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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幫我看看,我的臉腫了嗎?

  通常來說,軍官要「正」。

  用通俗的話來說,下面的兵「胡鬧」,軍官可以裝作不知道,但絕對不能親自參與——彭鳳濤有點踩線的味道,但終究沒有「親自」去胡鬧。

  反正他就是在外圍觀察嘛。

  其實王越挺羨慕彭鳳濤的,他的一排長能拉下臉敲邊鼓,可他這個連長,卻不敢,畢竟要在部下跟前保留軍官的威儀不是?

  不是誰都像高城那麼能放得開的——伍六一敢踹高城的屁股開玩笑,你讓許墨白踹王越的屁股試試!

  綜上所說,咱們就可以得出一個推測: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一位連長,肯定寢食難安的觀察著外邊的動靜,等待喜訊或者噩耗。

  他雖然做好了明天找高城認慫的準備,但內心說是不期待自家的兵能給自己長把臉那是不可能的。

  度日如年吶!

  終於,營地里傳來的輕微的喧囂。

  回來了?

  王越乾淨悄悄觀察。

  二班眾人垂頭喪氣、且被扒了外套的身影映入眼帘后,王越悄然收回了目光——二班和預想中的一樣失敗了……那一班呢?

  接下來還是難熬的等待,一直對自己強調要淡定的王越,忍不住出去放了三回水,還多此一舉、掩耳盜鈴似的的向執勤的哨兵解釋:

  白天水喝多了。

  好在哨兵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瞎想是自家連長還沒結婚、年紀輕輕就那啥了。

  終於,營地中又迎來了喧囂,望穿秋水的王越撲到了帳篷的門口,透過刻意留下的縫隙再度「偷窺」起來。

  一班的兵回來了!

  那……結果……

  王越帶著忐忑仔細觀察。

  外套都在,表情看不見,但步履很「狂」,隔著十多米,隔著濃濃的黑暗,他都能感受到那股「狂」氣。

  這……大概是穩了吧?

  王越惴惴不安的想著。

  站在他的角度,站在一個被七連碾壓了無數歲月的連隊連長的角度,站在一個面對七連都不敢奢求超越的指揮官的角度,王越一直無法想象有朝一日能把全連裝步連噩夢的鋼七連「斃掉」的滋味。

  可帳篷外的一班眾人,這時候卻異常的「跋扈」,二班回來的時候,悄無聲息,不敢、害怕、擔心吵到其他人,可一班這些傢伙不然,他們傲然的對著哨兵說著什麼,沒有刻意壓下自己的聲音,不擔心、不害怕吵到熟睡的戰友。

  這樣的態度,已經很明白的說明了問題……妥了!

  我的兵……「斃掉」了鋼七連!

  王越突然驕傲了起來,他從未想過的一天,居然……到來了!

  雖然是不講武德的偷襲,雖然是「無恥」的梅開二度、呸,是利用了鋼七連的大意,但……真的贏了。

  鋼七連是702團所有裝步連頭上不可逾越的大山,

  沒有哪個連隊贏過鋼七連一次,不管是什麼類型的比武中,鋼七連總是那個不可戰勝的存在。

  可現在,

  紅三連的兵,「贏」了一次,雖然這個「贏」通「陰」。

  可王越明白,他們已經打破了鋼七連不可戰勝的神話,打破了鋼七連在所有人心中形成的桎梏,只要有一,那就有二、三、四乃至無窮多。

  那就是希望!

  王越任憑一班的人在外面「鬧騰」,任憑越來越多的兵被吵起來,任憑整個營地變得喧囂起來,

  他這個連長就裝作不知道的任由外面的兵在鬧騰,

  因為,這就是士氣,他相信,這股因為一次險勝而激起的士氣,遲早會化成一股不一樣的底氣和堅持、努力。

  王越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

  夢中,他夢到高城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一臉諂笑的從口袋裡掏出了紅彤彤的中華:「老三,來抽支煙……」

  ……

  起床的號聲響了起來。

  寂靜的七連營地,轉瞬間由死寂變得喧囂了起來。

  士兵們從帳篷里鑽了出來,開始洗漱。

  驕傲的七連士兵們,趁著這時候就開始「八卦」起來,八卦的內容很簡單,「專業送煙大隊長」今天會用什麼表情來領「獎」。

  有人忍俊不禁的評價:「這三連也真是的,當徒弟就得有當徒弟的樣子,明明連走都沒學會,就想撒丫子狂奔?瞧,這是不是扯到蛋了?」

  「是這個理,咱們七連敢『偷營』,那是有百分百的底氣在,他三連就學了咱們兩三招,就敢朝師傅動手,其情可憫,其心可誅!」

  有人不解為什麼用這八個字形容,好奇問緣由:「怎麼講?」

  「超越師傅的心情值得理解,但沒學會就敢動手的愚蠢表現,就該挨磚頭!」

  「哈哈哈……」

  一群七連的兵放肆的大笑了起來,這形容,挺帶勁的。

  有人正肆意的仰頭大笑,一抹黑色卻在這時候暴露,旁邊的人拍著問:「誒誒,陸遠,你脖子上怎麼回事,怎麼有道黑印?」

  「黑印?」叫做陸遠的士兵不解,說話的兵湊到陸遠跟前,拿著自己的毛巾抹了下,看著變暗的痕迹,疑惑的嘀咕:「好像是記號筆畫的,跟抹了脖子似的。」

  陸遠正要出聲,餘光卻看到擦自己脖子的戰友的頸部,也有一道黑印,忙示意對方等等,拿著毛巾在其脖子上也抹了下:

  「奇怪,你脖子上也有!」

  兩人疑惑的對視,下意識的查看其他戰友,卻愕然的發現,他們全班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黑線。

  用記號筆畫的黑線。

  有人本想破口大罵誰這麼無聊,但剛出聲卻像其他戰友一樣愣住了。

  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在脖子上畫了一道黑線?

  這……這……這是不是意味著,對方可以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用刀子摸了自己的脖子?

  「不……不會是鬧鬼了吧?」有戰士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說出了一句愚蠢的話來。

  八班長瞪了眼說蠢話的兵,而後目光在其他班的戰友脖子上打量起來。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草,九班的也有?

  八班長撲進了九班,快速的查看了起來。

  結果……九班全班和他們八班一樣,脖子上都有一道黑色的痕迹,像極了刺眼的刀痕……

  在九班眾人還疑惑不解的時候,八班長卻憤怒的罵出聲:「卧!槽!特!娘!」

  三排長被驚動了,他很快就了解到了八班長憤怒的緣由,看著自己麾下被「抹了脖子」的兩個班,三排長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恰在這時候,一排長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怎麼搞得?八件外套放你們一班的帳篷了,你現在告訴我外套沒了?沒了?難道被鬼拿走了嗎?」

  一班長滿臉羞紅。

  他……他真不知道啊。

  「不是鬼,是人……」三排長的聲音幽幽響起。

  一排長下意識的回答:「我當然知道是人了——可誰他娘的悄無聲息鑽進來把幾件不值錢的外套偷走?難道是三連的那幫人?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三排長這時候已經站在了一排長跟前,不理會一排長的疑惑,徑直問滿臉羞愧的一班長:

  「三連的那些衣服什麼時候沒的?」

  一班長搖頭,羞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三排長繼續追問:「你們班的衣服有沒有被偷?」

  「沒有!」

  一頭霧水的一排長問:「誒誒,老張,你什麼意思?」

  「我們……我們丟人了。」三排長失魂落魄。

  丟人?

  誰丟了?

  一排長不解,他由始至終,也沒往是三連的人自己把三連的衣服偷走了這方面去想——可看著三排長的反應,他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而後他帶著不安再度問一班長:

  「真……不是你們把衣服故意藏起來的?」

  他一直以為是一班看不慣三連敢偷襲他們七連故意藏起了衣服。

  可現在……

  一班長搖頭:「排長,真不是我們啊!」

  嘶

  一排長傻眼了,難道……

  難道三連的那些傢伙,去而復返了?

  高城是被失魂落魄的三排長喊來了。

  因為三排長一直重複著「我們丟人了」「我們人丟大了」這樣沒頭沒腦的話,高城一臉迷茫不解的跟著過來,看到三排的兩個班垂頭喪氣的樣子,高城還皺著眉說:

  「天塌下來了嗎?沒塌下來誰能把你們的背壓彎?站好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十幾條頸部上那刺目的黑線。

  「這……是被人抹了脖子了?」

  許久,高城終於從嘴裡面擠出來的這句話。

  三排長無聲,

  八班、九班全體失語。

  那……

  就是了。

  高城將目光挪向一排長,沒有出聲,但目光中的意味很明顯。

  一排長小心翼翼的回答:「衣服……沒了。」

  破案了。

  可這一刻的高城,卻寧願……沒有破案。

  許久后,高城面對已經知道了怎麼回事的全連,低聲問:「幫我看看……我的臉……腫了嗎?」

  這是高城前所未有過的低語,

  卻像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鋼七連全連所有人的臉上。

  高城的臉沒腫,

  可是,整個鋼七連的臉,腫了!

  被人一巴掌,扇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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