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家常
何子衿也隻當聽了一耳朵八卦,她已經好了明早與阿念阿冽去爬山。
三姑娘都有些羨慕,道,“我這一應了繡坊的差使,也沒空一道出門了。”因她做事俐落,算賬清楚且快,能者多勞,李大娘又多派了事交給三姑娘管,自然,工錢也是長聊。三姑娘生辰時,李大娘還包了個紅包給她,饒是何老娘心下與李大娘還有些不能的秘密,見著紅包也是樂不顛兒的,覺著李大娘也是有優點滴~
三姑娘這般能幹,每月妥妥的二兩五錢銀子的工錢,在碧水縣也不比尋常賬房差了,於是,給三姑娘親的越發多了,何老娘與沈氏沒事兒就是給三姑娘分析婆家好壞。隻是,親的雖多,想找個合適的委實不易。
話回來,何老娘這人還有一樁脾氣,隻要家裏孩子們有用,能掙錢,會過日子,她的臉色也是不差的。從三姑娘這兒,三姑娘有了正經差使,一年能賺四五畝的良田,何老娘待三姑娘也越發和氣,聽三姑娘不能一道出門爬山啥的,何老娘還特特開導她道,“你是有正經事的人,才不跟他們一般瘋跑呢。”又叮囑三姑娘,“你妹妹也識字,賬也會算,要是你們繡坊再有了缺,先把你妹妹薦上去。”她老人家也打算叫何子衿去賺個穩當錢,中午包飯,過生辰還有紅包拿,當然,養花兒的事也不能耽擱。
三姑娘一笑應了。
何子衿笑,“我們明背著竹簍去,我聽山上有許多野桑椹,正好摘回來吃。”
何老娘笑,“就得這樣,這才是會過日子的。”
第二日一亮便起,打趟健身拳,早飯也沒吃,收拾妥當就要出門去爬山了。何老娘剛練完五禽戲,忙道,“在家吃了飯再去。不然空著肚子,哪裏爬得動山。”
何子衿把竹簍給阿念背肩上,阿冽拿來灌好的水囊,抿嘴笑,隻是不。何老娘一看便知,道,“又跟我掉鬼!”
何子衿便與何老娘了,道,“今我們不在家吃,去趙羊頭家吃羊肉包子喝八珍湯。”
何老娘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攔晾,“快別造孽了吧,那得多少錢!家裏啥沒有,在家吃了再走。”何子衿哪裏聽,何況阿念阿冽早憋著心氣兒早上叫子衿姐姐請客吃好吃的呢。三人一溜煙兒的跑了。何老娘跺腳直罵,“生不存財的死丫頭片子!手裏有什麽都不能有錢!有錢她燒得慌!”
三姑娘勸,“妹妹還呢,再者,又不是吃,偶爾吃一回罷了。”
何老娘眉毛都豎了起來,“還想吃,日子不用過了!”
三姑娘再勸,“眼瞅就要端午了,再過三四個月,妹妹的花兒又能賣了。”
何老娘嘀咕,“那丫頭早了,物以稀為貴,怕是難賣去年的高價。”
三姑娘笑,“姑祖母就放心吧,哪怕難賣去年的高價,也是個稀罕物兒。再者,咱家種的枸杞,除了自家吃的,枸杞也能賣出價兒來,還有枸杞苗枸杞芽,都是出息。姑祖母莫急,妹妹是讀書人,心裏有丘壑的。”
三姑娘原是想安慰何老娘的,怎知何老娘更鬱悶了,道,“有啥用,那是你嬸子田裏的出息,又不是官中的。”枸杞當年種的時候,何老娘不大信服何子衿,沈氏便把自己的私房田產挪出兩畝來給何子衿種枸杞,如今收入頗多,何老娘又有些眼紅。
三姑娘笑,“我聽妹妹,家裏花兒也多了,待今秋弄些扡插了種到田裏去。”
何老娘道,“花兒有啥用,又不能吃喝。”
三姑娘笑,“花兒怎麽不能吃了,拿玫瑰來,花苞時烘幹了做花草茶,開花時也能做玫瑰鹵子。再者,上等胭脂都是要鮮花兒來做的。餘者再有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可我想著,妹妹做事,素有章法的。”
何老娘想了想,“那這次叫丫頭把花兒種家裏田地上去。”
三姑娘一笑,正待話,就見翠兒提著食盒進來,何老娘問,“這是什麽?”
翠兒道,“是大姑娘買的羊肉包子,叫店家送來的。大奶奶叫我把包子騰出來擱廚下,食盒還得還與店家,人家在外頭等著呢。”
何老娘開始撫胸順氣,一時,又有炸油條的送了二斤油條八個馬蹄燒餅帶一罐子熱騰騰有豆腐腦兒來,何老娘想退貨都不成,那敗家丫頭早把錢付了。於是,心肝兒肉疼了一早上的何老娘給吃撐了,午飯也沒吃,何恭道,“母親不適,兒子還是請張大夫來瞧瞧。”
早點還不知花了多少錢呢,何老娘哪裏還容兒子去花錢請大夫,她老人家一揮手,“沒事,你去吧,叫你那敗家丫頭少亂花錢,我還死不了呢!別在我耳朵邊兒話,嗡嗡嗡,嗡嗡文,煩的慌。”
何恭回了房,沈氏與他道,“我剛問了嬤嬤,早上母親覺著那羊肉包子合口,多吃了兩個,想是這會兒還不餓呢,我叫嬤嬤拿了山楂消食丸給母親吃了,看晚上如何吧,倘晚上覺著好了,便無妨。倘晚上還是沒胃口,就去請張大夫來瞧瞧。”撐著也不是事兒啊。
“這也好。”何恭道,“母親既喜歡吃羊肉包子,隔三差五的買些來就是。”
沈氏笑,“你可別這樣,也就子衿去買,子衿不怕她祖母絮叨。要是換個別人,你試試。”她倒不是舍不得給婆婆買羊肉包子,是受不了婆婆那張嘴。別做了好事,還賺來頓罵。再,兒媳婦能與孫女一樣麽。這東西是孫女買的,做祖母的絮叨幾日還得孫女孝順。倘是兒媳婦自做主張的花錢去買,那就是敗家了。
何恭道,“那以後我去買。”
“行!”沈氏表示了支持。
何恭又道,“丫頭這是在朝雲觀吃午飯了不成?”
“走的時候就了,中午在外頭吃。”沈氏不自覺的摸摸肚子,閨女,“幸而是個丫頭,倘是個子,不知怎麽淘氣呢。”
何恭看自家丫頭是千好萬好,笑,“女孩兒家,還是活潑些討人喜歡。”
兩人些話,一道歇了午覺。
待得下午,卻是陳二奶奶過來話兒。何老娘剛舒坦了些,略了幾句話就打發陳二奶奶到沈氏屋兒裏來了。
陳二奶奶剛知道沈氏有了身孕,先是一番恭喜,笑道,“如今家裏事忙,我不常過來,也不知弟妹竟有這樣的大喜事。”
沈氏笑,“都這個年歲了,忽然又有了身子,我自個兒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快別這話,我生二妞她弟弟時不比你年歲大。”陳二奶奶笑一笑,嘴又一撇,道,“來我們家裏大少奶奶也有了身子呢。”
沈氏哪裏會將陳誌當回事兒,陳二奶奶一,她一聽罷了,笑,“前些盡忙著孩子們考書院的事兒了,也不知這事,可是得給阿誌道喜了。”
兒並不熱,陳二奶奶卻是煩躁的揮了幾下團扇,眉間鬱色難掩,道,“甭提這個。太太早過來找姑媽話兒呢,因我們家裏亂糟糟的,太太哪裏還有串門子的心思。”接著,不必沈氏問,陳二奶奶便絮叨起來,“真真是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規矩大的了不得。阿誌屋兒裏的幾個大丫頭都給打發了,連帶著大妞,給她一頓霹頭蓋臉罵的險上劉。”
罵陳大妞啥的,沈氏心下也是痛快滴,隻是,她做長輩的不好表現出來,還道,“這不能吧。”
翠兒端來茶,陳二奶奶接了,先讚,“好香的茶!”
“山上道長製的野茶,子衿得了兩罐子。她不常吃茶,給了她爹一罐,太太屋裏放了一罐。”沈氏笑,“嫂子要喜歡,剩下的隻管拿去。”
“可別,這是子衿的孝心。我家裏也有茶吃呢。”了一回茶,陳二奶奶繼續陳家大少奶奶的事,“大妞也算是厲害的,那個脾氣,隻有她氣人,沒有人氣她的。如今也遇著克星了,你是不知道,把大妞罵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不是都書香出身閨秀溫柔和氣麽,便是我這尋常戶出身的,也沒有大少奶奶嘴裏的話厲害。”
陳二奶奶能陳大少奶奶的不是,沈氏卻是不會的,她道,“這也是一物降一物吧。”
陳二奶奶歎口氣,“我隻可惜阿誌,怎麽命裏闔該遇著母老虎呢。”
沈氏聽了陳二奶奶一番抱怨,陳二奶奶絮叨了半日,走的時侯神色舒緩許多。
何恭一時自書房過來,道,“二表嫂這是怎麽了,我在書房關著門都能聽著她那滿肚子怨氣。”
沈氏笑,“阿誌媳婦太厲害,怕是奪了她的鋒頭,無人可訴,來咱家抱怨一回,興許心裏能痛快些吧。”
“不必理這些事。”尤其妻子有了身孕,何恭問,“可覺著累了,要不要去躺會兒。”
“光坐著了,哪裏就累了。”沈氏生得嫋娜些,其實平日裏頗注意保養,此次有了身孕,也隻是口味兒上有些變化,餘者並無大礙。何況如今閨女漸大了,家裏的事有婆婆與閨女看著,沈氏更能安下心養胎。她道,“你拿那梅子來給我吃一個。”
何恭見著這梅子嘴裏便流酸水兒,遞了一個給妻子擱嘴裏,道,“你懷著阿冽時,也沒這樣喜酸。”沈氏道,“這回不知為何,隻覺著酸的才有味兒。”
何恭笑,“我是怕你不留神把牙給酸倒了。”
到傍晚時,何子衿一行才背著一簍野桑椹,拎著四條巴掌大的鯽魚回來。
何子衿換了衣裳方到何老娘屋裏話,沈氏何恭也過去了,就聽何子衿道,“我可是算長了見識,書院建的很是不錯,有上課的屋子,還有住宿的屋子,先生們的院子,連帶燒水做飯的食堂,都弄得極是清爽。”
何老娘道,“你們還去書院了?”
何子衿接了餘嬤嬤遞來的玫瑰花茶,道,“尋常人可不讓進,是道長帶我們進去的。中午就在朝雲觀吃的,摘了桑椹又釣了魚,就回來了。”
何老娘又問,“早上花了多少錢?”
何子衿哈哈笑,“就是祖母你那給我的銀子啊。”
“不存財的死丫頭。”何老娘嘟嘟囔囔,“那還攢著呢,轉眼便花個精光,你這樣兒的,以後可怎麽過得日子喲。”真是愁死了。
“我還不是看祖母喜歡吃羊肉包子才叫店家送來的,行啦,又不是吃,好容易吃一回。我可是一片孝心。”何子衿見餘嬤嬤端了洗好的桑椹進來,接來先捧到何老娘跟前獻回殷勤,道,“嚐嚐這桑椹,酸甜酸甜的。”
何老娘拿了一個吃,還道,“以後可不能這般大手大腳的花錢了。”
何子衿笑,“你是不是又去翻我私房啦?”何老娘現在倒是每月給三姑娘兩百錢自己收著,當然,這是因為三姑娘工錢統統上交的緣故。何子衿自己頗有些私房,何老娘氣她時不時的亂用錢,一直打算沒收。偏生何子衿藏東西很有一手兒,何老娘以自己多年藏東西的經驗竟找不著,頗為鬱悶。何老娘哼哼唧唧,“當我稀罕呢!”
何子衿嘿嘿奸笑,“我藏的地方,不要祖母,神仙也找不著!”
何老娘暗道,這死丫頭,真是成了精!
一時翠兒接了三姑娘回家,闔家一道吃了桑椹,剩下的何子衿也淘洗幹淨了,打算明做成桑椹膏來著。倒是何老娘,中午淨餓了一頓,總算把早上的羊肉包子消化下去了,晚上也沒敢多吃,隻喝了一碗米湯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