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鍾長鳴,國有喪 (求訂閱 月票)
第274章 鍾長鳴,國有喪 (求訂閱 月票)
「太和鍾……」
江舟一如往常,坐在小樓中,從窗外望去。
這裡被他改成了一個靜室。
平日里就在這裡看書寫字,或是靜修。
昨日那似乎能響徹乾坤的鐘聲一響,燕小五便神色大便,匆匆離去,連他心心念念的蘇小小也顧不上了。
而自昨日起,這耳邊的鐘聲卻再沒有停歇過。
那種響徹乾坤的鐘聲,響了七下便停止。
但自這七下鐘聲停止后,吳郡城內外各處道觀寺廟,都響起了鐘聲。
一下接一下,一天一夜,都沒有止歇。
江舟默默估算了下,這些鐘聲都是有規律地響起。
大約10秒一下,到了現在,估計已經響了八九百次。
他發現不僅是吳郡,整個南州,甚至可能整個大稷的寺廟道觀,都在敲鐘。
這段時間因「李白」鬧出的沸沸揚揚,也被這一陣陣鐘聲漸漸壓了下來。
就連喧囂的集市,似乎也在壓抑著,不敢大聲叫賣喧嘩。
城中無論官民,似乎都陷入了一種難言靜寂中。
他今日回肅靖司點卯,發現司中上下,一個個都是緘口不言,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即便他想問也問不出口。
不過這種令人焦悶的氣氛,倒讓江舟想起自己在藏書閣里翻閱到的一些信息。
「鍾長鳴,國有喪,天下縞素,天地同悲……」
江舟低聲自語,眼中閃爍微光。
「國喪……」
若真是如此,會是誰?
不可能是帝芒。
當日他化身李白,幾近一品聖人的實力,在於紫宸宮上空,都能感覺到含元殿中那股深不可測,如日月潛於極淵中的的皇皇之氣。
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說死就死?
除了帝芒,還有誰能夠得上「國喪」二字?
「公子,有個和尚想見您!」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闖進庭院中。
江舟抬頭。
那是一個頭扎雙髻,十四五歲的清麗小姑娘,正在樓下抬著頭,仰著小臉嚷道。
王重光投入他門下后,一心想要討好。
見他這偌大的宅子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不便打理,便自告奮勇,說要為他尋找一些得力的人手。
江舟本來也有此意,不過一直被各種事情耽誤,也沒有時間去考慮。
經他一提,就隨口答應。
王重光在短短半日內,就帶來了數十個人,男女都有。
這些人一來,江舟就看出他們全都有些武功的底子。
王重光說江湖上本就有不少希望投身高門謀前程的好漢,這些人全都是他精打細算,為人可靠踏實的。
全都簽了賣身契,任打任罵。
其中還有幾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武功底子說不上多厚,卻都會些拳腳。
看著清秀柔弱,尋常的大漢也不是對手。
江舟也不怕這些人有問題,本來他也缺人手,有底子更方便他以後調教,就都收了下來。
從其中挑了兩個順眼的,留在身邊使喚。
眼前這個小姑娘便是其中之一,他給取了個名叫弄巧,另一個叫纖雲。
「和尚?」
江舟心念微轉,便道:「請進來。」
「是!」
弄巧兒應了一聲,轉身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不多時,便帶進來一個眉目如畫的和尚。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神秀和尚。
江舟起身笑道:「大師怎的有空到我這來?」
「阿彌陀佛。」
神秀和尚仍然是那副溫吞吞的模樣,合什道:「小僧此來,是想向江居士辭行的,若是江居士有閑暇,不妨與小僧一道回返大梵寺。」
江舟聽他又一次提起邀他去大梵寺之事,不由心中一動。
「大師,可是有什麼不妥之事?」
神秀和尚抬頭聽著悠悠傳來的洪鐘聲:「不瞞江居士,小僧此番再入吳地,本是為尋一故人,」
「只是如今太和七響,乃召示當今帝后薨逝,」
「當今辛皇后,乃是自古少有的賢后,如今薨逝,天下同悲,方丈師尊降下法諭,令神秀回寺中為辛皇后誦經三年,而且……」
他看向江舟,雙眸如星:「賢后薨逝,天下必有動蕩,吳郡乃是非之地……」
他沒有再說出去。
不過卻已經透露出讓江舟隨他回大梵寺,就是避難的意思。
江舟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看得神秀渾身不自在。
才說道:「看來吳郡是真要有大事發生,大師不便相告,我也不問。」
「不過,江某倒是好奇,我與大師雖相識不久,卻也知道大師並非怕事之人,相反,慈悲之心天下少有,是難得的佛門大德,怎會遇事而匆匆躲避?」
神秀和尚果然面露慚愧之色,低下頭來,避開江舟的目光。
「師門有命,不得不遵,且出家之人,當六塵清靜,不該過多沾染凡塵的。」
「呵呵。」
江舟笑了一聲,也不說話,回身走到書案前。
拿出一張紙,提筆寫下了幾行字,又拿過一張,再寫了幾行。
「大師既然要離去,江某無以為贈,便將此字贈與大師,就當作臨別贈禮吧。」
「小僧慚愧。」
神秀更顯愧疚,慌忙伸出雙手要去接。
江舟卻忽然收了回來,笑道:「大師可莫要貪心,江某這字雖不值錢,卻也不能輕易與人,兩幅字,你只能選一幅。」
「大師,不妨先來看看,要選哪幅?」
神秀一愣,卻也不以為意,合什道:「正該如此。」
他走了過來,本來也不在意選哪幅,只是將之當成江舟的一份心意,即便是一張白紙也是要珍而重之的。
但走過來一看到桌上的一幅字,便立即怔住了。
一雙如星般的瞳孔突然凝固,然後漸漸放大。
嘴裡喃喃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
他心中若有所悟,但眼中卻有茫然,始終無法抓到那絲靈光。
這靈光頓悟,看似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不可觸摸。
江舟在一旁笑道:「怎麼?大師喜歡這幅?」
神秀猛地驚醒,震驚地看著江舟道:「江居士,果然是天生佛性!」
「如此寶偈,小僧愧領。」
「哈哈哈。」
江舟大笑一聲:「只是幾個字罷了,有什麼愧不愧?談什麼佛性?」
「不過大師你倒是比江某所想的不一樣,未免太自大了些。」
神秀一怔:「此話何解?」
「除了佛祖外,誰人能悟得空無,證得四大皆空?你妄想與佛為比,可不就是自大?」
神秀愣然間,眼底掃過另一幅字:「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頓時如被當頭棒喝一般,人都呆住。
神色不斷變化,似有掙扎。
「是了,是了……小僧何德何能,與佛為比?」
「心中有塵,自當時時拂拭,卻不該畏懼塵埃,此心不去,豈非又是難除之塵……」
過了片刻,眼中神采漸復,對江舟鄭重合什一禮:「多謝江居士點悟,小僧便要此幅。」
江舟伸手道:「大師請自便。」
神秀珍而重之地將這幅字捲起,放入懷中,拍了拍才松下一口氣。
抬起頭,毅然道:「江居士,小僧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江舟一愣道:「大師請說。」
神秀合什道:「小僧想在府上借住些時日,不知可否?」
「江某自然無任歡迎,不過大師這是……」
神秀卻垂目道:「江居士不必多問。」
江秀心念電轉,便笑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