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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定親啦

  胡文如今不過十七歲,就是長兄也才二十出頭兒,他爹今年四十五歲,在官場上,正是當打之年,實不是辭官養老的時候。何老娘在家聽胡大老爺回鄉的事兒就了,“阿文他爹按理年紀不算大啊,怎麽就辭官回鄉了。”


  沈氏也覺著奇怪,笑,“這也不曉得,這哪兒的好呢,過些三丫頭回來問她就知道了。”


  何子衿道,“做官的人心思跟常人不一樣,曆史上就有個做官的人,忽然想到家鄉的鱸魚和蓴菜,結果就辭官回鄉了。”


  “還有這樣的傻蛋?”


  何子衿笑,“曆史上都讚美這人呢,還管這段曆史稱為‘蓴鱸之思’。”


  “這樣放著官兒不做的傻蛋,竟還有人讚美?”何老娘深覺不可思議,道,“讚這傻蛋的也都是腦子不正常的。”何老娘尋思著,問自家丫頭,“你,會不會阿文他爹也想咱們這家裏的魚啊菜啊的?”


  何子衿道,“不管是不是,總算平安到家了,就是福氣。”


  何老娘覺著這話不對味兒,道,“平安就是福氣?”


  “胡家大老爺又不是七老八十幹不動的辭官回家,他雖比我爹大上十來歲,卻也是正當壯年,好端賭,如何就把官兒給做沒了呢?官場上少不了起落,但看胡家大老爺能平平安安的回來,沒攪進什麽官司裏去,難不成不是福氣?”何子衿不急不徐道。


  沈氏都跟著心裏發懸,道,“不會是胡家大老爺任上有什麽不到之處吧?”


  何子衿道,“就是有什麽不到之處,如今官職已經罰沒,餘者並未追究,家口得以保全,就此回家,大嶽了。”


  沈氏歎,“平日裏瞧著那一身官身威風,可真出事就是要命的事呢。”


  何老娘年紀大了,膽子也,聽沈氏這話極是讚同,道,“就是啊。要我,咱們家裏這太太平平的日子就挺好,沒什麽大富大貴,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過得也踏實。”


  一家人了一回胡家大老爺回鄉的事。


  胡家要麵子,自然要胡大老爺是辭官回來的,可有些見識有些官場常識的都知胡大老爺這回鄉怕是算不得衣錦還鄉了。胡家也沒擺酒,隻是知會了些親戚。


  胡山長一如往常,忙於書院之事,胡文也是跟著祖父身前身後的打理些瑣事,三姑娘頭上多了個婆婆,雖然她不怎麽入婆婆的眼,到底不如以往隨意,妯娌間的事務也多了起來。三姑娘回家起公公辭官的事兒,並未相瞞,道,“辭官是好聽,其實是老爺為官不謹,差使上出了差子,陛下不大喜歡,免了他的官職。要官兒雖沒了,好歹平平安安的回了家,豈不也是福氣?可老爺如今動輒聲氣不好,隻是不敢在老太爺跟前兒發,重陽他爹都得了兩回不是。”


  何老娘一聽這事兒就不大歡喜,譏笑道,“這可真是下奇事,自家沒把官兒做好,難不成倒怪起旁人來?真有本事,像戲文中出將出相的,脾氣大些倒無妨,這樣本事沒有,偏生脾氣大,動輒拿不順心的事兒遷怒旁人,算什麽?”


  三姑娘歎,“可有什麽法子,老子教訓兒子,誰都不出不是。好在重陽他爹不必科舉,我們家裏大爺才慘呢,上科秋闈落榜,明年正是秋闈,大爺本就用功,如今大老爺回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大嫂子私下哭了好幾遭,太爺叫大爺去山上念書了,也是避一避大老爺的晦氣。”


  “你不必理他!隻管叫他作去!我就沒見過哪家日子能過好是這樣作出來的!”何老娘已是一千個看不上胡大老爺,道,“人這一輩子,總少不了些溝啊坎兒的,倒黴不要緊,誰還沒倒黴過?就是這種一旦倒黴就打雞罵狗,處處尋事生非的才是第一等的可惡。這種人,倒下一回,這一輩子也就起不來了!”


  沈氏亦道,“長輩也難免有不順意的時候,隻當沒看到沒聽到罷了,倘大奶奶心有不順,能勸就勸幾句,不能勸便也罷了,要緊的是你自己的日子,可得過好呢。要是有什麽難處,隻管家來,家裏總不會看著你吃虧的。”


  三姑娘道,“我們倒還好,重陽他爹是庶出,先時有人不好,我倒覺著好,我們太太這一回來,威風也大的很。姑祖母、嬸子也知道,我們老太太規矩簡單,對媳婦、孫媳婦都很疼惜,就是二太太、三太太其實規矩也不嚴厲,我們太太這一回來,大奶奶二奶奶每日都要去她跟前兒立規矩,重陽他爹不是她生的,約摸她也不大看得上我們,我也省了事,平日城隻管把孩子看好了,去老太太跟前話,倒如往常一樣。”


  沈氏笑,“這就好。”


  何老娘也,“得了實惠才是真呢。”


  三姑娘在家呆了半日,把婆家的事了,這才回了婆家,又預備給何子衿定親的禮物。


  定親前,何子衿與阿念又去了趟山上,與朝雲道長了胡大老爺罷官回鄉的事。這會兒師徒倆話也不掖著藏著了,“先前孫叔叔來縣裏呆了快一個月了,孫叔叔多是同阿文哥在一處,也不叫阿念給他做向導,不知他忙什麽了。這突然間,胡大老爺就給罷官回鄉了。”


  何子衿道,“以前聽阿文哥,他家是與帝都城的承恩公府胡家聯了宗的,不知是胡大老爺真就當官不謹慎,還是什麽原因。”


  朝雲道長一笑道,“胡山長當年也不過是個五品知州致仕,胡家大老爺官場造詣遠不如其父,他那芝麻綠豆粒的官職,何須放在心上。”


  何子衿忽就想到先前王神仙被擄一事來,道,“陳姑祖父是他在州府聽的,王神仙被趙二和李衙內帶到鱗都城去。隻不知是去做什麽了?我把這事兒同孫叔叔提了提,孫叔叔,道士無非就是占卜打卦、煉丹長生一類的本事。”


  “這話是對的。”


  何子衿道,“師傅,你這裏也得加強防衛啊。”


  “怎麽,你還怕我被人擄去?”


  何子衿琢磨著,“這得看王神仙是否得用了,倘王神仙不得用,萬一趙二狗急跳牆,咱們這塊兒比較有名聲的道家,也就是咱們師徒了。我在家裏不怕,人多,師傅你在山上,人煙稀少,萬一給人擄走,可怎麽找你呢。”


  朝雲道長哈哈大笑。


  聞道亦笑,“師妹你要不給師傅占卜一二,看師傅會不會被人擄走?”


  何子衿白眼他,“這叫深思熟慮,知道不?有什麽好笑的?”


  聞道笑到肚子疼。


  何子衿索性不理他,把近期碧水縣發生的事兒同朝雲道長絮叨了一回,了自己跟阿念定親的事,朝雲道長也道,“早些定親也好。”中午在朝雲道長這兒吃過飯,下午便告辭了,現在家裏很不放心她出門拋頭露麵啥的。


  朝雲道長給了她個匣子,是定親禮,何子衿沒客氣就收了。


  倆人回家的路上還特意去江仁的宅子裏瞧了一回,江仁現下也從阿念的宅子裏搬自己宅子住了,定親的禮物都自家裏運了來,妥妥當當的用紅綢紮著放東廂裏,就等著定親的正日子送到何琪家去呢。到江仁家時,江仁正試紅袍呢,何子衿去裏屋與王氏話,阿念打趣江仁,“就差塗倆紅臉蛋兒了。”


  江仁笑,“咱倆一樣。”問阿念,“你衣裳做好沒?”


  阿念笑,“自然是做好聊。阿仁哥,你這衣裳也忒簡單,怎麽連個繡紋都沒有?”


  江仁道,“這是一早就做好聊,喜慶就行,要啥繡紋哪。我好衣裳得等成親那穿。”到成親,江仁得意,道,“我是後發先至啊。”


  阿念點頭,“阿仁哥這一把年紀,是要早些成親的好。”


  江仁大為不滿,理理紅袍袖子上的鑲邊兒,“什麽叫一把歲紀啊!”他正當成親的年歲好不好!再,阿琪還大他一些呢。


  大喜日子將至,大家話亦是歡喜,看過江仁,阿念與何子衿就告辭了,王氏苦留用飯,何子衿笑,“大娘這些正忙,要請我,待阿仁哥成親後,我兒過來吃飯,定要把大娘吃得絮煩了。”


  王氏咯咯直笑,“我正盼閨女呢,大姑娘兒來才好。”親自送他二人出門,何子衿卻是不讓,阿念道,“叫阿仁哥送我們就成了。”


  江仁嘴裏笑著,“你倒越發譜兒大了。”送他二人出去。


  何子衿定親,也是碧水縣的一件熱鬧事了,主要是何子衿在碧水縣頗有名氣,以前她養花兒就養得闔縣有名,如今占卜,也是遠近聞名的仙兒,她定親,定的又是碧水縣前科案首阿念秀才,何家又是碧水縣的老住家,族中人不算,親戚朋友們能來也都來了。


  阿念一大早就身著喜服的過來何家,前來幫襯的馮太太笑,“唉喲,阿念,今兒個可不能這麽早來。”


  阿念道,“不知怎地,走著走著就順腳過來了。”他早把定親的吉服做好了,特意去李大娘繡坊做的針線,繡的是祥雲牡丹紋,穿上甭提多氣派,阿念進去特意給子衿姐姐瞧一回,見子衿姐姐已是打扮好了,何子衿挽了百合髻,頭上戴著阿念送的金首飾,也是一身大紅衣裳,衣裳上的繡紋與阿念身上的明顯是一套,阿念有些癡,道,“姐姐今可真好看。”


  何子衿笑,“阿念這身兒也好看。”


  阿念笑著搔一搔頭,想謙虛幾句,硬沒謙虛出來,僵著手腳撣一撣衣袍,道,“我也覺著不賴。”


  倆人相視一笑,何子衿拉他坐下話,何老娘已進來把阿念拎出去了,把阿念攆自己院去,“趕緊回去,一會兒再來。”


  阿念臨回自己院兒還同他家子衿姐姐一聲,“子衿姐姐,我先過去,一會兒就來啊。”把馮太太笑的了不得,阿冽要跟了阿念去,何老娘又攔了,“阿冽你明兒再過去。”


  沈氏笑,“孩子們在一處慣聊。”


  馮燦大些,笑,“我過去阿念那邊兒,看他可齊全了。”與阿念去了。


  總之是熱鬧非常的一日,阿念也請了先生同窗們過來吃酒,何家自有何家的親戚朋友的熱鬧,有的是雙方朋友,倒也不為難,實在是阿念的宅子與何家宅子就挨著太近了,串個門兒就是兩步道的事兒。


  胡大太太剛回碧水縣不久,三姑娘原就是庶子媳婦,且何家論起來並不算三姑娘的娘家,何家閨女定親,胡大太太是不準備去的。結果,胡老太太要去,胡大太太隻得跟著去了。何家熱鬧的了不得,何子衿坐自己屋裏,一身大紅衣裳的裝羞,胡老太太還親自去瞧了回何子衿,笑,“今兒個打扮得真俊。”


  胡三太太也笑,“以前隻聽過美若仙,仙什麽樣兒,咱們誰都沒見過,如今見著仙兒姑娘,咱們也算是見過仙女了。”何子衿占卜上素有名聲,給胡三太太一打趣,大家皆笑了。


  何子衿也是抿嘴一樂,胡大太太見她頭上簪兩三支金釵,腕上一對金鐲,年紀已是生得明眸皓齒,的確是難得的好相貌。胡大太太心下掂掇,這家閨女也算不錯了,隻是行事不講究,哪怕急著嫁少年秀才,這還沒及笄呢,就先把親事定下,這樣上趕著,倒顯不出女也孩兒的尊貴了。


  胡大太太心下有些隱隱瞧不上何家,可隨著婆婆去何老娘的屋裏坐了,打眼一瞧,前來吃酒的很有幾家穿戴不錯的婦人。陳姑媽也帶著媳婦早早的到了,到這親事,陳姑媽亦滿臉是笑,直親事結的好。除了陳家這一宗親戚,還有何氏家族裏交好的人家都來了,亦有族中媳婦提前來幫著忙活席麵兒的,再有隔壁馮家太太一家子也是一大早就來跟著待客的,故此,雖是閨女定親,何家也熱鬧的很。


  阿念家裏就稍顯冷清了,不過,胡山長與幾位先生都去了,來的多是秀才啊同窗一類。阿念一不留神,還吃多了酒。


  他倒是酒品好,送吃多了酒也隻是紅撲頗一張臉瞅誰就樂,然後一句話八遍,譬如阿念就對著子衿姐姐,“子衿姐姐,你看我這身兒如何?”


  何子衿灌他兩盞醒酒湯,,“托了阿文哥幫著擋酒,怎地還喝這麽多?”


  阿冽道,“阿念哥酒量不成,我聽阿炎,阿念哥就喝了五六杯就醉啦。”


  給阿念灌了醒酒湯,何子衿就交待給阿冽,“送阿念回去歇著吧。”


  阿念給阿冽拖走時還問呢,“子衿姐姐,你看我這身兒如何?”


  阿冽不知阿念哥喝醉這般囉嗦,替他姐答,“俊,俊的了不得!俊!”


  俊哥兒顛顛兒跑進來,奶聲奶氣喊,“哥,你叫我幹啥!”


  一家人俱是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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