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心理問題
莫離沒有說話不算話，他一直都守在病房。
暫時不在，是因為在廚房熬粥，怕她睡醒肚子會餓。
熬粥的時候怕她醒來找不到人，他也是一熬一回頭，剛剛沒回頭是粥熬好正在往外盛。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就醒來，還險些摔下床，真是一點都不能省心。也好在她還是依戀他，沒有生他的氣，更沒有將他拒之門外，甚至沒有追問寶寶的事情。
她好像失憶，忘記了寶寶，忘記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怎麽了？生氣啦？”程清瑤眨著眼睛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瞬息變化，完全不懂他在想什麽，還有看不懂的深沉和嚴肅。
他拉回思緒，深深凝視，她的眼神清澈透亮，一見到底，沒有悲，沒有哀，沒有恨，沒有痛，唯有濃濃的依戀和愛戀在眼底流淌。這樣的她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內心沒有一點痛苦。
剛剛蘇醒的時候，他以為從鬼門關走回來的她已經不計前嫌，已經明白了人生的真諦。可現在看來，她沒有明白，隻是失憶而已。
隻是，她為什麽會失憶？她的頭部並沒有受傷！
“莫……”
“沒有生氣，就是被你嚇到，需要點時間來壓壓驚。”莫離不能確定她失憶的原因，也不能確定是暫時失憶還是永久失憶。如果是暫時失憶……不，如果是失憶，他希望是永久性失憶。
經曆過的痛苦就此翻篇，他一個人來承受就OK！
把她放到床上，再把床位搖起來：“肚子餓不餓，我剛剛熬了粥要不要吃點？”
“好。”她答應的很幹脆，一句廢話都沒有，癡癡的目光還跟隨他一路進到廚房。
莫離滿腹疑問，卻不敢耽誤，盛好粥又匆匆出來，坐到床邊吹冷喂她。喂一勺吃一勺，她不說話，也不問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用眼睛一直看著他，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莫離心裏越發的沒底，感覺這種幸福是偷來的，感覺這種安寧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一旦平靜被打破，那就是狂風暴雨，屋倒樓塌。
害怕！
恐慌！
嘴角掛了米湯，他抽出紙巾輕輕地幫她擦拭，也小心翼翼地試問：“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程清瑤差不多吃飽，擦好嘴就不肯再吃，還問他有沒有吃晚飯，讓他快點去吃……總之，每一句話都是關心他，沒有半點生氣和怨恨，也不像裝的。
莫離想去找院長問問情況，又怕她一個人在病房胡思亂想，於是沒敢離開，隨便吃了一點粥，就陪她閑聊。各種聊，她不提以前的事情，他也不提。
但是，聊著聊著，程清瑤就感覺話題裏麵少了點什麽內容。可是，少了點什麽內容呢？她睜大眼睛使勁的想，想很久才想起：“我四天前被什麽給撞了？你有沒有受傷？”
問完又感覺不對，莫離瘦了很多很多，完全不是四天時間就能瘦下來的。還有，她是一睜眼他就瘦了許多許多，所以不是四天。
不是四天，那又是幾天？她又是被什麽給撞了？卡住的記憶開始運轉，她開始往後倒磁帶……臉上卻忽的一痛，正要開始倒的程序又被打斷……
莫離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不是四天，是五十天。”莫離是故意捏她，因為他不想讓她回憶。
最好忘記，全部忘記！
程清瑤卻是怔的愣住：“五十天？這麽久？”這麽久又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頭有些痛，心裏有些慌，想回憶又害怕回憶，記憶卡在那裏不前進不後退。
莫離好像看懂什麽，把她抱進懷裏輕輕拍：“別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是什麽撞到了我？”
“汽車。”
“你呢？”
“我離你還有一段距離，沒有被撞到。你傷得不輕，多處骨折，所以要小心，不能再磕著碰著。”莫離說得很謹慎，不能提的盡量不提，眼睛也一直看著她，看她能想起多少。
她卻一臉的迷茫，完全不記得現場，隻依稀記得莫離被按住，朝她喊……喊……喊……躲開，瑤瑤，快點躲開……他五官扭曲，撕心裂肺，頭隱隱做痛，心中的恐慌如網般將她牢牢裹住……
她不敢再想，不想再想，撲進莫離的懷裏，瑟瑟發抖：“我要睡覺，我困了，我要睡覺。”睡著就不會再有這種感覺，睡著就不會再害怕。
睡覺！
忘記！
再不要想起那一幕！
縮在他懷裏，她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還強迫自己不要想，車禍已經過去，她還活著，莫離也平安無事，這就夠了，夠了。
至於為什麽會發生車禍，至於肇事司機是誰，她現在統統不想知道！
莫離也不再說，抱著她，拍著她，哄著她，等她深深地睡著，他才悄悄地抽出胳膊滑下床。叫來一名護士守在房間，他轉到院長辦公室。
院長已經下班，已經在家看電視，聽他要問起這件事情又感覺得電話裏麵講不清楚，開車返回醫院拿出所有病曆資料：“你看看哪種傷害，能構成她的失憶？”
骨折，內出血，流產……傷得嚴重，卻沒有傷到頭，這些都是莫離一直清楚的事情，昏迷不醒不是傷的原因，是她不想醒，所以……
“她自己不敢麵對，或者說不想麵對這些事情，就發生了選擇性的失憶？”莫離喂飯的時候，哄她睡覺的時候，就基本得出了這個結論。
果然，院長也是如此認同：“她出車禍的時候，四肢最先著地，雙手護著肚子，頭最後落地，所以四腳骨折嚴重，頭部卻沒有受傷，連輕微的腦震蕩都沒有。那天她蘇醒對過去的事情隻字不提，我還以為是她剛蘇醒暫時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現在聽你這麽一說，她這種忘記就不是故意不提，而是潛意識裏麵就進行了封閉，就像她當時昏迷不醒一樣，她不想醒，不想回憶。”
所以，她不是頭部的傷，更不是頭部的病，而是心理問題！
再換句話說，過去的事情讓她太過痛苦，痛苦的讓她不想再去觸摸，她就選擇把自己封鎖起來，如鴕鳥一般深深埋入腦袋，自己看不見就以為整個世界都沒了危險。
然而，這種失憶並不會長久，遲早有一天她會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