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冊封
威嚴的深宮院牆神聖不可輕犯,大地的四周古樹參天,遠遠望去就像嵌在方寸土地之間的一座華美「囚牢」。
「豈有此理。」
「真是豈有此理。」
「朕的皇位要傳給誰還容不得他們置喙。」 ……
御書房內不時傳來高宗皇帝的怒吼聲和摔東西的聲音。早朝時,諸大臣都極力勸諫他早日立儲,他深知諸大臣的心思,也知道他那幾個兒子在背後的蓄力,當自己提出要立落長郢為儲時,諸大臣都極力反對,各方支持力量甚至在朝堂上公然互懟,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御書房內一眾奴僕早已匍匐跪倒,一個個瑟瑟發抖,連大氣也不敢出,深怕一個呼吸錯誤惹得這位皇帝左右開弓。
「陛下。」
這聲陛下打破了御書房內死一般的沉靜,高宗皇帝微微抬頭,看著來人。聲音軟了一下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聞言,心中一喜,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去關好門。
「以後不要這樣冒失的出現。」
「陛下放心,不會有人認出。」
高宗皇帝點了一下頭,繼而說道:「說吧!」
「炎王府丟失紫龍紋的那天,唐王曾出現過。」
「哦」,高宗皇帝聞言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彷彿早已知道。
「陛下,那接下來?」
「一個將軍丟失了將印,你說該如何處置。」
面前人心裡腹誹,怎麼處置還不都是你說了算,我能說么?我敢說么?因此不發一語,只側首站立,等待高宗皇帝接下來的話。
「下個月初六是陽珺的生辰,朕本打算在下個月冊封長郢為皇太孫,可看這滿朝文武,到處都是炎王、南臨王和肅王的人,都是些不入流的把戲,他們真的當朕是老眼昏聵。」
「呵呵~」高宗皇帝低笑一聲,那聲音里卻帶了些悲涼,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又繼續說道:「朕的這幾個兒子,還真是都急不可耐。朕現在就要讓他們知道,這周穆的天下是朕說了算。」
高宗皇帝言罷,叫人進來擬旨,一連兩道聖旨,第一道冊立落長郢為皇太孫,第二道炎王丟失紫龍紋將印交接於大理寺,責令其一月內找回,在此期間,炎王府內人不得踏出炎王府一步,聖旨最後特意提及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做完這一切,高宗皇帝長長出了一口氣。對面前人說道:「紫龍紋丟失非同小可,朕想這只是朕的幾個兒子之間互相掣肘的手段,但為確保不落入他人之手,有損周穆,你還是去查一查。」
「是。」面前人道了一聲是,便起身離去。
翌日
朝堂之上,高宗皇帝坐在龍椅上俯視著眾大臣。當冊封詔書宣讀時,眾大臣的聲音便開始此起彼伏:
「陛下,萬萬不可,漢嵤王雖負盛名,卻未實際立有功名,請陛下三思。」
「陛下,漢嵤王資歷尚淺,臣以為還需多加磨鍊。」
「漢嵤王雖未像其他王爺一般在外立有功名,但這幾年卻也處理了不少朝廷之事……」 ……
朝堂上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高宗皇帝就這麼冷冷的看著他們爭吵,等到諸大臣吵得不可開交時,忍無可忍的高宗皇帝將炎王丟失紫龍紋那道聖旨重重的摔下,大臣們這才誠惶誠恐的跪倒一片,嘴裡喊著:「陛下息怒。」
「息怒,朕要如何息怒。」
「你們眼裡還有朕這個天子嗎?」
「你,你,還有你,你們支持的是這周穆的天下嗎?你們選擇的是周穆的君主嗎?你們支持的是你們自己,你們支持的是你們的私慾。」
「朕心意已決,今日就要冊封漢嵤王落長郢為皇太孫,誰若反對,就自行摘了頭上的烏紗帽,告老還鄉。」
「陛下,萬萬不可……」
高宗皇帝臉色鐵青,留下這句便轉身離去,也不再聽眾大臣的話,留下滿朝大臣誠惶誠恐。
詔書很快便傳到了漢嵤王府,落長郢很是詫異,這冊封本應當是一月後的事情,難道所有的事情都將提前嗎?接過聖旨,尤其在知道聖上為此事大動干戈時,便更加惴惴不安。
為什麼偏偏選在自己沒有在場的時候冊封呢?上一世也是如此,該來的都會提前來么?落長郢將聖旨收起來,傳令染非,並告訴他不等再等了,務必儘快將炎王的紫龍紋偷出來。
詔書下達的時候,南臨王落珩就在大臣中間,他親眼看見了諸大臣是如何分庭抗禮,也看見了自己的父親是如何的陰鷙,明明都是兒子,此前自己與大哥落堇相比本就毫不遜色,然而在自己這位父皇的眼裡卻只有大哥。後來,大哥不在了,父親的眼裡卻只有那個皇孫,還真是愛屋及烏偏愛的緊吶。
半晌,他才叫落峻說道:「四弟,備快馬,我要去找徐先生。」
周穆城外十里處有一莊園,沿著青石板走進去,園內亭台樓閣,池館水榭,與繁茂的青松翠柏交相輝映。假山怪石旁有一亭台,池水隨著微風蕩漾,一個二十五六,身著青玄色外袍的男子就站在這亭院邊上,望著池水中嬉戲的魚兒。
聽到腳步聲,微微轉頭,躬身道:「殿下。」
「徐先生不用多禮,坐下說話。」落珩說著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面前人坐下后,落珩開口:「先生,之前事務繁雜,抽不開身,便沒有及時趕來相見。」
「殿下不必解釋,我明白。」頓了頓,接著說道:「殿下今日行色匆匆,步履急躁,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哎」落珩重重嘆了一口氣,復又說道:「今日,聖上冊封長郢為皇太孫。」
「哦」徐煬聞言「哦」了一聲,眉頭緊鎖。
落珩等不到回答,便又自顧自說道:「原本,還想藉助先生調查的情況,在聖上那裡打壓一番,如今……」
「殿下,不必憂心。」見落珩眉宇間皆是煩憂與失落,徐煬又接著說道:「殿下可知一條船能在大海里遠航暢遊多久誰都不知,但若要船可以安穩行駛,就需得有舵手,但海上風浪過盛,誰又能保證舵手能一直安然無虞呢。」
落珩聞言盯著徐煬,隨即又說道:「還請先生明示。」
「如今,聖上是立了皇太孫為儲君,但那又怎樣,多事之秋誰又能知道皇太孫會發生什麼呢?」
落珩聞言,眉頭漸展,道:「先生的意思是?」
「殿下,只要做好自己,養精蓄銳靜待機會就好。」頓了頓,徐煬又接著說道:「此前去海西查的事情有了一點眉目,但我暫時還未能全盤確定。」
「哦,先生為何如此說。」
「屬下在海西一個老嬤嬤那裡確實探得一絲消息,只是在我去之前,那老嬤嬤便遭人暗算,中了一刀,失血過多,殘留一口氣,只說了『宮中』二字,我猜想,此人或許真在宮中。」
「滅口?看來有人也在找那人,並先我們一步。」落珩捻動著手中的珠串說道。
「起初,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仔細想想卻是漏洞百出,諸多疑點。」
「哦~」
「最初,我們得到此人的消息,再隨著蛛絲馬跡尋去,看似順理成章,倒不如說,我們所查到或者掌握的線索都是有心人拋出來給我們查到的。」徐煬眉頭緊鎖,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心都快打了一個結。
「如果真如先生所說,那此人的目的?」
「是的,此人的目的就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落珩聞言,愣怔一瞬,隨即又說道:「先生此話可有依據?」
「那老嬤嬤身上中的刀,我查驗過,並非一招斃命。」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對方既要滅口,又怎會不下死手,讓她硬生生捱到我去,再告訴我『宮中』二字。」
「先生,可有猜到這個人是誰?」
「慚愧,幾日來,我將整個事情捋了一遍,卻未能鎖定這背後之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此人知道我們在追查的事情,很有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
「身邊人?難道我府上有姦細。」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直覺告訴我,此人拋出線索,暫時並不是要與我們為敵,而是要我們在前方替他擋刀,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徐煬說到此處,勾唇笑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殿下不必煩心,既有此猜測,我們且先按照對方給的路走即可,也許,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也不一定。」
聽完徐煬的話,落珩贊同的點了點頭,微微展顏,輕笑一聲,道:「有先生在,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