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事情過去不提
沐箐箐上台表演鋼琴獨奏的時候,情天在台下前排,與藺君尚跟婆婆坐一起。
有意放手讓沐少堂學著處理沐氏的各種事情,今夜這一場慈善宴,情天不想多管,任沐少堂安排。
隔壁左邊鄰桌,沐少堂與周齡坐一起,還有沐益誠,沐益誠身邊有空位,只是大家並沒有見到去年曾表演過鋼琴獨奏的沐家大小姐沐尹潔。
周齡的目光在台上女兒身上,沐箐箐與沐少堂同年,相差半歲,今年也二十了,是丈夫過世之後,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至親。
沐箐箐是沐家晚輩中最小,還記得她年幼時,沐宅榮盛的光景,每逢過年過節的熱鬧,現如今,他們都已長大成人,各自有所承擔,而自己也將老去……
生死本是人生規律,在今夜這樣燈光璀璨的場合,周齡看著台上彈奏鋼琴的女兒,終還是忍不住眼角濕潤。
越上歲數,回望往昔越是感慨萬千,容易觸景生情。
「彈得不錯。」
季玟茹認真聆聽,神色之間有幾分讚賞,前段時間藺君尚與情天婚禮時,沐箐箐是伴娘,老太太對這個三小姐的印象,比沐尹潔好多了。
身邊的蔣珮點頭,但還是笑道:「許是還太小,比起情天還差了幾分沉靜之氣。」
這話唯有蔣珮與自己聽到,季玟茹微微笑,沒能將情天認作乾女兒,蔣珮始終對情天很是欣賞。
情天靠近身邊人,說:「我去隔壁一會。」
藺君尚轉頭看她,握著她的手不放。
「今晚能早點回家?」
情天有點無奈:「沐氏的慈善宴,要早走怕是難。」
那人傾身靠近她耳邊,這一幕在周圍賓客的眼中格外親昵,他在她耳畔,用低低的聲音說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話:「你不早睡,孩子也要早睡。」
「我盡量吧。」
情天點頭,他鬆開手,她起身去隔壁桌,與周齡沐少堂同坐,周齡看她過來,側頭與她低聲說話。
藺君尚收回視線,沒了妻子在身邊,難免失了興緻,目光隨意往身側掃去。
C市商界具有影響力的沐氏舉辦的慈善宴,受邀的賓客很多,這樣的場合,即便碰到的人在以往曾有嫌隙,也要暫且放下,共襄盛舉。
白氏也有人來,沐少堂跟情天說,來的人是白漠跟白諾涵兩姐妹,至於他們的母親白芳,白氏的董事長,近日因為身體不適,已經連白氏都極少去。
是因為前段時間被稅務調查的事情吧,不僅需要填補缺漏,還要裁員精簡,無疑是白氏的一次重創。
然而犯法的事情,並不值得同情。
沐箐箐一曲鋼琴獨奏完畢之後,司儀熱場,隨後邀請沐少堂上台說話,情天目光看向隔壁,剛好與藺君尚對上。
他身邊緊挨著的那把空椅子原本是剛才她坐著的,現在無人,他的左手隨意搭放在椅座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下輕敲著,隔著鄰桌的距離對上她的視線,清雋的面容一雙眸彷彿蘊著淡淡笑意,緩緩對她眨了一下眼。
情天覺得,那個人手指輕敲的動作,配著他的眼神,好像在無聲對她說:快回來。
假裝沒讀懂,情天隱著笑意,收回視線繼續聽周齡說話。
……
後來,情天曾與沐箐箐一起離開過宴會廳,去休息室。
誰也沒想到,沐箐箐竟然會在這個時間突然來了例假,這比她預計的提前了幾天。
擔心沾染到小禮裙在賓客前出醜,沐箐箐起身就拉著情天給她打掩護,情天不明所以跟著她離去,後來才知情況。
香檳色的小禮裙上好像看不出來什麼,但情天還是陪著她去了一趟休息室,同時讓酒店客房部的女經理送來衛生棉。
等著沐箐箐的時刻,情天坐在沙發上,不久,手機收到一則信息。
看到信息署名,情天覺得意外,但也不算意外。
當她跟沐箐箐從休息室出去,在過道里,果然看到倚在窗邊,在等她的那人。
「姐,我先回去。」
沐箐箐識趣地說了一句,往前走時跟站在窗邊的男子禮貌一笑,就往宴廳的方向去了。
蕭然看著站在眼前的情天,彼此之間隔了幾步距離,她就站在那裡,依舊如昔沉靜。
蕭然雙手插褲袋,依然一派俊雅瀟洒,朝她跟前邁步走來。
「現如今,不好私下約你,今天趁著這個場合能見面,有些話想說。」
眼前女子手裡拿著一隻小錦盒,猜到裡面是什麼,讓蕭然想起去年,同樣的慈善宴,一年前後,不同的是彼此的立場。
「關於我父親——」
「那些事與你有關嗎?」
情天打斷,望著蕭然問。
蕭然低眸,目光落在她一襲杏色長裙上,這顏色清新舒服,賞心悅目。
「不是我的本意,但他是我父親,我不能說與我無關。」
父親的想法不代表他的想法,但父親所做的,都是從萬奇出發去考慮,作為兒子,他撇不清。
「此前並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但無論如何,我都該向你致歉。」
商場之中無非是生意來往,凡事留一面,不到必要不會撕破臉,能讓藺君尚這麼生氣,事情一定不小。
那日與藺君尚通過電話,蕭然曾回家去問過,父親卻不多說,父子之間的溝通難以進行,最後幾乎是大吵一場而散。
或許是想到今後萬奇終歸是蕭然接管,蕭老爺子身邊的一名親信識時務,透露了事件與他聽。
蕭然才知道,不久前曾經發生過那樣一件事情。
如果說那個叫方冉的女子是主謀,那麼自己的父親就是幫凶。
沒有蕭老爺子在後給予幫助,方冉不能那麼順利將情天帶走。
藺君尚的心情,蕭然能理解。
情天望著手裡的盒子,裡面是她打算一會演奏用的塤。
「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們不同,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不提了。」
情天對眼前人笑笑:「一會慢點走,聽首曲子吧。」
……
不久,宴廳里台上燈光暗下來,只有一束照著某處,映出其中一抹亭亭佇立的身影。
白色七分袖線綉上衣,杏色長裙,女子手中握著陶塤,輕輕擱放唇邊,吹奏起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