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沒睡好
何.過日子能手.子衿回家,少不得做一回野菜雞蛋餅啥的,且這河蝦是當撈的,還算新鮮,何子衿原覺著吃不掉,阿念在一畔道,“子衿姐姐,一半油爆,一半水煮吧。”
何子衿道,“吃得了麽,要不要曬些蝦幹。”
阿念連忙道,“不用不用,怎麽會吃不掉,家裏人大都愛吃蝦的。要是少了,還吃不痛快哩。”較之肉類,阿念是偏好魚蝦的。
“這東西,就是吃的時候有點兒瑣碎。”油爆還好,水煮河蝦啥的,何冽的舌頭還沒練出來,剝殼就是個事兒。何冽道,“姐,叫周嬤嬤把這魚兒收拾了,拖了雞蛋糊炸的焦焦的,那才好吃。”
於是,當的晚飯就是河鮮配野菜雞蛋餅了。
何家夥食實在好,因家裏孩子們多,又都在長身子,何老娘雖是個節儉脾氣,卻是個心疼孩子的,且有沈氏時不時拿私房補貼下廚房,故此,對於家裏豐盛的夥食,何老娘就不多啥了。
因為營養跟得上,於是,養出了一屋子竹竿,連同三姑娘也是越發高挑。雖然這年頭兒的人大都瘦削,可何老娘瞅著自家這一屋子竹竿也發愁,與沈氏道,“不是魚就是肉,沒斷過頓兒的,還一個個的不長半兩肉,也不知吃的東西都到哪兒去了。”都在長個子的年紀,就是何子衿沒兩個弟弟長的快,也早沒了時候的圓潤,整個人又細又高又薄又扁,除了臉,實在沒啥看頭。何子衿做春衫時都鬱悶,她這都十二了,還是扁平扁平的,她倒是不喜歡太大,起碼也該開始發育了吧,可是,半點兒動靜都沒櫻何子衿都擔心以後會變飛機場,穿衣裳難看啥的……
“正長個子呢,孩子一貪長,可不就瘦了。”沈氏很歡喜,養孩子也是有對比的,同年紀的孩子,哪個高哪個矮,哪個胖哪個瘦……反正,沈氏瞧著自家孩子都是高個子,心裏就舒坦。尤其是馮家孩子來了以後,沈氏的自豪感達到了頂峰。
一冬一春,縣裏總算把書院建好了,書院的先生也到位了,招生考試的時間也確定了。於是,這些,許多別縣的中學生紛紛趕赴碧水縣,準備參加招生考試。
碧水縣的客棧早就滿員了,連帶著飯莊啊車行啊筆墨鋪子衣料鋪子啥的,生意好的了不得。整個碧水縣都比往日熱鬧三分。
這年頭兒,有親戚的先會投親戚,沒親戚的才會住客棧租房子。馮家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有四個十來歲的孩子,還有兩個大人帶兩個男仆跟著。因估算著來的人多,沈氏提前叫阿念阿冽再搬回原來的東耳房,可也沒料到能來八口子,東廂騰給客人住也不大夠,便在何恭的書房安置了馮燦馮炎兄弟,另外下人安置在下人房。
帶著孩子們來的一個叫馮凝一個叫馮凜,都是與何恭相仿的年紀,另外兩個馮家子,一個叫馮熠一個叫馮煊,年紀亦是十歲上下。
馮凜是馮姑丈嫡親的堂兄弟,來也是極近的關係,馮凜帶著孩子們給何老娘見禮後,先奉上給何老娘的禮物,人家雖是來何家住幾日,也不是空著手來的。何老娘笑,“實在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豈不外道。”
馮凜笑,“一則您是長輩,頭一遭拜見,理當鄭重。二則都是家中土物,也是我們做晚輩的孝心。”
何老娘便不再什麽了,問馮家長輩可好,又問孩子們的年歲,瞧著都是幹淨斯文的孩子,何老娘也喜歡。當然,對比一下,還是覺著自家孩子最好。尤其馮凜道,“阿念阿冽這個子可真不矮。”何冽年紀最,今年八歲,但,他個子與十歲的馮炎相近。而且,何冽生得虎頭虎腦,透著一股子少年的精氣神,頗是招人眼緣兒。相對的,阿念的相貌則太過精致,正經的瓜子臉,修長的眉,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還有那雙眸光湛然的鳳眼,較之何子衿這位美女都毫不遜色,他又是個寡言安靜的性子,反給人一種距離感,不比何冽接地氣。故此,馮凜親昵的摸摸何冽的頭,舉止都能瞧出喜歡來,對阿念隻是讚一句“好孩子”便罷了。
何老娘還在為竹竿兒孫發愁,笑,“就是不長肉。”
馮凜笑,“正長個子呢,等個子長成了,自然也就結實了。”
馮凜還額外誇讚了何子衿養花兒的本領,道,“去歲,我們在芙蓉縣也聽得了大姑娘的名聲,當真是能幹,不愧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孩子。”後一句話把何老娘拍的喜笑顏開,樂的險找不著北。
何子衿隻是微微一笑,“不過是我嶽好,馮叔叔過獎了。”
“這可不是過獎,是實心話。”馮凜道,“像你這麽的女娃娃,有幾個能有你的本領呢。”什麽嶽好,要是個傻子,嶽再好也沒用,到底是人何家姑娘能幹。
馮家的幾個公子不禁又朝何子衿望去,老鬼已忍不住對阿念道,“唉呀唉呀,馮家別有他意啊。”
阿念根本不理這隻多嘴鬼,難道他是瞎的嗎?難道他沒有看到這四個混賬色胚盯著他家子衿姐姐瞧了又瞧瞧個沒完的眼神嗎?真是地良心,男孩兒,見著漂亮女孩子多看兩眼實屬正常。不過,顯然阿念是不這樣認為的。要知道,阿念是有著極高的道德標準的。隻是,馮家剛到,他也不好‘把你們的眼珠子放正’之類的話。更可氣的是,還有老鬼一徑絮叨,“不定這是提前來相看子衿丫頭哪,也是,長得漂亮,又會掙錢,還念書識字,一手好廚藝,到哪兒去找這麽好的丫頭哪。”
阿念是個非常板得住的人,哪怕內心已經開始火山噴發了,麵兒上依舊不動聲色,還露出一絲關切的問道,“馮世兄在家讀什麽書?我與阿冽也要一並考試,到時正好做伴。”
四位姓馮的公子,您老問的哪一個啊?於是,顧不得看美女,馮氏家族四位公子連忙與阿念起話來。
彼此些家長裏短的事,孩子們也互相見過,馮家人遠道而來,何老娘道,“這大老遠的過來,先去歇一歇吧,晚上你們一道吃酒。孩子們也歇一歇,大後就是考試的日子了,書不必急,把精神養好是正經。”
便叫馮家人先去歇著了。
馮家人這老遠的提前過來,就是想讓孩子們歇好。好在何家也有兩位考生,考生與考生之間,總有許多共同語言的。
當然,共同語言不是考試,何冽再跟他們碧水潭的風景,“咱們這會兒去,正是荷花兒開的時候,那一眼望不到頭兒的荷花,好看的了不得。這會兒有些熱,芙蓉山上正涼快,朝雲觀的道長可是一身的好功夫。”
“對了,我聽新書院建在山上,阿冽,你去過不?”
“還沒呢。這也是才建好,趕明兒咱們就去了,要是能考上,定要去,還怕沒去的時候。”
大家著話兒,空氣中飄來了飯菜香,阿念瞧瞧日頭,去內院兒找他家子衿姐姐了。他有些事要與他家子衿姐姐溝通一下。
周嬤嬤與翠兒在廚房收拾飯菜,何子衿坐在院裏做針線,阿念一瞧就知是他的衣裳,是子衿姐姐親自挑的料子給他做的,當時子衿姐姐還,等他考上書院正好穿新衣。阿念瞧著太陽西落,拿起一畔的五彩輝煌的野雞翎製的羽扇給子衿姐姐扇兩下,道,“光有些暗了,明兒個再做吧。”
何子衿拿著衣裳在阿念身上比一比,笑,“明兒個再上了袖子,熨齊整就能穿了。”又問阿念,“你不是跟馮家公子們在玩兒麽?”
阿念道,“有阿冽在跟他們話兒,我是想給姐姐,正院兒的花兒,我幫姐姐澆水就行了,如今家裏客人多,姐姐別出來啦。”傍晚都是他家子衿姐姐澆花的時間,現在家裏來這些半大不的臭子們,下午在老太太屋裏時還總是朝他家了子衿姐姐看來看去的,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一個個長得那醜樣,比他還不如,配得上他家子衿姐姐麽?
何子衿笑,“這也好。”
阿念還這樣建議,“姐姐,家裏人多,不如晚上收拾兩桌,姑丈帶著男人們在外頭一桌,姐姐、姑姑和祖母在裏頭吃。”以往家裏來了客人也是這樣的。
何子衿將半成品的衣裳略疊一疊,笑,“這也好。”又叫阿冽去地窖裏搬一壇去歲林管事送的菊花酒,就讓阿冽與馮家的幾位學生一道去玩兒了。按何.教育能手.子衿的法兒,與同齡人相處,有助於情商的提高。
知道阿念根本不想提高情商啥的,他寧可守著他家子衿姐姐話兒,給子衿姐姐提高一些危險防範意識,以免被騙啥的……
阿念幫他家子衿姐姐澆了花兒,搬了酒,待用晚飯時,看馮家四個土包子吃得滿臉歡喜的模樣,阿念再次確定,哪怕馮家“心懷不軌”,憑他家子衿姐姐的眼光,也看不上這四個土包子的。
馮炎在來考試的馮家兄弟中年紀最,與阿念同齡,當然,比起寡言的阿念,馮炎更像個十歲的孩兒,晚飯後他們兄弟尋阿念阿冽話兒時,他還道,“阿冽,你家的飯菜可真好吃,有的菜我在家都沒吃過。要不是下午就聞著做材香味兒,我還得以為這是從飯店裏買來的菜呢。”
何冽是個直性子,道,“我姐做的菜,比飯店的也不在以下。你們要早些來,還能吃到我姐烤的鴨子,呀,那味道,香!”何冽著都忍不住吞一吞口水。
馮燦年紀最大,有十四歲了,個子也高,不禁道,“難不成晚上的菜是何妹妹燒的?”
何妹妹什麽的,也太隨便了吧!阿念心道,稱何姑娘才顯得莊重呢。於是,在內心深處給了馮燦一個“不莊重”的評價。
何冽道,“不是,這是周嬤嬤做的。不過,周嬤嬤的手藝都是我姐教的,要是我姐親自燒,還能燒得更好吃。”
馮燦道,“何妹妹可真是手巧。”
“最手巧的是我三姐姐,三姐姐繡的花兒,做的針線,就是在碧水縣也是數得著的。”何冽這張禿魯嘴,不用人問,把家裏姐妹的情況都交待清楚了。鬱悶的阿念隻想給他縫上!
馮燦道,“就是傍晚回來的那位姐姐吧?”
“嗯,三姐姐在繡莊做事。”
阿念實在聽不下去,隻得轉了話題,“怎麽不見熠大哥和煊大哥?”
馮燦笑,“他們有些累了,剛阿炎過去,已經睡了。”
當晚上,阿念有些失眠,聽著阿冽呼嚕個沒完,阿念更睡不著了。氣漸暖,夜風隻是微涼,於是,起身去院裏站了站,見馮燦馮炎的屋裏還亮著燈,阿念瞅一眼,鬼使神差的過去了。他不是有意要偷聽,主要是那兩兄弟話題中竟有關他家子衿姐姐的內容,叫阿念怎能不聽一聽呢?於是,阿念蹲在人家牆根兒底下聽了。兩兄弟的談話內容是這樣滴:
馮炎道,“何姐姐相貌跟堂嬸可不大像。”他家堂嬸的眼睛像何家老太太的眼睛,眯眯的一條線的樣子。何家姐姐的眼睛不出來,但很好看。
馮燦“嗯”了一聲。
馮炎道,“何姐姐燒菜也這樣好吃。”【阿念:土包子。】
馮燦又“嗯”了一聲。
馮炎感歎,“阿冽阿念多有口福啊。”【阿念:這是自然。】
馮燦這回道,“睡吧,還不困?”
馮炎嬉笑,“困啦,就是頭一來,怪高心。”【阿念:瞎高興個毛啊!】
待馮家兄弟屋裏熄療,阿念緊一緊衣襟,也回去了。老鬼愈發長噓短歎、火上澆油,“來,馮家也是不錯的人家哪。要不,當初何老爺也不能把何家姑奶奶嫁到馮家去呢。”
阿念給這老家夥長噓短歎的一宿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