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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親的姐姐,你怎麼這麼狠!

  車內駕駛座,沐少堂靠著椅背,手卻一直緊緊握著方向盤。


  車窗外不遠處,路兩旁落滿一地的粉色紫荊花花瓣,這曾經是他幼時記憶的場景,可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耳邊傳來小學里操場上孩子們的喧嘩,活力又熱烈,上課鈴聲響起,很快就歸於安靜。


  這種驟然的安靜就像是他心裡的感覺,像是沐家現在給他的感覺,曾經熱鬧風光無限,如今回家一趟,除了那個年邁的老人,偌大的沐宅,好像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親人了。


  他的目光移向操控台上,那兒擱著一隻文件袋,裡面的資料,讓他眼眶紅了。


  ……


  苗麗雲出事之後,雖然一直說不清事發的經過,而且也確實有她自己操作不當的可能,但身為兒子,沐少堂對這件事不可能那麼輕易就過去,他想要弄清楚,母親嘴裡一直提到的「鬼」是怎麼回事。


  如果那一夜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她應該不會有這樣反常的反應,說術后剛醒來那一會是人還不清醒胡言亂語,那麼術后這幾日以來,陪伴在她身邊的他不止一次看到她從噩夢中驚醒,一直叫嚷著的都是與那日雨夜有關,叫嚷著的都是有鬼要來抓她害她。


  直到某一次,昏沉迷糊的苗麗雲嘴裡又說著什麼,這一回沐少堂算是從她口中聽到了一個比較清晰的名字,提及的人,竟然是給父親開車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的那個司機,向添。


  他隱隱感覺這件事有蹊蹺,於是專門找了人去查,不在乎付出高於報酬的價格,只要求一定要查得仔細,不能遺漏任何。


  此刻在他操控台上擱著的,就是關於向添的調查結果。


  拿到資料時是在醫院樓下停車場,當時人走後,沐少堂就迫不及待當場打開來看,裡面的內容卻讓他驟然血液冰涼。


  醫院裡兩處都有護工看著,沐少堂開車出來,沒有目的地走,什麼時候就來到了舊城區,來到了曾經自己念的這所小學旁。


  他格外懷念小時候,無憂無慮地頑皮,即便家中祖父與父親嚴厲,他有母親的寵愛,還有姐姐的照顧,他覺得自己那時候擁有的就是全世界。


  可是為什麼長大以後一切都變了呢,為什麼身邊人都變了?

  他的父母,他的姐姐……


  雙手狠狠抹了一把臉,他不想面對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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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來松雲居,沐少堂沒想過是這樣的原因,情天也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情況下。


  那時是傍晚,情天剛從沐氏回到家,下車正要往屋裡進,卻在門口聽到隨後的車聲。


  以為是藺君尚回來了,轉頭,卻意外看到是沐少堂的車。


  手裡拎著的文件包讓何琴拿進去,情天走過來,看著沐少堂從駕駛座下來。


  看到他,她意外,又好像不意外。


  沐少堂看著她,臉色難看緊繃:「我來,是有話想要親口問你。」


  情天點頭,跟他就這樣站在松雲居樓外的草坪上。


  這真是個環境視野都極佳的地方,沐少堂第一次來卻無心欣賞,他只是看著這個從小到大都特別喜歡的姐姐。


  「向添,是你的人嗎?」


  他聲音冷漠,情天暗暗深呼吸,卻沒有否認地點頭:「是。」


  添叔待她好,為她做了那麼多,她若連一句都不敢認,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即便早有預料,沐少堂眼眶還是瞬時發脹,轉頭看向別處。


  「為什麼,你已經擁有沐氏了,我不跟你爭,即便他們都說我該跟你爭,我也想著你是我最親的姐姐,不管是你接手還是我,我都沒有太大分別。」


  「可這樣還不夠嗎,得到了沐氏你覺得還不夠嗎,我爸已經那樣躺在醫院裡,為什麼連我媽都不放過?!」


  說這句時,沐少堂驀然轉來的臉已經是一片憤怒與陰沉,那是這輩子情天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神色。


  他總是跟在她身邊身後,嬉皮笑臉地跟她開玩笑,一聲聲「姐」叫得像撒嬌。


  「我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從小最喜歡最在乎的姐姐,竟然是導致我媽現在躺在醫院半身癱瘓的兇手,沐情天,你怎麼那麼狠!」


  情天緊抿唇不發一言,不辯駁不解釋,這模樣讓沐少堂看得更恨。


  他一雙眼急紅了,疼紅了,就這麼緊緊盯著她,握緊了拳:「都說你變了,都說你對沐家六親不認,大姐的事,二伯的請求,奶奶的懇求,你都無動於衷,好,我當你有你的苦衷與立場。但是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可有把我當成你弟弟?」


  「我們是一家人嗎,沐情天你真的這麼沒有人性,為了坐穩沐氏不惜一切手段,那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我是你最大的阻礙,你沖我來,沖我來——」


  他指著自己的胸膛一步步靠近情天所站,情天低眸依舊無言,沒人注意到有眼淚自她眼中落下,隱在草地里,瞬間就消失了。


  「你怎麼那麼狠啊!」


  沐少堂叫嚷到最後彎下身,痛苦得眼淚都出來。


  他最在乎的姐姐是造成他母親車禍的兇手,這樣的真相他無法面對。


  「我爸已經那樣了,我也沒有想過跟你爭,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向來沒心沒肺的他痛哭,嘶聲力竭。


  「因為因果循環,是他們先對不起她。」


  驀然身後多了一道聲音,情天緩緩抬頭,暮色里走來的身影高大挺拔,那人什麼時候回來了,就站在幾步開外。


  男子走來,將情天摟進懷裡,是絕對護著的姿態,冷冷看著面前的沐少堂。


  他怎會不懂自己的妻子,即便到如今,她也顧念著親情沒有將事情說出,但這些沐少堂不懂得,而他看不得她受委屈。


  「你只看到苗麗雲車禍躺在醫院裡,卻看不到他們做過的事情。」


  情天握著藺君尚手臂,他摟緊了她安撫,一臉冰霜繼續道:「她十七歲時父母的車禍,她生病時被掉包了葯以至於讓她患上暈眩症折磨至今耳力失常,向添家人突然的意外去世,前些天酒宴大燈砸落的人為事件,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狠?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父母製造的,沐少堂你還有資格責怪一直都在受傷害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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