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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荷包(兩章合一)

  第484章 荷包(兩章合一) 

  次日,七皇子柴晏溜出皇子府的事,便被御史彈劾了。 

  至於他偷溜出去做什麼,御史們沒說。 

  御史們自有一番生存之道,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他們心裡清楚。 

  七皇子偷溜出府,這只是七皇子一個人的事,皇帝罰的也是七皇子。 

  可若是帶上了定國公府,那這事就有些麻煩了。 

  皇帝總不能指著定國公質問吧,所以只能把這事壓下去,一來二去,七皇子不會因此受罰,而他們這些做御史的,也算是把定國公給得罪了。 

  皇帝聽說七皇子在禁足期間出去,龍顏大怒,七皇子大婚之前是不能出門了。 

  很快,七皇子二次禁足的事,便沒人再提了,因為京城裡有了一件更大的事。 

  永寧侯凱旋了。 

  此番永寧侯生擒福王之孫柴薈,將柴薈的一萬私兵打得落花流水,永寧侯府再立新功。 

  押解柴薈的囚車從喧鬧的長春大街上駛過,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爛菜葉子臭雞蛋,毫不留情朝著囚車上的人砸過去。 

  囚車上的男子披頭散髮,滿臉血污,狼狽不堪,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溫家大姐,不,其實她不姓溫,而是姓白,而且還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白蘭。這是她爹活著時給她取的,成親以後她是耿白氏。 

  白蘭是被溫綉硬拽出來看熱鬧的,溫綉在臨街的茶樓里訂了一間雅間,過年時商會春茗,溫綉認識了這家茶樓的大掌柜。 

  今天溫綉請客,請了呂英兒和唐茹,還有夏二姐和閨女果姐兒。 

  「那囚車裡的人就是福王府的公子?」白蘭在平城住了好幾年,雖然沒有見過柴薈,可也聽說過,在她心裡,那位是雲端里的人,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和囚車裡的這位聯繫起來。 

  溫綉點頭:「你是沒有見到,那會子他在咱們酒樓里,連開了十多天的流水宴,那派頭,那手筆,嘖嘖,整個京城也沒第二個了。」 

  別看只有十來天,足夠李食記吃上半年。 

  夏二姐嘆息:「這人啊,就是要知足,好端端的王府公子不做,非要去當反賊,這就是活該。」 

  果姐兒年紀小,姨姨們說話她也插不上,便趴在窗子上看街上的熱鬧,囚車早已經走過去了,滿地都是菜葉子和臭雞蛋,幾個掃街的官奴,正在打掃。 

  「咦,地上有個荷包。」果姐兒眼尖,她看到混在垃圾里的一個桃紅色的荷包。 

  呂英兒笑道:「八成是擠掉的,難不成還是自己扔出來的嗎?」 

  果姐兒又「咦」了一聲:「那個掃街奴把荷包揣到自己懷裡了。」 

  夏二姐聞言,說道:「不偷不搶,自己撿的,誰還能說他啊。」 

  果姐兒皺皺鼻子:「可那天我在巷子里撿了串鑰匙,你卻讓唐隆挨家去問是誰家丟的,我也沒偷沒搶,是自己撿的啊。」 

  夏二姐就對溫綉說:「你聽聽,這丫頭動不動就和我抬杠,你說這撿荷包和撿鑰匙能一樣嗎?」 

  夏二姐話音剛落,就聽到果姐兒一聲尖叫:「啊,那人倒下了!」 

  夏二姐看也沒看,還在說話:「你們聽聽,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整日大驚小怪的,你學學英兒,學學唐茹,你看看她們多」 

  夏二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連串的驚呼聲打斷了,白蘭、呂英兒和唐茹全都擠到窗前,夏二姐好奇,和溫綉也湊了過去,只見一個衣衫破舊的婦人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角鼻孔都有鮮血淌出來。 

  圍觀的人都被嚇住了,誰也不敢靠近,獃獃地看著地上的人。 

  那女人又抽搐了幾下,腿一伸,便不再動彈。 

  「這是死了?」夏二姐不可置信地說道。 

  溫綉點頭:「看著像是死了,這要報官啊。」 

  正說話間,便有幾個衙役從圍觀的人群里擠了進來,今天街上熱鬧,京府衙門的衙役全都派出來了,因此衙役們很快便聞聲跑過來了。 

  衙役們向圍觀的百姓詢問,可是剛才這裡鬧哄哄的,人們的心思還在駛過的囚車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名掃街奴。 

  衙役們問了半天,也沒有打聽到有用的線索,正準備先帶屍體回衙門,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她撿了一個荷包。」 

  其他衙役沒有在意,但是其中有一個衙役卻抬起頭來,看到在茶樓的二樓窗戶里,一個梳著雙螺髻的小姑娘正探出腦袋來。 

  「你說是誰撿了荷包?」衙役問道。 

  「就是死了的那個人啊,她撿了一個荷包,我看到了,你們若不信,可以搜她的身,荷包還在她身上。」果姐兒說道。 

  夏二姐一把將她從窗戶前面扯過來,探頭對下面的衙役說道:「官差大哥,小孩子亂說的,你們別當真。」 

  果姐兒不服,大聲喊道:「我沒有亂說,我真的看到了。」 

  「你少說兩句,別給老闆娘惹麻煩。」夏二姐低聲斥道。 

  衙役原本想要上樓詳細問問,但是想起那小姑娘說荷包還在死者身上,便對同伴說道:「不如咱們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荷包吧。」 

  同伴有些為難:「雖說這是官奴,可畢竟是女子,咱們若是在大庭廣眾下搜她的身,肯定會被告上公堂。」 

  在京城當差就是這點不好,稍不留神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衙役一想也是,衙門裡有專門給女死者驗屍的婆子,這事還是交給她們去做吧。 

  「你們等等,我先去問問剛才那小姑娘姓甚名誰,若是需要的話,還要找她按手印做證呢。」 

  好不容易出來逛街喝茶,沒想到卻撞到了死人,溫綉和夏二姐都覺誨氣,果姐兒和呂英兒,連同平日里秀秀氣氣的唐茹,卻都很興奮。 

  溫綉提議換個地方喝茶,夏二姐同意,其他人卻沒有應聲,正在這時,茶樓的夥計進來,一臉的歉意:「溫掌柜,真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官衙的官爺來了,想要問點事,您看見嗎?如果不見,小的就請掌柜出面,把他給打發了。」 

  夏二姐好奇,問道:「你們掌柜能把衙役們給打發了?」 

  夥計但笑不語,夏二姐恍然大悟,她怎麼忘了,這家茶樓的掌柜認識溫綉啊,溫綉是誰?李食記的掌柜,李食記是誰的產業?國公夫人的。 

  溫綉略一思忖,便道:「不用,我出去看看。」 

  夏二姐見了,推推果姐兒:「你跟著溫大娘一起去。」 

  果姐兒嘟嘴:「剛才你還不讓我說話呢。」 

  「我這會兒讓你說了,快去說吧。」夏二姐無奈。 

  果姐兒還從來沒和衙役打過交道呢,她可興奮了,跟著溫綉興高采烈地出去。 

  片刻之後,二人便回來了,溫綉說道:「行了,沒事了,果姐兒把她看到的都說清楚了,死人也抬走了,你們是想繼續留在這兒,還是咱們換個地方?」 

  「留下吧,這家的乾果好吃。」 

  「點心也好吃。」 

  姑娘們紛紛表示不想走了,溫綉和夏二姐雖然覺得這裡不吉利,可也由著她們了。 

  雖然遇到死人的事,可對她們而言,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大家又猜測了一會兒,話題重又回到柴薈身上。 

  她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死了的掃街奴,被抬回衙門之後,還沒到半個時辰,衙門裡便死了一個人。 

  死了的人,便是給這掃街奴驗看身體的婆子。 

  次日,這個案子便以最快的速度,由刑部接手,飛魚衛派人協助調查。 

  飛魚衛指揮使韓峰,親自坐鎮刑部,現在七皇子柴晏被禁足了,韓峰有些遺憾,他讓人去打聽,卻發現雖然柴晏不在,可是陸錦行卻在。 

  陸錦行已經正式入了刑部,是正式,有俸祿的。 

  韓峰和刑部侍郎打了招呼,讓陸錦行也參與進來。 

  「驗屍的婆子,從死者懷裡找到了一個荷包,她把荷包湊到鼻端聞了聞,便放到裝證物的托盤裡,正準備繼續查看屍體時,人便倒在地上,先是抽搐,後來七竅流血。」 

  「荷包里有毒,就連裝毒用的荷包也是用毒汁浸泡過的,此毒是從一種叫烏根花的毒物里提煉出來的,這烏根花是番邦之物,異香撲鼻,但其提煉之後,其毒性甚至強過鶴頂紅,鴻臚寺的人說,早年他們曾聽來京的番邦使官說過,多年之前,有番邦商人攜帶烏根花的種子到過大魏,有人買去種植,無奈卻沒有種活,為此商人還賠了錢。」 

  陸錦行聽說韓峰和刑部侍郎的對話,繼續看手裡的案宗:「這裡寫道,有人看到那掃街奴是從地上撿起的荷包?」 

  韓峰看他一眼,點點頭:「對,陸公子或許見過那小姑娘,她和她的母親投靠在青萍巷李家。」 

  陸錦行想了想,便知道是誰了,投靠在青萍巷的母女,那是夏二姐和她的女兒。 

  「既是李家的人,那自是不會給出假口供,看來那荷包真的是掃街奴撿的」,陸錦行自言自語,心裡卻閃過一個念頭,他道,「那小姑娘為何會在那裡?」 

  韓峰笑了笑,他找對人了,陸錦行果然看出門道了。 

  他不動聲色:「去看熱鬧,永寧侯凱旋。」 

  昨天陸錦行雖然沒去看熱鬧,可他聽人說了,昨天長春大街上有很多人,柴薈的囚車駛過時,更是收穫無數爛菜葉和臭雞蛋。 

  陸錦行頓時明白了,難怪死了一個掃街奴,竟能驚動飛魚衛。 

  「這麼說來,這荷包應是混在那些爛菜葉和臭雞蛋一起扔出來的,只是當時太亂了,這荷包沒能扔進柴薈的囚車裡,同樣因為當時太亂,落到地上的荷包沒有被馬上發現,反而被掃街奴給撿起來了?」 

  韓峰深深地看著陸錦行,有件事,他當然不能說出來。 

  夾在爛菜葉子和臭雞蛋里扔過來的荷包,不是只有這一個。 

  這一個沒能準確扔進囚車裡,但是還有一隻荷包卻是扔進去了。 

  囚車裡的「柴薈」已經死了! 

  當然,那個柴薈是假的,真正的柴薈,早在被七皇子帶回京的路上便自盡了。 

  原本無論是七皇子本人,還是韓峰,全都沒有懷疑過柴薈的死因,他們都認為柴薈是自盡。 

  現在看來,柴薈可能不是自盡,而是被人殺了,只是迫於當時的環境,殺手在離開時,不能確定柴薈是否真的死了。 

  柴薈的死訊隱而不發,只說柴薈被俘,又弄了一個替身裝在囚車裡,而那個替身與柴薈本就有五分相似,易容之後便有六七分的相似了,加之臉上有血污,與柴薈見過但卻沒有深交的人,便會很容易將替身當做真正的柴薈。 

  這一路上,永寧侯對假柴薈看管極嚴,因此,直到來了京城,殺手才能趁著混亂出手,讓柴薈再死一次。 

  陸錦行雖然不知道囚車裡的柴薈是假的,但是他對這個案子有了興趣,他對韓峰說道:「京城現在有番邦來的商人嗎?」 

  韓峰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前不久,有番邦商人來了大魏,現在正是敏感時期,因此番邦商人在鎮江碼頭剛剛登岸,便被連人帶船一起羈押,後來又被送到京城,番邦商人帶來的人裡面,有人懂漢話,可也有限,因此雙方交涉以失敗告終,這些人現在還在驛館里軟禁著,沒讓他們出來見人。 

  「你想見番邦商人倒也不難」,韓峰說道,「不過,我問過鴻臚寺的人了,鴻臚寺雖然有兩個會番邦話的通譯,可那番邦不是只有一個國家,國和國之間也有不同,這次來的商人,鴻臚寺的通譯就沒人能聽懂他們的話,所以我也只能讓你見到這些商人,至於你能從他們嘴裡知道些什麼,我就幫不上你了。」 

  陸錦行沒想到會這樣,他學過韃剌話,學過安夏話,可是他卻沒有學過番邦話,更別說番邦不是只有一個國家,而是很多個了。 

  陸錦行嘆了口氣,他其實只是想找番邦商人問一問,那烏根花的事。 

  當年的烏根花在大魏沒能種活,那麼是不是還有種子留下來,會不會當時沒有種活,後來又種活了呢? 

  不過,陸錦行還是去了驛館,雞同鴨講,與番邦商人談了半天,除了知道他們帶來的幾樣貨品的價格以外,別的啥也沒有交流出來。 

  「下官能否請鴻臚寺出面在京城招貼告示,尋找懂番話之人?」陸錦行問道。 

  韓峰覺得這事和這個案子沒有多大關係,讀書人認死理,陸錦行想找,那就找吧,反正也沒有壞處,說不定還真有人懂番話,向那些番邦商人宣示大魏國威也行啊。 

  鴻臚寺卿雖然覺得陸錦行太麻煩,可是陸錦行是打的韓峰的旗號,鴻臚寺卿便也痛快地答應了。 

  負責貼榜文的衙役想著書院里的讀書人,說不定就有懂的,於是榜文便貼在了京城各書院門前。 

  小滿放學回來,和顏雪懷說起了這件事,顏雪懷眨巴著眼睛:「你知道他們說的番邦,是哪一個番邦?」 

  沒錯,顏雪懷終於想起,她學過好幾國的番邦話,有主修的,有選修的,還有跟搏擊社的同學順便學的。 

  只不過她不知道,她會的那些,古代的番邦人能不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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