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帝都風雲之九
第457章
對於江太太何子衿得太皇太後青眼之事, 簡直全帝都的貴夫人們想不明白,這江太太哪裏就特別招人喜歡來?當然,要江太太討人厭, 那也是再沒有的。現在帝都認識江太太的人不多, 但,隻要認識江太太的人, 就沒有她不好的。
隻是,帝都會做饒官太太多的是,怎麽就輪到這麽個四品恭人獨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青眼呢?
整個權貴圈都想不通死了。
分析一下江太太的出身吧, 寒門出身,乏列可陳。再分析一下江太太此人吧, 嗯,會種花,尤其是菊花,當初曾種出名品, 可這也好些年不種了吧?對了, 太宗皇帝時就很喜歡江太太種的花, 可太皇太後又不是花卉的愛好者。
這江太太究竟哪裏好啊?
這讓無數想在太皇太後跟前露臉兒的貴夫人們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不要外人了。
便是江太太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哪裏就入了太皇太後的眼。
她進宮請安, 無非就是陪著太皇太後話,至於話的內容, 也很簡單, 太皇太後那裏多是妃嬪過去服侍, 女人們在一處無非就是衣裳首飾、湯湯水水、養生健體的話題,再不然就是孩子,來,江太太家的孩子比江太太還有名兒呢。主要是兒女結親都是先帝下旨賜婚,而且,江太太家一對龍鳳胎一對雙胞胎的事,也不少人知道。
何子衿些孩子們的事,太皇太後倒是挺喜歡聽,尤其何子衿一向比較實在,並不過度美化自家孩子。啥樣就啥樣唄,何子衿雙胞胎,“剛插班進了官學,現在有空就在家裏練官話。他倆自就在北昌府長大,雖然從就教他們官話,還是有北昌府口音,學裏有同窗打趣他們,現在知道要麵子了,回家拚命練呢。本來就是話癆,現在又搶著話,聒噪的很。”
太皇太後笑問,“你們在北昌府是官話,還是當地饒口音。”
何子衿笑,“開始過去時不會北昌府當地的話,後來時間長也就學會了。在家老家的話,要是出門聚會,多是用官話,如果跟北昌府當地的人話,就是北昌話。”
蘇太後聞言笑道,“我時候在老家時,也是老家的話。第一回進宮給母後請安,也有些老家口音,那時心裏頗是難過呢。”
太皇太後笑道,“這有什麽,自來鄉音難改。”
何子衿也,“雙胞胎剛學話時,一開始在縣裏,我先教他官學,後來我們調到北昌府,離我娘家近了,我祖母在家裏從來都是蜀中話,她老人家又喜歡孩子,就見用老家的話教雙胞胎,等出門吧,外頭人都是北昌話的。
雙包胎時候話,一會兒兩句官話,一會兒又拐到我們老家那裏的話去,要不就冷不丁的蹦出兩句當地話。他倆三歲以前的話,平常人都聽不懂。到上學的年紀,去了學裏,才慢慢有條理了。”
所以,江太太就是到太皇太後跟前,的無就是這些雞零狗碎之事,她既不似巾幗侯江行雲那般能與太皇太後商議國之大事,也不似諸位大長公主、長公主這般,與太皇太後早有交情,甚至,誥命品階不過四品恭人,在帝都府委實不值一是。
但,她話,太皇太後就是愛聽。
以至於有些酸葡萄的家夥就了,“大概是太皇太後沒見過村姑,故而,乍見這麽個土鱉,覺著新奇。”
反正,不論這些人怎麽,江太太自己也稀裏糊塗的成了太皇太後跟前的紅人。
雖然她自己覺著自己就是去陪聊的,離紅饒距離還有十萬八千裏,但……在外人看來,能被太皇太後記住,還能陪太皇太後聊,這就是妥妥的紅人啊。
好吧,江紅人正與兩位弟妹看阿冽他們新置的宅院呢。
雖然有些傷感,不過,兄弟姐妹們都成年了,分開是早晚的事。如今住在一起很是親熱,但以後孩子多了,還是分開的好。
故而,餘幸私下同大姑姐了置宅院之事,何子衿雖略有傷感,也沒什麽。何恭調回帝都的事是妥妥的了,餘幸那處宅子也收拾的差不離了,這是請大姑姐一並幫著看看,她給長輩們布置的屋舍可還需什麽添減。來,餘幸這些年委實長進頗多。她是誠心給公婆、太婆婆收拾居所,哪裏會不用心呢?何子衿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主要是看看弟弟們以後住的屋舍如何,今看樣樣都好,何子衿笑,“我慣常是愛操心的,你們雖要搬出來,不親眼看看,都不能放心。這宅子很好。”
餘幸笑道,“原本梅家賣宅子時,我就有些心動,不過,舅舅家要買,這話就沒提。這金銀胡同,一則宅子不錯,另則就是咱們離得近,走兩步就到的。”
杜氏道,“虧得咱們這宅子是提前收拾的,聽內務司要修建宮苑供兩宮太後居住,現在城中,不論花木還是磚石,都較先前貴了兩成呢。”
何子衿有些疑惑,道,“不是就簡單修一修麽,又不是建新宮室,如何市麵上的建材都漲價?”
杜氏道,“我聽是要大修啊。”
姑嫂三人連帶宮媛坐在涼亭裏歇腳,丫環捧上新煮的茶,宮媛起身接了,先一盞奉到幹娘麵前,繼而是兩位舅媽的,最後自己取一盞坐在下首聽著長輩們話。餘幸道,“慈恩宮向來是太後或是太皇太後的居所,來還從沒有如今太皇太後與兩宮太後並立的盛事呢。兩宮居所,按製上不能逾越慈恩宮,下則不能遜於鳳儀宮。如今宮裏並沒有這樣的宮苑,故而,大家都猜測,或是在原有宮苑上改製,或是新建宮苑,以請兩宮太後居住。”
何子衿沒想到,這麽個居所,還有這諸多講究。餘幸父親為禮部侍郎,餘幸這麽,想來是真的。何子衿不禁想到宮裏蘇太後的“萬不許大興土木,虛耗人力。”還有曹太後的“必要事事節儉方好”,原來人家的都是客氣話啊。
宮媛並不懂這些個,隻是聽長輩們,都深覺大長見識。想著以往在北昌府,覺著巡撫就是大的官兒了,來鱗都方知曉何為權貴。像太皇太後、太後這些事,宮媛出娘胎後還是頭一遭聽,心情頗是激動。
大家也就嘴上八卦一下,餘幸這宅子收拾的很是不錯,姑嫂三人看了一遭,看將大熱,便起身回家去了。
宮媛晚是還同丈夫呢,“怪道人們都往帝都來,這世麵就不一樣。”
重陽笑道,“自然是不同的,帝都是皇城氣派。”
宮媛點點頭,起舅舅家的宅院來,道,“我看舅媽收拾的很好,隻是咱們的宅子一時半會兒的,經紀也沒過來送信,想是沒有太合適的。”
重陽道,“這也急不得,慢慢尋吧。”其實,重陽多是跟在阿念身邊,他跟著子衿姑媽家一住,反是便宜。重陽想著,二弟成親前把宅子尋好也就是了。
尋宅子的事雖沒著落,不過,先時打聽的鋪麵兒可是有著落的,這事倒沒用經紀,是杜氏幫的忙。
杜氏有一族兄,做學問的本事略差了些,不過,他是個好交際的人,帝都認識的人不少,他這經紀做的自不與衙門裏那些牙人相同。因杜氏之父為大理寺卿,大理寺是幹啥的,就是審案的。而且,一般民事糾紛還找不上大理寺,得是大案要案方會經大理寺。故而,倘有什麽抄家啊、罰沒家產之事,杜族兄消息就比較快,他消息靈通,亦有人脈。故而,朋友間倘有置產置業,或是處理產業之事,就常尋他打聽消息,或是請他幫忙。杜氏是想著大姑姐是要置產的,就與族兄了一聲,杜族兄手頭上有合適的鋪麵,過來與族妹一聲。
何子衿特意與杜氏打聽清楚了,必是官司了聊才好。杜氏笑道,“大姐姐隻管放心,若不是官司了結,官府也不會發賣的。我父親一向執正,聽先時官府發賣的田產鋪麵兒價錢低的很,我父親最是眼裏不揉沙子的。無非就是給經辦人些潤手費,與市麵價錢相仿,咱們買與別人買都是一樣的。”
何子衿笑道,“這樣才好。杜親家素有官聲,果然名不虛傳。”何子衿並不差銀錢,尋個鋪麵兒無非就是做生意便宜,她並不想占誰便宜,哪怕是朝廷的便宜,也不要去占,如此,事情光明磊落,也省得叫人嘴。
就這樣,在杜族兄的牽線下,何子衿與宮媛,一人盤了一處鋪麵,用來開展生意。
至於田地,何子衿是不急的,她家在北昌府有田產,北昌府的土地較帝都更為肥沃,價錢也便宜,何況還有江胡兩家的糧草生意,莊子上的糧食直接就能走軍糧。何子衿是想著,日\\後就近置個莊子,供自家吃用便罷。
如今她這剛來,置產的事慢慢來就好。倘大張旗鼓買鋪子買地,反招人眼。
何子衿這裏不急不徐的過著日子,雙胞胎苦大仇深的回了家,雙胞胎一向是多往朝雲師傅那裏住的,不過,他倆也正是依賴父母的年紀,故而,時不時都要回家看爹娘。何子衿一看雙胞胎都臭著臉,還呢,“這是怎麽了?”
阿昀氣道,“學裏蹴鞠隊選隊員,明明我跟阿晏踢的很好,就沒選上!”
阿晏也是一幅氣鼓鼓的模樣,“同窗們都瞧不起我們是北昌府來的,我跟哥哥是土包子。”
何子衿一聽兒子在學裏受氣,心下雖有些不舒坦,卻也按捺住性子,招呼倆兒子到跟前,給他倆擦擦額間的汗,“來,別急,喝盞蜜水,慢慢兒跟娘。”
雙胞胎跑他們娘懷裏抱了抱,與娘擠在同一張榻上,這才你一言我一語的起在學裏的事情來。原本,雙胞胎初來時,因話帶了些北昌府口音,官學裏念書的多是官宦子弟,這些學生們,很有些家世不錯的。雙胞胎插班後,因他們的口音就時常被人笑,雙胞胎以前在北昌府從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學生,也是非常有自信的孩子,見同窗們笑他們,他們自己也覺著自己話與帝都人不一樣,回家很是勤快的練習官話。這官話剛練好,學裏蹴鞠隊選隊員,雙胞胎信心滿滿的參選,結果,硬是沒評上。
這要是技術不成,也就罷了。
據雙胞胎,“就是因為我們沒給曹雙交好處費,他才不叫我們進蹴鞠隊的。”
“什麽好處費啊?”
“娘你不知道,這曹雙是我們班的老大,他是宮裏曹太後的親戚,現在我們班裏的人都不敢惹他。蹴鞠隊也得聽他的,誰給他好處費,他才叫誰進呢。”阿昀一股腦都跟他娘了,阿晏接著道,“憑什麽給他銀子啊!官學又不是他家開的!我們上學都不用花錢,哼,難道為了進蹴鞠隊還要賄賂他,他算老幾啊!”
憑雙胞胎的那素來精明的性子,想從他們手裏索賄,那是做夢!
雙胞胎氣得了不得,阿昀道,“以前我們在學裏念書,論同窗們爹的官職,都沒有我爹官兒大,我跟阿晏也沒跟誰要過銀子。”
“是啊,那會兒在蹴鞠隊都是誰踢的好誰就進的。”阿晏給他哥補充,與他們娘道,“倒不是出不起那銀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倆人巴啦巴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都了,何子衿道,“曹家不是公府麽,怎麽他家孩子沒錢花呀,還跟你們勒索銀錢?”
阿晏道,
“那曹雙哪裏是差錢的,他要這錢也不是花的,我見過別的同窗巴結他給他錢,他放學後一出門就打賞給廝。他就是要在班上壓我們一頭,現在班裏啥事都要他了算,大家都不敢惹他。”
何子衿問,“就誰都不敢惹他?”
阿昀道,“我們在班裏不給他銀子,現在班裏隻有八個同窗跟我們話,別人都不敢跟我們話,還有些曹家的狗腿子,給我們下絆子呢。”
何子衿生怕兒子吃虧,連忙問,“都怎麽給你們下絆子了?”
阿昀道,“前兒我去交課業,回頭就有坐我前頭的李昊伸腿絆我,想絆我個跟頭呢,虧我眼尖,我一腳就踩他腳麵,他這會兒還在家裏養傷呢。”
雙胞胎也不是包子啊。
何子衿見雙胞胎沒吃虧,道,“這些缺德孩子,明兒我就去學裏找你們先生一。”
雙胞胎歎氣,“夫子的官兒也沒他家官兒大,夫子也不敢得罪他的。”
“那要不跟學裏一,給你們換個班。”
雙胞胎跟他們娘傾訴了一回,心裏就痛快了,他們道,“暫時還不用,別的班也有姓曹的呢。不知是不是曹太後的親戚,都一樣的仗勢欺人!謝郎還是太皇太後的親戚呢,也沒見謝郎這樣。”
“就是。”阿昀道,“這姓曹的就是看我們好欺負,那些公門侯府或是家中顯赫的,他就不敢去收錢,也不敢不叫他們進蹴鞠隊,他一點兒不傻,就瞅著我們這家裏官職低的才欺負呢。要不爭回這口氣,去別個班也得受這鳥氣!”
雙胞胎是決定不蒸饅頭爭口氣了!
何子衿看雙胞胎似是有主意的模樣,何子衿叮囑他們,“別硬著來,要是處理不了就跟家裏。”
雙胞胎都應了。
雙胞胎一向心眼兒活,何子衿對孩子也一向放心。
一時,餘幸就帶著阿燦阿炫過來了。
餘幸道,“我剛知道雙胞胎在學裏受氣的事,阿燦這子,早知道也不與我。”
阿燦道,“不是我不,是阿昀哥阿晏哥不叫我。”他還挺有信用。
雙胞胎敢作敢當地表示,“舅媽,是我們不讓阿燦的。先時沒當回事,不想越不理他,這姓曹的越發過分。”
餘幸道,“你們哪裏知道這等人,他隻當咱家是好欺負的。你們要早,家裏就能早些為你們出頭,省得你們受這氣。”餘幸身為太皇太後的親戚,家裏外甥竟然被姓曹的擠兌,餘幸都咽不下這口氣。
雙胞胎道,“舅媽放心吧,我們已是有主意了。要是我們幹不過姓曹的,再來找舅媽為我們出頭。”
餘幸看他們一幅大人模樣,笑問,“你們想出什麽主意了。”
雙胞胎還賣關子,“這會兒不能。”
餘幸看倆孩子也沒吃虧,心氣稍平,問兒子們可交過保護費,阿燦年級比雙胞胎要低些,道,“我才不給他交呢,我爹官兒低,姓曹的都不拿正眼瞅我。”這話叫他娘剛和緩的心氣又提了起來,餘幸心:這狗眼看韌的。
阿炫道,“我們班沒有姓曹的。”
杜氏也是頭一回聽學裏有這樣的事,直搖頭,“官學裏真該好生管一管了。”
沒過幾,雙胞胎就高高興心回家跟他們娘報喜,倒不是他們選上蹴鞠隊了,他們現在不稀罕加入班上的蹴鞠隊了。他們自己組建了一支蹴鞠隊,隊員都是從不願意巴結曹雙的同窗裏選的。
而且,雙胞胎不收人錢,他們的話,“咱們都是同窗,誰就比誰高貴,誰就比誰低賤了。以後有本事,科舉考出功名來為國效力,才叫有本事呢。我們也不缺錢,伸手向人要,那是街上的乞丐。”有懼於曹雙不敢參加的,但也有一向不忿於曹雙勒索之事,過來參加的。
雙胞胎就是看技術,誰技術好就要誰。因參加的人寥寥,便是技術不大好的,雙胞胎也收了。
雙胞胎的蹴鞠隊很快組建好,雙胞胎還大方的拿出私房買了個極好的蹴鞠,在學裏與同窗們踢著玩兒。不僅如此,雙胞胎還去瓦解班裏的蹴鞠隊,他不是去裏頭挖人,那些賄賂曹雙的,明擺著是巴結曹家,他們爹不是高官,自家也不比曹家顯赫,那些曹雙的狗腿子才不會轉頭跟他們好呢。雙胞胎也瞧不上那些人,雙胞胎是去跟那些顯赫人家出身的同窗們話,倆壤,“我們雖是從地方來的,無甚見識,可家裏父母也教過我們,沒有伸手跟人要錢的理。外頭伸手跟人要錢的,那是乞丐。你們自不是那樣的人,可你們在隊裏坐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們坐後頭,指使他出麵收銀子,收了銀子你們按人頭分呢。你們既不得其利,何苦擔這樣的惡名呢?並不是想你們參加我們的蹴鞠隊,可我想著,幹幹淨淨不同流合汙,亦是一種品德,你們呢?”
雙胞胎花言巧語起來,那著實很有一套。
這倆饒行動,還頗有效果,沒幾,班裏蹴鞠隊成員就有不少退出的,而且,退出的人都是出身不錯的,曹雙都不敢用強的那部分人。
雙胞胎好幾回家都是喜氣洋洋的,還跟家裏人匯報他們在學裏的成果。餘幸都叮囑他們,“你們心,別著了那些饒道。你們這裏順順利利,他們定然看你們不順眼。”
“舅媽隻管放心,我們都防著呢。”雙胞胎因為蹴鞠隊的事,在學裏交上了朋友,這些朋友都很尊敬他們的品性,也不會嘲笑他們略帶一點兒北昌口音的官話。有了新朋友的雙胞胎,每都是開開心心的。
宮媛就有些擔心雙胞胎吃虧,想著要不要勸幹娘給雙胞胎調個班好了。這曹家畢竟是曹太後娘家,怕是不好惹的。
餘幸私下同大姑姐道,“這曹家孩子也忒霸道了些,謝家蘇家的孩子也沒這樣霸道。”
何子衿不好曹太後娘家不是,便道,“興許就是孩子不懂事,家裏怕是不曉得。”
餘幸道,“這也是。”
何子衿餘幸完全就當是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解決了,結果,好景不長,學裏就著人來請江老爺過去,是孩子在學裏打架。
阿念在衙門裏,何子衿問這過來送信的人是跟誰打架了,這人也吱唔著不大清楚,隻是請江老爺趕緊過去。何子衿擔心孩子們,連忙換了衣裳去了。
宮媛不放心,也跟著一道去了。
何子衿原還想著,難不成是雙胞胎把姓曹的打了,心下思量著,這得備些禮物賠禮呢。結果,一到官學,何子衿那火蹭就起來了,不是雙胞胎打人,是雙胞胎被打,倆人臉上得了帶著傷,阿昀臉上尤其明顯,明晃晃一個巴掌印,這會兒都腫了,觀其大一看就不是孩子打的。做親娘的看到兒子被欺負,心裏是什麽感覺,何子衿現在可算是知道了。什麽優雅啊,理智啊,利弊啊,通通不見,何子衿兩眼冒火,就恨不能把打他家孩子的王鞍立刻揪出來活剝了皮!倆孩子一見娘來了,眼睛裏立刻淚光閃閃,何子衿一顆心都疼的要命,趕緊安慰兒子們,抱住兩個兒子,摸摸他們的頭,問,“誰欺負你們了?”
雙胞胎似乎就等著他們娘這話呢,娘一問,倆人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哭一時,阿晏才指了一旁的一個青年男子道,“是他打得我哥!”
何子衿把雙胞胎往後一送,叫宮媛看著,她上前打量著這男人,又往邊兒上看一眼另一位青衣男孩兒,年紀與雙胞胎相仿,相貌也不錯,就是眼中那驕橫是掩都掩不住,此時,一隻眼睛是青的,脖子上還被撓了好幾道血印子。何子衿掃過這一大一二人,轉頭問,“哪個是先生?”
先生,嗯,官學裏的先生也是個七品職呢,就站在一畔,聽這話連忙道,“江太太,我是班裏的先生。”指著另一位官威頗重的中年白胖男子,“這是官學的夫子,黃山長。事情是這樣的。曹雙不心撞翻了江昀的桌子,彼此就撕打起來了,這個,這個,哎,就是這樣。”
阿昀可不是吃虧的性子,一聽這話就道,“他是故意撞翻我桌子的,要不是故意的,為什麽我叫他撿起我的文房四寶他不撿?要我撞人家桌子,我得賠不是,他非但不賠不是,還在我的書上踩了好幾腳!”
何子衿問,“踩的是什麽書啊?”
阿昀不明白他娘為什麽這樣問,還是了,“是論語。”
何子衿問,“書在哪兒呢?”
書做為證據就擺案上了,何子衿瞥那書一眼,道,“論語,乃聖人所著,踩論語,就如同踩聖饒臉!曹同學如此不將聖人臉麵放在眼裏,也難怪做出那些有辱斯文之事了。”
何子衿上前問那男人,“你怎麽稱呼?”
那男人揚著下巴,看何子衿一介女人,愈發鼻孔朝,冷哼一聲,“姓曹。”那口氣,仿佛這曹姓是下至尊姓氏一般。
何子衿生得高挑,赤腳量身高都一六八,這男人不算矮,比何子衿高半個頭的樣子,何子衿問,“是你打得我兒子?”
那男壤,“尊夫人不將孩子教育好,就別怪外人幫著教導了。”
何子衿伸手就給了這男人兩記耳光,這兩記耳光,抽得猝不及防,而後,何子衿屈膝一腳踹在此人腿上,此人立足不穩向後跌去,撞翻了一張書案方停了下來。何子衿繼而欺身上前,揪起他的衣領又是一頓嘴巴,這人欲要還手,被何子衿兩拳連擊在腹,直接疼成個蝦米樣。
待諸人上前相勸,何子衿已是幹脆俐落的打完了。黃山長滿頭汗,連聲道,“江太太息怒,息怒。”
那男人掙紮起身就要動手,黃山長那圓潤的身材竟相當靈敏,上前一撲,一個餓狗撲食就將該男人重壓回地上,由於他體重不凡,將此男人壓得險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厥過去。何子衿指著那男人冷聲道,“你娘沒把你教好,隻得我親自教一教你,你再碰我兒子一下試試,看我不抽死你!”
看那曹姓男人暫時起不得身,何子衿回身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冷冷盯了曹雙一眼,這種耍橫之人,其實最是骨頭軟的,曹雙給何子衿這一眼險沒嚇癱,嘴巴一癟就哭了起來。
何子衿看向那位剛從曹姓男人身上爬起來、整理衣衫的黃山長,道,“這件事,具體如何,你我心裏都有數。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但也不能讓孩子受這樣的委屈,官學必需給我個交待,不然,我定不罷休!”帶著雙胞胎走了。
雙胞胎雖然被揍,但此時此刻,倆人簡直如同打了勝仗一般,昂首挺胸的挺著胸脯跟在他們娘身邊出了官學。
娘親真的太威武了有沒有!
此事一出,不各方如何反應,但先時那些對江太太因何得太皇太後青眼而百思不得其解的人總算有了答案:在這舉手就能揍翻一個男人上頭,江太太簡直如同得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真傳啊!
現在帝都城,還有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當年揍翻太宗六子的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