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聽風是雨
許梅流露出一種很微妙的神情,既惆悵又擔憂,蕭塵霜隻好拉著她的手說:“娘你放心,我很厲害的,不會被人欺負。而且我和太子的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事情沒到最後,一切都有轉機。”
這根本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就算一個人再厲害,連那獅子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怕隻怕.……
許梅搖了搖頭,算是豁出去了,“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擔心許多又有什麽用呢,既然皇上賞識你,你也要自己把握機會,記住,永遠不要依附於男人。”
“女兒知道了。”蕭塵霜又安慰了她幾句。
娘親隻是一個婦道人家,骨子裏卻是倔強不屈,若非為了自己,也不會入府受氣,原以為能陪伴她終老,可誰知事情卻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那你要記住,一朝富貴不能猖狂,一朝落魄也未必沮喪。”許梅仍是擔憂不已。
蕭塵霜點了點頭,又問:“對了娘,世上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嗎?或者很相似。”
“傻孩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沒有血緣,一模一樣也是常有的事。但往往同人不同命。”許梅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問這些做什麽?”
“沒什麽,前兩日在街上看到一副畫像,一時間還以為畫的是我,見上麵的題字叫‘梅丹雅’。”
聽到這三個字,許梅臉色一變,瞬間唰白,不自覺後退一步,雙手交疊的手已沁出細汗。蕭塵霜注視她的動作和神情,“娘親,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是啊…”許梅敷衍的點了點頭,立馬說:“最近太操勞,我這是老毛病睡一覺就好了。行了九兒,這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屋休息。”
許梅的神情很是古怪,無法讓人不多想。這個梅丹雅到底是誰,為什麽龍獨羅苦苦尋找,連母親這樣的普通婦人也似乎知道什麽。
她點了點頭說了幾句體己的話,目送許梅離開後,蕭塵霜也去了廚房,打算熬點參湯替許梅補補。
腦子裏仍然是亂糟糟的沒有頭緒。蕭塵霜定定的看著砂鍋,又不禁去想…娘親作為一個漢人,又從未去過南詔國,怎麽會認識梅丹雅?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並未覺得有多相似,甚至自己的容貌比不上那畫中人萬分之一,可何以讓龍獨羅一再失態?
“小姐,你發什麽呆呢,這湯都溢出來了!”喜兒拿起抹布揭開鍋蓋,摸了摸耳垂散熱,這玩意兒真是燙的可以。
“你怎麽還沒睡。”蕭塵霜平靜的拿起碗舀了幾勺出來。
喜兒道:“因為奴婢擔心你啊,聽說和太子爺出去了,怎麽樣,玩的開心嗎?”
“開心。”蕭塵霜敷衍作答,實在不想喜兒再追問下去。
喜兒努了努嘴,知她是在敷衍自己,但主子不肯多言,當下人的也不敢瞎打聽。
她正準備上前接碗,卻發現蕭塵霜手上的淤青,緊張的問: “小姐你手怎麽受傷了?還淤青了,發生什麽事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你把這參湯給夫人送過去之後,你就早早回房歇著。”
喜兒吐了吐舌頭:“小姐就是嫌我囉嗦。”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蕭塵霜抿嘴一笑:“好了,快去吧。”
“那我把輕羽喊起來,給你上點藥酒。”
“這點小事我可以的。”蕭塵霜轉身走了出去,回到房中簡單梳洗了一番,剛才抬了抬手臂,才覺得倍感痛楚。
她從櫃子裏拿出藥酒,挽起了袖子,揉搓著淤青。
“還是我來吧。”元輕羽走了過來,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藥酒。
“那邊有消息了嗎?”蕭塵霜問。
元輕羽道:“張護衛傳來消息說,皇帝已去了北齊大營,直取齊王老巢,後有太子使計,令鄭太師引敵深入。”
“這確實像他的作風。”
元輕羽頓了頓,露出一個微笑:“看來你和太子相處的不錯。”
蕭塵霜並不覺得,因此對避而不答,轉而問道:張護衛有沒有說,齊王那邊有什麽動靜?
“有,為了讓齊王相信鄭太師的臣服之心,刻意開出極高要求和條件,但齊王似乎還在猶豫。”
猶豫?
這個節骨眼上怎麽能允許齊王猶豫,隻要他一細想,就會想明白些什麽,那這一仗就必然是場硬仗!
“那麻煩你讓張護衛在齊王軍中散播流言,不管多離奇都可以,一定要鬧的大。”
“為何?”元輕羽一時沒想明白。
蕭塵霜微微笑:“正所謂實而虛之,虛而實之,我們要的就是助太子一臂之力,逼迫齊王出兵攻打河南大營。”
“我知道了,給你上了藥酒就立馬去傳書,不過有個奇怪的事.……”元輕羽想了想,組織好語言,說:“院裏的白鴿,似乎有飛往盈水園的跡象。”
盈水園.……那是蕭婉清的住所,她與連家本就有血親關係。但這個時候若是聯絡密切,就有點惹人起疑了。
這些對目前的情況來說影響不大。
“對了,這是張護衛托我給你的,說為了表達謝意。”元輕羽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放著一隻海珠,圓潤有光澤,是個上品的物件。
蕭塵霜看了一眼,默默收下。其實張護衛能去前線也是經得範佑純引薦,所以最該感謝的,應該是老範。
因為妙虞的事情,確實和姓範的生出誤會,但她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麽個女人進了蕭家的門,甚至於害了明軒和老夫人。
但總得說來範佑純的造詣絕對高於慕老將軍,如果能盡量把他爭取過來,若是皇帝死後,那也相當於多了一道保命符。
可…該從哪裏下手?
…………
這一日,庸顯站在點將台上揮舞著大旗,親自操練士兵。操練過後,他便回到營帳中休息,派了探子前去確認,皇帝是不是真的在河南大營,但去了一波又一波,全都被秘.密殺死,根本就沒有半點消息。
庸顯倒也不泄氣,揮手讓他們先下去,獨自騎著馬往曼陀山跑去。
從這裏幾乎能將整個北齊盡收眼底,但他要的,何止是這方寸之地!
“咻”的一聲,幾道冷箭從背後射來,他反應極快一把扯下.身上的戰袍,大手一卷,那利箭隻在半空就被折斷。
幾個黑衣人又連射了幾箭,見不得逞,迅速從林中逃跑。
庸顯皺了皺眉,這幫人難道是皇帝派出來的?他方才沒注意,現下感覺手臂在流血,應該是擋箭的時候被擦傷。
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讓隨行的醫官上了藥後便待在營帳裏擺弄著沙盤,連晚飯也沒有吃。
所以他受傷一事,再加上今日的反常行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幾個火頭軍做著飯,閑聊說:“聽說了嗎,這次魏國皇帝是下了決心要滅我們北齊,連上官將軍和慕老將軍都出動了,加起來四十多萬大軍,各個都是驍勇善戰啊。”
“幹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另一小兵繼續說:“我們齊王神威蓋世,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根本就不怕魏國這幫老弱病殘。”
“你這話就說錯了。”執戟郎陳平從帳外走了進來,笑嗬嗬道:“都熬些豬肝粥吧,方才齊王被人偷襲,深受重傷,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
“什麽?齊王受傷了?”眾人聞言,也是急了,這齊王要是受傷了,那他們此遭去攻打魏國,不是等於找死嗎?
“騙人吧,怎麽可能身受重傷!如果受了傷,怎麽連將軍他們也沒什麽反應?”
陳平不以為意:“信不信隨你們,齊王晚飯不也沒吃嗎?你們抓緊熬點粥,給齊王補補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