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孫禦史的旅遊
何子衿八卦了一回孫禦史的戀愛史,然後幫孫禦史重塑戀愛信心,倆人又商量著去縣裏逛逛。主要是孫禦史此次大敗李衙內,三下五除二幫何家的麻煩給解決了,就這麽回州府,孫禦史都覺著白出來一趟。何況鎮倚山背水,風景還是很不錯的,於是,孫叔叔要求大侄女帶自己遊覽縣城風光。何子衿挺有些虛榮,覺著孫禦史非但是個從六品的官員身份,而且相貌俊俏,帶出去蠻有麵子的,於是就爽快同意啦。阿念卻不大願意,他理由充分,“子衿姐姐出門不大安全,我帶孫叔叔出去是一樣的。”雖然暫時打掉趙家的手,但後患未除,阿念還是很擔心子衿姐姐。當然,阿念不會出口的是,子衿姐姐總是跟孫禦史在一處唧唧咕咕的,他有點兒吃醋啦~雖然知道子衿姐姐不想打攪自己念書,但阿念也很喜歡跟子衿姐姐唧唧咕咕好不好。
孫禦史盯著阿念片刻,點頭,“嗯,也好。”
子衿姐姐倒也沒啥意見,道,“阿念,那你就帶孫叔叔在咱們縣走走吧。晚上做蜜汁藕,早點回來。”子衿姐姐又給阿念絞了幾塊碎銀子帶在身上,在外頭吃飯讓他略盡地主之誼什麽的。子衿姐姐道,“看孫叔叔不像富戶,出門不要讓孫叔叔花錢。”
阿念都應了。
孫禦史跟誰都能到一處去,他跟著阿念逛了逛碧水縣的大廟芙蓉寺,又遊覽了碧水縣的知名景點,碧水潭。孫禦史望著一大片碧波蕩漾秋意深深的水域道,“這可不像水潭,倒像個大湖。”
“以前就是山上的水流下來積成水潭,後來水潭逐漸變大,前朝末年疏浚了一回,碧水潭接入芙蓉江,這片水域就寬廣啦。不過,叫慣了碧水潭,現在也有很多人這麽劍有人在淺水的地方養荷花,要是春夏來,接蓮葉、映日荷花,景致極佳。”阿念給孫禦史介紹,見路邊有賣榛子和山栗子的,各買了三斤,道,“子衿做的榛子酥和板栗餅都很好吃。”
“子衿手很巧啊。”
“是啊。”阿念應一句就不他家子衿姐姐的事兒啦,他不喜歡跟別的男人討論子衿姐姐,阿念看孫禦史腳力不錯,就問孫禦史,“孫叔叔要不要去我們縣裏書院看看。當初建書院時,我們是五個縣建一個書院,商量好久,我們縣太爺還是將書院爭取到了碧水縣。”就這一件,縣太爺於縣中頗多好評。
孫禦史極有興致,便要去,阿念帶他上山,山間多鬆柏,偶見鬆鼠山雞一類的動物悉娑出沒,阿念還問孫禦史,“這會兒大約山長也在書院的,要是孫叔叔不想表露身份,我就不提你的官身啦。”
孫禦史笑,“胡山長是我極敬仰的人,你也無妨的。”
孫禦史望著這山,道,“這山管理的可真好。”並不是那種雜草矮樹叢生的荒山,山間樹木高聳,很顯然人為管理的好山林。
阿念笑,“當然啦,山上種的樹,不到六十年,朝雲道長是不允人砍伐的。就是到了六十年的樹,也是砍一棵補種兩棵。而且,伐樹種樹也是有講究的,要看樹周圍的環境,倘是被樹冠遮住的地方,便是種上樹也長不好。樹補種了,還得有人修理,那些旁逸斜出的枝幹,得提前砍去,樹才長得直長得好。”
“這位道長很有了不起哪。”孫禦史忽然想起來,“朝雲道長?啊,子衿過她是朝雲派的,跟這位道長是有什麽關係麽?”
“朝雲道長是子衿姐姐的師傅,不過,子衿姐姐占卜不是跟朝雲道長學的,子衿姐姐無師自通。”
孫禦史心,那丫頭的大忽悠無師自通倒是真的。
孫禦史隨口道,“你家子衿姐姐怎麽拜了位道人為師啊?”道長,道長,凡稱道長,都是男的。現在男女大防雖然不似前朝那般厲害,但也還是講究的。
“緣分吧。”阿念也不知該怎麽解釋,其實子衿姐姐沒正經拜過朝雲道長為師傅,好像就是他家子衿姐姐一廂情願的“朝雲師傅朝雲師傅”的喊了十來年,就喊成“師傅”了。於是,朝雲道長就成了子衿姐姐的師傅。
兩人一麵爬山一麵閑話,後麵跟著孫忠與書僮四喜,阿念與四喜是慣常爬山的,故此並不覺著如何。令阿念意料之外的是孫禦史,生得弱不禁風的單薄模樣,竟也是一幅好體力,待到芙蓉書院,隻是麵色微紅,額角微汗而已。孫禦史還同孫忠道,“還是山上好啊,每爬爬山,腿腳才舒坦。”
孫忠笑,“是,跟著大爺外出做官這些年,就是山路走的少了,叫人怪懷念的。”
阿念是碧水縣人氏,認識的人就多,書院外有商業街已經有些模樣啦,先同幾家租他家子衿姐姐鋪子的商販打過招呼,眼尾瞧見江仁的書鋪子裏半掩著門,阿念就覺著奇怪,大白正是做生意的時候,怎麽倒掩著門。請孫禦史稍等,阿念推門就進去了,先介紹一下,這書鋪子是兩間,外頭一間陳列著書本紙張的一些貨品,裏頭一間是存貨的倉庫。推開門,江仁並不在外間,阿念剛要往裏間走,就見江仁匆忙出來,迎上阿念,道,“阿念?你怎麽來了?”
阿念不著痕跡的掃過江仁衣襟上的一點水痕,伸長脖子往裏間兒去瞧,江仁一把勾回阿念的脖子,把他往外頭帶,就瞧見站在門口朝他微笑的孫禦史,江仁笑,“孫叔叔,你來啦!唉喲!這都晌午了,來來,我安排,咱們去芙蓉樓搓一頓。”著就要關門。
孫禦史笑的頗有深意,阿念也不稀罕管江仁的事,道,“我帶孫叔叔去學裏看看,你自己忙吧。”
江仁鬆口氣,朝阿念拱拱手,多謝阿念手下留情。江仁送了阿念與孫禦史幾步,方折回了書鋪子。孫禦史同阿念感歎,“少年情懷總是詩啊。”
阿念心想,孫叔叔這老光棍是在懷念自己的少年情懷麽。
胡山長對於書院教育非常上心,幾乎隻要不是休沐日,他是風雨無阻的過來書院。甭看這麽操心這麽忙活,以往做官時身子骨兒經常跟這不舒坦那兒酸疼的老毛病,操勞書院這幾年硬是無藥自愈了。原本致仕回鄉就以為沒幾年好活的胡山長,如今硬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兒香了。
孫禦史來何家的事,胡山長也是剛知道不久,主要是趙二爺帶著李衙內去何家的事兒,基本上碧水縣消息略靈通的人士都知道了,趙二爺早放話出來要把何子衿弄到手。胡山長是想著要幫何家一把的,結果胡家未及援手,趙二爺就萎了。一打聽,才知道何家請了禦史過來。
對於孫禦史的到來,胡山長並沒有刻意過去拜訪,一則他致仕前官職比孫禦史還略高些,二則不知孫禦史的脾氣性情,不好貿然唐突。今見阿念帶著孫禦史來了,胡山長心下暗讚阿念會辦事。是啊,與其以致仕官員或何家親戚的身份與孫禦史相見,胡山長更喜歡自己現在的事業,書院山長。
官場之人見麵,先敘年庚,胡山長不論是自年紀還是官職還是中進士的時間,都是孫禦史的前輩啦。由於孫禦史是沈舅灸好友,沈舅舅是何家的實在親戚,胡家也是何家親家,這樣一算,胡山長就成了胡世叔,孫禦史就成了仁賢侄。
倆人主要談的內容就是書院建設,胡文與阿念出去令廚下準備午飯,胡文跟阿念打聽,“你瞧著,孫禦史喜歡吃什麽菜。”
阿念道,“孫叔叔沒什麽忌口的,不過,他更喜歡魚。”
胡文道,“河魚沒關係吧?”
阿念不解,“咱們這兒又沒海魚。”不吃河魚吃什麽?
胡文聲,“不是趙三的媳婦就聞不慣河魚的土腥味兒麽。”
阿念:……孫叔叔又不是趙三媳婦,何況阿念覺著適當的挑剔無妨,譬如有人不喜蔥蒜薑香材味道啥的比較能理解,但要作到趙三媳婦那種嫌河魚土腥,吃雞隻吃三個月雞的雞骨頭的家夥,純粹腦子有病。餓她仨月,就啥都吃了。
胡文心裏盤算著中午播,對阿念道,“你去朝雲觀要幾條芙蓉魚來。”要芙蓉書院的地方也是朝雲觀免費提供給縣裏建書院的,朝雲觀頗有資產,這大半山頭都是朝雲觀的。尤其朝雲觀附近還有一處寒泉,裏麵生了一種魚,魚肉細膩,鮮美無比。不過,這是朝雲觀私產,尋常人是吃不著的。胡文知道這魚,是因為他在何家吃過幾回。那啥,何子衿不是同朝雲道長關係不錯麽。胡文想著,雖然聽阿念人家孫禦史不像個挑剔人,山上也沒什麽稀罕東西,但也要拿出最好的來款待人家才好。畢竟,孫禦史幫嶽家解決了不麻煩呢。隻是,朝雲觀一向不與外麵來往,胡文跟人家道長不上話。所以,胡文就命阿念去討魚啦。
阿念無二話,應一聲便去了。
書院並沒有太豐盛的食物,好在因書院在山上,野味兒是不缺的,一道雞湯,一道清蒸魚,一道紅燜兔肉,餘下再有幾個時蔬,清清爽爽的一餐飯,都是家常東西。酒水也是沒有的,胡山長笑,“書院裏沒備酒,阿仁嚐嚐咱們這兒的山野味道。”
孫禦史笑,“要是書院有酒,怕世叔教導不出阿念這樣的學生啦。”
胡山長心下自得,嘴裏卻對阿念道,“阿念不許驕傲,有許多人都是少時得意,早早中了秀才,結果就因自滿自大,文章再不能進益,一輩子就此蹉跎了。”
阿念應一聲是,自己一定努力念書雲雲。
胡文見祖父得意之情都溢於言表了,笑道,“孫叔叔嚐嚐我們這山上的魚,這是山上一處寒泉中產的魚,別處再沒有的。”
孫禦史嚐過之後果然大讚,“好魚,味道鮮美,肉質細膩。細品後還有些果子的香味,這是什麽魚?”
胡文笑,“就是山上野魚,沒什麽名兒,因生在芙蓉山,祖父就叫它芙蓉魚了。孫叔叔覺著有果子的香味兒,是因為蒸時要稍微放些葡萄酒的緣故。”
孫禦史不吝讚美,“山是好山,魚是好魚。”
胡山長笑,“山水有靈性,我自年輕時宦遊各地,最後歸鄉,還是覺著這山味兒最好。”
孫禦史很是讚同,又同胡山長打聽,“當初世叔怎麽想著把書院建在山上了?我倒不是山上不好,隻是每日學子上山下山,未免辛苦。”
胡山長笑,“賢侄果然是個細致人,一則這書院建在山上清淨,想把文章念好,不清淨是不行的。二則,也是我年輕時考功名時的感受吧。我自幼念書,而立之年方中進士,不過少時家中祖母嬌慣,書雖念得還算可以,但身嬌體貴,頭一次秋闈,舉人九考試,我第四就受涼高熱被監考的官員給送出貢院。這考功名,可不僅是要文章好,倘身子不結實,秀才試好過,舉人進士皆是九,如何熬得過去。何況,念書本身也要體力的。我想著,書院建山上,哪怕最不喜鍛煉身體的學生,每這上山下山的一段路也能把身體走結實了。三則麽,這山上地方是朝雲觀免費給書院使用的,省下些錢財,正好用在孩子們身上。”
孫禦史頗是欽敬,“倘世人皆有世叔這樣心胸,下太平,指日可待。”
胡山長挺高興認識孫禦史這樣的年輕後輩,待午飯後孫禦史告辭,胡山長還一直送孫禦史到門口,孫禦史再三請胡山長留步,胡山長仍是命胡文送孫禦史到書院大門口。
辭了胡文,阿念就帶孫禦史下山了。孫禦史在山路上還問,“阿念,山上不是還有個道觀麽,你怎麽沒帶我去瞧?”
阿念道,“朝雲觀是朝雲師傅的私產,現在不大招待香客了。”
孫禦史便不再什麽了,覺著這道人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