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變故
發覺外麵再沒了聲音，沈湄長舒出一口氣，一麵揉著坐得發疼的腰站了起來。
尤悠的媽媽的“口才”想來在名媛圈裏足可稱之為第一。沈湄暗自佩服。
伸手推開了隔間門，剛邁出步去，餘光就看到了站在鏡子前的尤悠。
尤悠聽到聲響立即回了神，動作慌亂的在臉上抹了兩把。可無論怎麽擦抹麵前鏡子裏的人仍是像是個可悲的小醜。
反觀沈湄一身豔紅色的抹胸禮服，身上的曲線引人不由自己的停駐視線，妝容精致，美豔勾人，隻是麵上微微帶有尷尬。
她都聽到了。尤悠死死地攥起拳頭，鮮紅色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沈湄不知該說些什麽，她真是沒想到尤悠竟然還在這裏。
“我……”沈湄剛吐出一個字，尤悠已經邁步走來。
手掌高揚，虛空中劃過一道銀光，啪的一聲，狠狠地甩在了沈湄的右臉上。
沈湄右臉上立即現出一道白痕，旋即發紅滲出絲絲殷紅。
沈湄看見尤悠手上戴著一枚小巧的戒指。
尤悠此時恨不得順著那道傷痕徹底撕裂沈湄的臉。
她的怨恨似乎並沒有因這一耳光而有所消散，嫉恨這情緒將她的心漲得滿滿的，心頭微微顫著，極度興奮。
沈湄動了動嘴角，立即就有刺痛感從臉上絲絲縷縷地通過神經傳進她怒得發疼的腦袋。
嘴裏有股淡淡的鐵鏽味，沈湄舔了舔嘴角，舌尖鹹鹹的。
“怎麽？一個耳光就不行了？嗬，我這兒還有好幾個呢！”尤悠一想起剛剛母親拿著真絲手套在她臉上扇的三下，心裏就充滿了莫大的屈辱，尤其是沈湄竟藏在隔間裏偷聽。
尤悠的手掌輕輕顫抖，迫不及待的再次揚起。
沈湄伸手極為迅速的抓住了尤悠的手腕，手上用力，尤悠就疼得慘叫起來。
“放手，放手……你竟敢——”尤悠身體彎曲下來，試圖把手腕從沈湄的手裏掙脫出來。
沈湄隻覺得在心裏已經壓製數十年的戾氣瞬間開始蠢蠢欲動，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尤悠扯了過來，另一隻手死死的鉗住尤悠的胳膊。
尤悠失神的望著沈湄眼中的寒色，忘記了掙紮，整個人被嚇得抖個不停。
“你，你是誰？”在她的記憶裏沈湄一直都是慵懶的，隨性的，從不和別人爭辯，即使是前些日子有那麽多的人罵沈湄，她也從未見過沈湄動怒。
她忘記了，沈湄不是一隻貓。
“尤悠，這是我最後一次客氣的警告你。”一說話沈湄臉上又開始變得疼癢，她忽地低頭沉沉的笑了。
“但你扇了我一耳光，我應該讓你為你的膽子付出什麽代價呢？”沈湄回憶著曾看過電影中反派的表情，一麵運用於此刻。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拍響，沈湄因被打斷而不悅地皺起眉心。
“沈湄，你在裏麵嗎？”
尤悠怕極了下意識扯著嗓子喊了聲救命啊！
沈湄噗嗤笑了出來，剛剛集聚起的氣勢一下子消散了。她剛鬆了尤悠的手腕，門外就有人闖了進來。
沈方雙眼通紅的出現在沈湄的視線裏，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啞著聲音道:“爸……爸媽出事了！”
沈湄腦中轟然一聲巨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她由著沈方拉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恍恍惚惚的被塞進了黑色賓利裏，她忽地一把抓住沈方纖瘦的胳膊。
“出了什麽事？”
“警察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車禍……和一輛大貨車撞到了一起。”
沈方大把大把抓著自己的短發，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沈湄有些口幹舌燥，接著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生命危險嗎？”
沈方猛地轉頭盯住沈湄慌亂的黑眸，默了數十秒，還是什麽話也沒能說出口。
黑色賓利像死神的鐮刀唰地劃向醫院，一切早已注定。
宴會廳裏沒人知道沈家姐弟匆匆離去的原因，並也沒人真正的在意。
尤悠在鏡子前收拾妥當，一出洗手間迎麵就撞見了眸子陰暗的何晟。
何小妹抱著肩和何晟並排站著，臉上也沒了平時歡快的模樣，冷眼看著尤悠。
“沈湄呢？”
沉沉的三個字直直地墜進了尤悠的心裏。
“哥，我看見了，沈湄姐就是從這裏被她弟弟拉走的，”頓了頓，何小妹又小聲道，“臉上似乎還有一道血痕呢！”
何晟猛地縮了瞳孔，他往前一步，危險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尤悠。
“說，怎麽回事？”
尤悠啊了一聲，眼眶裏滾了淚。
“這是怎麽了？瞧給我女兒嚇的。”
尤夫人手戴真絲刺繡手套，提著精致小巧的手提包，不緊不慢的走到尤悠身邊，拉住尤悠的手。
何小妹在何晟身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側頭仰麵看了眼何晟，果然臉色陰沉十分的可怖。
“阿姨這你可誤會了，我和我哥隻是想問你女兒幾個問題，可是沒想到她竟然膽子這麽小，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何小妹換了副歡快的臉，眼裏臉上皆是無害。
何晟收了幾分冷冽，淡淡掃了一眼尤夫人。
“我未來嫂子呢？還有她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姐姐你能否回答一下呢？”何小妹笑問道。
尤夫人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尤悠。
“說吧，你又沒做虧心事至於怕成這個樣子嗎？”
“我……”尤悠艱難的開了口，舌頭別扭極了。
何小妹見她這模樣，忍不住嗤了一聲，暗暗腹誹爺爺看人的眼光。
尤夫人眼皮一翻，瞪著何小妹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何小妹剛欲張口，何晟攔了她。
“爺爺教你的都忘了？在長輩麵前不能頂嘴。”何晟漠然開口。
何小妹順從的低下頭，暗地裏卻對何晟扮了個鬼臉。
尤夫人強壓下心頭之慌，僵硬地笑了笑，誇道:“整個S市也就何家的家教最為嚴謹……”
“今日之事我會再去問沈湄，如果她臉上的傷真的不是這位小姐所為，那改日小妹定會登門致歉，反之……”何晟嘴角勾笑，諱莫如深的看了尤夫人一眼。
“您覺得我會怎麽處置打傷了我的女人的人？”
尤夫人臉上帶笑，眼底卻滿是駭然。今天是她和何晟第一次見麵，聽說這位在國外留學的何家少爺脾氣甚好，待人和氣……如今一見她才知全都錯了。
看來尤家和何家也連不成姻了。尤夫人不得不在心底承認。餘光瞥見尤悠不爭氣的樣子，滿肚子的火氣似乎一瞬間就有了發泄口。
說完何晟轉身就走，何小妹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一麵埋怨道:“憑什麽要我去登門致歉？”
停下腳步，何晟隻覺得胸口悶悶的，揚手鬆了鬆領結，轉頭對小妹笑道:“難道你要我去嗎？”
何小妹看出何晟笑中的寒意，當即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乖……”何晟揉了揉何小妹的腦袋，一麵邁開腿往外走。
何小妹追上去幾步，喊道:“今天你生日，你要去哪啊？”
她也不知何晟有沒有聽見，隻見他一出宴會廳就坐上了灰色賓利，接著毫不遲疑的開出了她視線。
提包中手機突然響了，何小妹拿出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新短信。
“告訴爺爺，結束吧。”發件人是何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