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何紅濤來了
一輛大巴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不斷前進著。
在經過一個個地方后,大巴里的諸多新兵陸續已經離開了,此時的車內,算上司機在內,一共就……
三個人。
何紅濤看了眼坐在座位上不聲不響的兵,默默的嘆了口氣,隨即又將目光望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成不變的風景。
就像一成不變的五班似的。
想起五班,何紅濤又忍不住嘆息,他忍不住看了眼在後面的許三多,心說:
這傻小子放五班,倒是絕配。
路很遠,一成不變的風景讓何紅濤忍不住生出了睡意,直到搖晃感突兀的停下后,他才驚醒,迷茫的看了眼環境,看到不遠處的四間屋子后,何紅濤輕聲說:「到了啊……」
司機回答:「指導員,到了。」
何紅濤站起,擦拭眼鏡的同時,朝唯一一個乘客說道:「到了!紅三連五班,看守駐訓場。」
唯一的乘客還在發愣,何紅濤催促:「愣著幹什麼,趕緊下車。」
何紅濤帶著發愣的新兵下車,神色複雜的看了眼不遠處的建築,慢慢走去。
他不喜歡五班,
不是不喜歡裡面的哪個人,而是不喜歡這個集體。
因為……
每當他抵達五班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抵達的地方不是軍隊,而是來到了民工所在的地方。
「跟我走,這是我們連的五班,就四個人,他們……嗯,人都挺好的。」何紅濤用了這個古怪的評價,按照正常的講述,他應該說:這是一個很有戰鬥力的班集體。
可這個評價顯然用不到五班身上。
新兵木木的拎著包,像極了初入城市的迷茫、獃滯的民工。
上了台階,院子和四間屋子盡收眼底。
但何紅濤卻是一愣。
他之前來的時候,這裡給人的感覺就是凌亂和邋遢,但現在步入,卻感覺很工整,有種軍營熟悉的氛圍。
「還不錯,知道來新兵了收拾下。」何紅濤心中嘀咕一聲,大步朝著四間屋子中唯一的一間宿舍走去。
往常他來的時候,常聽到屋內「歡快」的聲音,過、不要、順子之類的聲音,可這一次來,卻靜悄悄的沒有聲響。
「出去溜達了?」
何紅濤下意識的皺眉,快步到門前,掀開門帘后,卻看到鐵將軍正在守門,但鐵將軍只是掛在上面,並沒有直接鎖死。
明顯是防動物不防人。
將鎖取掉,何紅濤推門進入,映入眼帘的卻是他異常熟悉卻從未在五班看到過的景象!
桌子乾乾淨淨,凳子馬扎都在該放的地方,每張床都收拾的工工整整,床上的豆腐塊也有模有樣,擺放個人物品的架子上個人物品擺放的異常工整,地上也是一塵不染的樣子。
這場景讓何紅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那個五班嗎?
他哪次來,五班是這個樣的?
門後有風襲來,驚醒了震驚的何紅濤,他忙轉身,果然,「那根木頭」正搭著門帘呆乎乎的看著。
「許三多,先坐。」何紅濤說了一句,然後在屋內檢查了起來。
他熟知班務中的門面功夫,很熟悉的開始在角落裡檢查起。
干不幹凈,得看顧不到角落!
出乎意料,各個角落都很乾凈,顯然是真用心收拾過。
「不錯,收拾的挺好。」何紅濤忍不住的出聲,傻乎乎坐下的木頭詫異的看了眼何紅濤,何紅濤回望一眼沒看到許三多坐下了還拎著包,哭笑不得的說:「東西放下,拎著不累嗎?」
他則又檢查起了收拾的乾淨的內務。
他最先檢查的是豆腐塊。
四個豆腐塊他都一一仔細檢查了一遍。
不是出自一個人手的,最好的那床被子是老馬的,剩下的三床中有一床勉強及格,剩下的兩床也就唬唬外人。
可何紅濤卻很滿意,因為這不是老馬糊弄自己。
他又打量起了屋內其他地方,牆壁上刷的報紙好像又貼了一遍,比以前那種亂七八糟的湊合好看多了,最引他矚目是東牆上貼著的幾張紙,每張紙上一個字,湊成了一段話:
歡迎新同志加入五班
最後有一個微笑的表情,簡單一個圈內畫了幾筆,把微笑傳播的異常有神,何紅濤看得有趣,喊許三多說:
「許三多,你看五班歡迎你的話,這個表情有趣吧?」
初至陌生地方的許三多,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生澀的回答:「有趣。」
何紅濤倒是被許三多這強擠出來的笑弄得無趣起來,索性不再理會,又在屋內走動查看起來。
門口掛著的訓練計劃又吸引了何紅濤的目光。
表格製作的很普通,但最後面三行【本期訓練期待目標】倒是別出心裁,何紅濤仔細看去,反倒是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
這是做戲啊!
他有了判斷,也沒了剛才的興緻勃勃,他很不喜歡這種弄虛作假!
雖然他是指導員,可畢竟是軍隊中的指導員,特厭惡這種糊弄上級的弄虛作假。
他伸手想撕掉這張讓人作嘔的面子貨,可手到跟前卻忍住了。
【五班能做出這樣的面子活,總比一灘死水混日子的要好,算了,就當沒看見吧。】
心裡尋思一句,何紅濤帶著一種揭破虛假的心情,走出了屋子,走向了其他三間房。
作假嘛,當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何紅濤想看看五班是怎麼收拾別的三間屋子的。
但「軍械庫」和「管道間」的大門都緊鎖著,唯有廚房的門是鐵將軍「半看守」,只掛著看樣子,何紅濤拿掉鎖進了廚房。
很意外,廚房內也收拾的異常乾淨整潔,何紅濤檢查了一通,有種走到炊事班廚房的感覺,仔細檢查了幾個角落,雖然有點小瑕疵,但明顯收拾過。
「面子工程倒是做的挺不錯。」何紅濤嘀咕一聲,走到院子里招呼大巴司機下來歇息,他本想丟下許三多就走,可五班現在沒個人影,他只能等著。
司機下車后沒有進宿舍,而是繞著院子活動了起來,就在何紅濤打算回到宿舍的時候,司機卻喊了起來:
「指導員,何指導員,你過來看看這個!」
嗯?
何紅濤奇怪,快步走到了司機跟前,入眼的景象卻讓他又一愣。
那是一片作訓場,雖然沒有完工,但很容易辨出那應該是障礙場,坑、低牆、高牆障、繩網已經做了出來,就連跑道都能看到是特意平整過的。
和連隊里長練的有區別,但這絕對是障礙場無疑了。
「我去看看!」何紅濤忍不住了,他很驚訝,五班居然搞出了這個?
雖然他在新兵連待了好長時間沒來五班,可也沒從連長那聽到這類消息,明顯就是五班自己搞的,他能不意外、能不驚訝嗎?
司機也好奇,團里的各連隊的訓練場都是現成的,還真沒見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二話不說就跟著何紅濤下去了。
這倒是苦了呆在宿舍里的許三多。
宿舍里許三多危襟正坐,這會沒人,他倒是拿好奇的目光不斷打量著宿舍里的種種。
歡迎新同志後面的那個笑臉讓許三多再次笑了,這一次不像剛才應付何紅濤的強笑,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傻笑。
他不由對自己未來的幾個戰友充滿了好奇。
習慣一個人發獃的他突然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好半天沒看到指導員了,他想出聲喊叫,卻不知道怎麼喊,驚慌失措的左右觀察,想站起來走出去看看,可卻又不敢。
陌生的環境,驟然被丟在這的無助,沒有人沒有聲音的條件,讓他越來越慌張,為難了許久,他才強逼著自己做了決定,遂慌張的站了起來,鼓著勇氣推開了門帘,走到了外面。
沒人!
許三多慌了,再一看大巴還在,可車上司機不見了蹤影,許三多慌張的就往外跑,他想叫指導員,但卻不敢喊出來,只能沒頭的瞎找。
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找了一圈,在院子邊上,才看到了不遠處正驚喜在一塊明顯沒有完工的越障場上走動的何紅濤。
何紅濤也看到了許三多,招手喊:「許三多!你過來!」
(額,大家挺信賴我這人品嗎?追投的居然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