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死,什麼都可以再期待
電話的另一頭,正躺在松雲居二樓卧室大床里的男人,一手捏著眉心,昏暗的光線中雙眸緊閉,另一手接聽電話。
這一夜,藺君尚有酒局。
許是心內有事,平日不多沾的他喝了不少,卻不曾想,後來會接到餘力報告的消息。
本已是要返回松雲居的途中,卻立馬讓司機改了道,去往「夜岸」酒吧。
他還記得抱著她的感覺,記得纖瘦的她在他懷中,讓他漸漸感受,那是真實的。
他知道她抗拒,從這一次她回來,她就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她,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除了生死,他什麼都願意接受,什麼都還可以再期待。
只要還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願意等。
他願意等……
可是,為何夜半,在他酒未醒的時候,何玉會打來跟他報告這樣的一件事。
電話那頭,何玉在轉述著剛才從醫生那兒聽來的,盡量一字不漏。
藺君尚撐坐起身,面色漸漸凝重。
落地窗沒有全拉上,是他不許,此刻窗外清亮的月輝淡淡從玻璃透入,在床前地面灑下朦朧光影。
暗淡光線里,他的唇緊成一條線,下頜綳著,清俊的側顏僵硬,一雙深黑的眸從沉鬱久久才轉而微微多了絲清明。
「你留在那,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
他的聲音,酒後的沙啞中藏著不為人知的慌亂。
電話那頭問他還有什麼吩咐,他只沉沉地吩咐了一句:「現在就回病房,照顧好她。」
黑夜裡,通話已經斷了。
藺君尚坐在床沿片刻,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臉。
下床換了衣服拿起車鑰匙,他便下樓出門。
安靜的松雲居主樓,下樓的皮鞋聲驚動了正在廚房熬著醒酒湯的何琴,小跑跟出門來問:「先生,那麼晚還要出門嗎?」
藺君尚向來節制,不是個貪杯的人,今夜他回來,即使除了酒氣在身其餘似乎別無異樣,但何琴還是從他上樓某一個微微踉蹌的步伐,知悉他的狀態。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何琴不敢多問,只想著去煮醒酒湯,好等他半夜醒了喝一些。
此刻卻看他一身衣裝楚楚,似要出門。
藺君尚只淡淡「嗯」了一聲,便往門外停著的座駕快步而去。
紛揚的小雪落著,松雲居大門外的空地泛著一片淡淡銀澤,何琴放心不下,仍跟在身後:「先生,還是讓司機送——」
話未說完,跟前的車子已經啟動,就這樣從她眼前駛離。
看著消失在濃重夜色里的黑色轎車,何琴想起藺君尚一臉沉鬱的神色,心想這是怎麼了,這麼晚,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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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何玉返回病房時,床里昏迷的情天眉間輕皺了皺。
顧西遲察覺,緊張地看著她,發現她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卻遲遲沒有睜眼。
「情天、情天——」
他小心翼翼地喚她,聲音輕柔無比,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彷如一件一動就要破碎的珍品。
情天確實是有些意識的,能聽到有人在喚她,但她卻無力回應,眩暈的感覺一波波襲來,整個人陷在無邊的黑暗混沌里,無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