,她若來咱們屋裡找你生事,你只管關上屋門便是。」 

  田珍珍含淚點頭,從那以後,顏昭石再也沒有走進郭老太太住的堂屋,在郭老太太面前服侍的,只有郝婆子。 

  高家和劉家更是連顏家的大門也進不來,高家兒子甚至還爬過牆頭,被樂福發現,叫來了縣衙的衙役,衙役們做勢要拿人,把高家給嚇個半死,也有同樣心思的劉家同樣嚇得不輕,他們是外地來的,靠著顏昭石才能在時豐立足,若是把顏昭石得罪狠了,真把他們抓進衙門,一頓板子是跑不了的。 

  之後,即使每天都能聽到郭老太太的哭罵聲,高家和劉家也不敢過去了。 

  郭老太太見不到顏昭石,也見不到田珍珍,便要出門去找高家和劉家的人為她出頭。 

  可是她剛剛走到門口,就被郝婆子給拽了回來,郝婆子冷笑道:「太太說了,老太太身體不好,以後就不要出門了。」 

  郭老太太氣急敗壞,可是她一個老太太,哪裡是正值壯年的郝婆子的對手,無奈只好回到屋裡。 

  等到顏昭石下了衙,陪著田珍珍正在吃飯的時候,郭老太太便闖進他們的屋子,一把掀了飯桌,朝著顏昭石便是兩記耳光,田珍珍驚叫著暈死過去,顏昭石擔心田珍珍肚子里的兒子,沒空理會郭老太太,叫了樂福幫著郝婆子,把郭老太太拖回堂屋。 

  次日,顏昭石雙眼烏青去了衙門,顏家雖然住得偏僻,但是家裡的那些事,還是傳了出來。 

  誰傳的呢,郝婆子。 

  郝婆子沒少和人誰起郭老太太多麼潑辣,多麼不是東西,時豐又是小地方,沒過幾天,便傳得人盡皆知。 

  再說,顏家為何會從縣衙里搬出來的。衙門裡早就不是秘密了。 

  別人看顏昭石是同情,而知縣和縣丞,連同曾和顏昭石一起出過差的通判,他們三人看向顏昭石的目光里便多了幾分玩味。 

  聽說那位準皇子妃,很受皇后喜愛,還沒有大婚,便賞賜不斷。 

  聽說皇帝的指婚聖旨上,也只說定國公齊慰養女顏氏指婚於皇子,隻字未提他顏昭石的名字。 

  知縣大人在京城有人,縣丞大人也有,就連通判大人,也找自己的同鄉打聽過了,他的那位同鄉,前兩年給一位官員做師爺,跟著官員去過平城,又一起回到京城。 

  因此,知縣和縣丞只是知道顏昭石的前妻二嫁做了定國公夫人,女兒被許給了七皇子,而通判卻打聽到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當年顏昭石與妻子和離,那是在平城上過公堂的,他的前妻李氏,當堂狀告顏昭石寵妾滅妻,侵佔妻子嫁妝,狀告顏昭石的母親和嫂子殺人。 

  而顏昭石為了自己的通房,把女兒扔在逃難路上的事,更是在公堂上傳出來的,確鑿無誤,若要到平城府去查案宗,肯定可以查到。 

  通判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知縣和縣丞全都瞪大了眼睛。 

  所以說,被顏昭石扔在逃難路上的那個女兒,就是皇子妃? 

  知縣大人嘆了口氣,說道:「這位七皇子,是聖上最小的兒子,聽本官的同科說,太子殿下很疼愛這位幼弟,封王是遲早的事。」 

  當今天子的四個兒子,全部為皇后嫡出,而且均已成人,更難得的是,三位皇子唯太子馬首是瞻,太子地位穩固,只要這位七皇子自己不作妖,就能做個穩穩妥妥的富貴王爺。 

  知縣笑著搖頭:「我們這位顏大人,才是真的清高,真的視功名利祿為糞土吧。」 

  縣丞也笑:「下官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通判:「下官懷疑,顏大人或許並不知道親生女兒要做王妃的事吧。」 

  通判大人說得沒錯,顏昭石是真的不知道。 

  時豐地處偏僻,除非是京城裡有傳遞消息的人,否則如皇子指婚這樣的事,還真傳不到這裡來。 

  自從齊慰與李綺娘成親之後,顏昭石的同科同窗當中,但凡是知曉李綺娘身份的人,便自覺地疏遠了他。 

  就如通政司的那位丁大人,恨不得能避多遠就避多遠,顏昭石如今想要打聽消息,比登天還要難。 

  更何況,自從郭老太太來到他身邊,顏昭石每日焦頭爛額,哪裡顧得上打聽京城裡的消息。 

  再說,即使顏昭石知道七皇子妃姓顏,他也不會把皇子妃與顏雪懷聯繫在一起。 

  而現在,郭老太太吃了幾次癟之後,終於趁著郝婆子出去買菜的時候,趁著熱乎,把自己的屎尿倒進了田珍珍給自己剛灶好的補品里。 

  田珍珍二話不說,把連湯帶水整個砂鍋砸在了郭老太太的身上。 

  郭老太太倒下便沒有爬起來,剛好樂福回來,連忙請來了大夫,一番診治之後,郭老太太雖然醒了,但是嘴巴歪了,說話也不利索了。 

  郭老太太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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