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念舊的人
數月過去,時間已悄然步入冬季。
燕京的冬日照比金陵,無疑要更冷上幾分。
好在國術館內的,都是幫習武多年的人,氣溫稍稍降些,無非就多添兩件衣服,倒也不是不能習慣。
李牧內裏穿著羊毛衫,外麵套著風衣,站在國術館門口,眺望著路邊的街景,等待著雪花飄落的那一刻。
這幾個月裏,在李牧的刻意培養下,霍東滿正逐漸接替他的位置,開始在國術館內拿主意。
上次踢館時,慘白的高永新,不光沒有氣餒,反而是越挫越勇,實力也在有條不紊的增進,雖然還比不上霍東滿,但較之他前幾個月,還是有不小的提升。
至於沙旺和喬安娜,這兩個李牧收下的異國弟子,如今也開始步入正軌,喬安娜接替了高永新在基礎班的工作,讓高永新負責進階班,也算是徹底把霍東滿解放了出來。
而沙旺的華夏語進步喜人,如今和基礎班的那批學員,也能有說有笑的打成一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李牧哥,瞧什麽那?”
忽然,李牧身後,沐小秋活潑的聲音響起。
李牧轉回頭,看著大吼呼著哈氣的沐小秋,莞爾一笑。
“沒什麽,就是想著臨走前,再看看雪。”
“哦。”
聽到李牧還是有要離開的打算,沐小秋敷衍的答複一句,跟著便心不在焉的擺弄著衣袖。
“小秋,你張薇姐那怎麽樣了?”
李牧隨口轉移話題,問了一句。
“張薇姐還在家呢,她家裏邊的事好像挺棘手的,幾次都沒脫開身,等你離開國術館,我也打算去魔都找她。”
“你自己去,能行嗎?”
李牧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
“這有什麽不行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沐小秋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跟著道:“再說了,我這次就是去陪陪張薇姐,真要有什麽事,回頭我給你打電話好了。”
“行,那咱們,約好了。”
李牧笑了笑,伸出小拇指。
“好!”
沐小秋也跟著笑了起來,小拇指搭在了上去。
“喲,李老弟,這時逗你小女朋友呢?”
忽然,門外不遠處,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李牧抬頭望去,正好瞧見,董豪穿著一身軍大衣,晃晃悠悠的漫步而來。
“去你的。”
聽到小女朋友這個稱呼,沐小秋臉一紅,啐了一句,跟著羞答答的跑進了屋內,沒理會董豪。
董豪哈哈大笑,也沒往心裏去,而是站在李牧身旁。
“機票定了嗎,幾點的?”
“下午5點,到灣島估計得後半夜了,董老,你沒多呆兩間衣服?灣島那邊可比燕京城暖和多了。”
“沒事,我裏麵穿的少,到地方大衣找個地一擱就行,再不濟去當地買一身也花不了幾個錢。”
董豪說完,又忍不住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那燕京第一的匾額,砸了咂舌。
“嘖,真夠氣派的,這都掛了幾個月了,協會那幫人上次敗了個一塌糊塗,就沒說再帶人來找找場子?”
“沒有,別的地的武師倒來了幾個,有的東滿能應付,少數幾個我上去跟他切磋兩招,相互知了底,也就沒再打下去。”
李牧拉了拉風衣的領口,瞧了眼天上,似是要下雪了。
“嘖,那幫人,指不定還憋著什麽壞呢,灣島的事咱們倆還得快點搞定,不然拖的時間長了,光剩東滿一個人撐不住場,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董豪摸了摸下巴,語氣格外篤定。
仿佛他已經預見到,協會的人在得知李牧離開後,勢必會趁著這個檔口,來搶李牧好不容易豎起來的招牌。
“無礙,他們想奪,那就讓他們代為保管兩天,等我回來以後,我再登門取回來就是,反正我事先有言在先,每年抽出一個月,他們趁著我不在的功夫強奪,我上門要,總是占理的。”
李牧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言語間裹挾著毋庸置疑的自信。
“到底是年輕人啊,狂,哎,我要是再年輕兩歲,恐怕也忍不住進你這家武館的大門,想辦法摘了你的牌子。”
董豪砸了咂舌,慢悠悠的道。
李牧斜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那你可未必摘的走。”
“我要是年輕兩歲,你看我摘不摘的走,哼哼。”
反正也是不能成真的事,董豪嘴上自然不願吃虧,得意洋洋的回敬了一句,隨即又搓了搓肩膀,壓低了聲音。
“李老弟,這趟去灣島,不必先前在香江,尤其是劉雲樵的嫡係後人,人家在灣島可是跟軍界混的,指不定暗地裏藏著什麽家夥事呢,說不定還可能會動響器,你真做好準備了?”
李牧瞥了董豪一眼,淡然的道:“我在東南亞的對手,也帶響器,可我還是回來了。”
“你牛,你小子是真牛!”
董豪被噎的沒了心氣,衝李牧連連豎了兩下大拇指,跟著便將雙手插在袖筒裏,學著李牧的模樣,開始望天。
天空中,堆壘的烏雲終於動彈起來,降下片片雪花,落在地上還未等積累成一層,便先被熱乎的人氣劃開,讓道路顯得濕滑而又泥濘。
“差不多了。”
李牧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差不多了那就走,免得誤了飛機。”
董豪用袖口蹭了蹭鼻子,率先邁開大步。
李牧搖頭輕笑,隨即也跟著董豪朝路邊走了兩步。
眼看著董豪主動攔起了出租車,李牧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二樓窗口,高永新站在沐小秋和沙旺身後,一同擺著手。
霍東滿站在三樓,畢恭畢敬的朝他鞠了一躬。
而沐小秋,她不知何時有回到了門前,手扶著門框,亮出小拇指衝李牧晃了晃,似乎是在提醒李牧,兩人間還有約定。
李牧啞然失笑,揮了揮手,也不知是在衝誰,跟著便隨董豪一同上了車,朝機場的方向駛去。
輪胎碾過濕滑的地麵,帶起陣陣泥漿,拖遝個沒完。
就好像是車內的兩人,即便立腳下這片大地再遠,一顆心卻還是不遠離開熟悉的地方,和舊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