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這……怎麼可能？
將軍難免陣前亡，瓦罐難免井邊破。
李夢沒有被活埋、做成叫花雞。
但下場是好不到哪去，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孫子，抄了一把帶著腐爛味道的泥土塞到了他的褲襠里。
在接下來的好半天里，他有事沒事就把收往擋里掏，再加上罵罵咧咧的樣子，活像一個欲求不滿的小鋼炮，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老王啊，你倒是別墨跡了，快點把剩下的幾個鱉孫送回來結束吧！我要回去洗澡。」眼看著天色發暗，李夢嘀嘀咕咕的隔空催促起了王戰。
他來到這座臨時的「死人營」好幾個小時了，每隔一個多小時，就有一兩個垂頭喪氣、一臉死灰的倒霉鬼回來，再計算下人數，得，還在對抗場上「頑強作戰」的紅軍，只剩下12個了！
51個都「掛」了，就剩12個能幹嗎？
結果這番嘀咕被其他「死人」給聽到了，偌大的「死人營」，就他一個藍軍，其他可都是紅軍，本就瞅他不順眼的紅軍「英魂」，這時候又找到了收拾李夢的理由，嘩的一聲，一大波殭屍像潮水般一樣湧來。
又被褲襠里塞了一大把泥土的李夢差點哭了：「別人都是褲襠里藏雷，我特么造了什麼孽啊，褲襠里藏泥巴！你們這是想吃叫花大鵬？」
又出了一口惡氣的紅軍們被李夢這番話逗笑了，帶頭的鄭傑笑嘻嘻的問：
「褲襠藏雷什麼鬼？還有……你確定是大鵬？不是麻雀？」
「我保證，那是麻雀來著……」有人在一旁笑嘻嘻的附和，這下李夢找到了正主，撲過去二話不說開始了報復，哪怕是被一群人撕扯，這貨硬是將一大把泥土塞到了自曝狼人的傢伙的褲襠里。
報仇完成的李夢得意的叉腰大笑，結果笑到一半，正打算集體報復回來的紅軍們肅然的立正：「教官好！」
李夢哪能上當，哼哼的道：「這招我玩泥巴的時候就會！忽悠誰呢？哼哼，想坑我？門都沒有！」
背後冷冽的聲音傳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李夢，你幹什麼呢？」
李夢感到窒息的冷意，再一回頭更是傻眼，楊有吉、張學芳還有徐明隼三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張學芳和徐明隼看不出什麼神色來，但楊有吉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嚇了李夢一大跳，面對聯袂而至的三大教官，他只能硬著頭皮道：
「教官，我們……我們瞎扯淡呢。」
「看看你軍服，像話嗎？像個軍人嗎？對抗中有了點小成績就翹尾巴了？不知道怎麼是軍人了？你還是個兵嗎？」楊有吉憤慨的訓斥起來，噼里啪啦的話語從嘴裡噴吐而出，李夢直接懵逼。
話說目前他們接觸的教官中，楊有吉給他的感覺是最正規的那種，訓練時候嚴苛、私下裡和氣，不像王戰一樣，笑眯眯的能把人坑一通。
沒想到楊有吉第一次發火就是朝他。
就是其他人也懵逼，把他們噴成狗他們也認，畢竟今天他們就像是泥巴捏的一樣不堪，但李夢表現是真無可挑剔的那種——雖然他們把李夢這會收拾了幾遍，但對抗中李夢的「缺德」，他們是認可的。
雖然不乏嫉妒，但認可是公認的。
連大家都認可最強的李夢都被這樣噴了，那接下來他們……
一想到這，其他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似乎看到了他們悲催的結果。
張學芳等楊有吉噴完李夢，才插話道：「同志們都坐吧，不要拘束。對抗差不多快結束了，等所有人到齊了，讓楊教官給你們總結下今天對抗雙方的表現。」
總結？
像極了讀書那會老師發成績單時候的感覺……
眾人心裡涼颼颼的，頓感無比的灰暗。
李夢尷尬的混進了席地而坐的隊列中，被噴的懷疑人生的他躲到了最不起眼的地方，卻不想三位教官的眼睛，時不時的從他身上一掃而過。
徐明隼的目光很平和，張學芳的目光是有些不滿的意味，唯有楊有吉的目光，像極了利箭一樣，李夢被這接連的目光看的坐地不安，心道：
我……難道會被殺雞儆猴？
……
對抗結束了。
一群面色死灰的戰士，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從樹林里鑽出來的人影，看著他臉上笑哈哈的樣子，無比的……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
他們絞盡了腦汁，用六條「人命」把王戰逼入了樹林，原以為他們十四個人能在這裡一雪前恥，沒成想這片樹林反而成為了他們的噩夢！
走著走著，後面的一個人就莫名「嗝屁」了，要不是濃濃的煙味，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人是什麼時候「死掉」的！
追著追著，追在前面的一個人突然就倒掛在了半空，被倒掛的活計差點嚇死——這可是比過山車還要瘋狂的刺激！
一群人好不容易把人解救下來，結果一小截木頭掉在了他們中間，木頭上還有張紙條：
別杵著了，你們幾個都死了。
如果木頭是顆手榴彈的話，他們幾個……真的就死了。
三下五除二，十四個人就變成了個位數，再算算早上對抗開始時候的人數，更特么駭人——剩下的人意識到把教官「趕」入樹林是最大的失策，決定撤退。
但……
跑不掉！
王戰在樹林裡面，像一個遊盪的幽靈，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後，把他們差點打自閉了。
但這不是最玄乎的，最玄乎的是他們的「結局」，在意識到無法平安走出樹林后，他們商量著讓人斷後，掩護其他人撤離，正商量呢，王戰「嗖」一聲硬生生從地下「冒」出來，出現在了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最後的幾個人到「死」，都不知道這人怎麼能從地下冒出來的！
超乎了人的想象，給人的感覺像是鬼神一樣。
「一幫傻蛋，商量時候就不知道檢查下周圍的？」解決了戰鬥的王戰笑眯眯的評論，直到這時候這群倒霉孩子才知道他們運氣逆天到了什麼地步——能在「敵人」潛伏地的旁邊開軍事會議，真是……神了。
大獲全勝的王戰將負重毫不客氣的拋給了垂頭喪氣的「亡靈」，領著眾人回走的時候，還一個勁的顯擺：
「嘖嘖，早上那會你們好像信心十足的很吶，給人的感覺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怎麼現在全成霜打的茄子蔫了？」
「年輕人，有丁點兒本事就覺得自己天上地下沒對手了是吧？老話說得好，滿瓶水不晃半瓶水最晃，現在意識到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跟你們說，剛開始那會那還是李夢那小子主持對你們的偷襲呢，要是我一開始就上全力，咱們早會營地吃晚飯了！」
說的就跟差點被許三多活捉的人不是他一樣。
「李夢？」
「教官，之前偷襲的那麼猥瑣的……是李夢？」
「什麼狗屁的猥瑣，戰場上能把敵人弄死的方法能叫猥瑣嗎？回頭做個復盤，你們看看你們從一開始就犯了多少錯誤！吃一塹長一智，下次你們還要是這麼蠢的不可救藥，我向楊教官建議，以後把你們放養豬場，和你們的同伴相依為命吧！」
王戰裝出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一路大聲「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決不會說最後在樹林的這戰鬥，差點把他累癱。
一群被王戰噴的體無完膚的「幸運兒」好不容易熬到了「死人營」，自以為終於能鬆口氣了，結果才發現，好日子才到了——看著楊有吉和張學芳、徐明隼三位教官站那等他們，傻瓜都知道「好日子」來了。
【我想先睡一覺……】
王戰心裡發苦，暗暗抱怨自家班長他們不會挑時間，他能強撐到現在容易嗎？
難道非要他癱下才開心？
【一定是老楊這小子忽悠師父的，要不然以師父的厚道，怎麼會在今天開復盤會議？】
王戰心裡罵罵咧咧，詛咒輸不起的楊有吉，隨後鷹隼般的目光看到了李夢后靈機一動，佯裝大大咧咧的過去，盤腿坐到了李夢身邊。
【哈，我躲在這，偷偷的緩氣誰看得見？】
……
李夢在三道目光時不時的打量中度日如年的熬到了王戰到來，原以為「不靠譜」的教官會把三道目光吸引走，沒成想教官出乎意料的坐在了自己的旁邊，這下……更特么顯眼了。
好在楊有吉這時候出聲了，打斷了李夢的遐想。
「咳咳，同志們，今天的對抗有些……嗯，辣眼睛，本來應該是明天抽時間把對抗中的錯誤整理出來的研究的，但我覺得現在挺適合，你們說對吧？」楊有吉盜用了李夢「前衛」的話語，用辣眼睛三個字形容這場對抗。
等待著疾風驟雨的「亡魂」們，當然不會有意見。
就是有意見，敢提嗎？
楊有吉面色肅然，目光環視了一通后，道：「早上我說規則的時候，你們信心十足的樣子連我都受到了感染，但……這就是你們交給我的成績？63個人全滅？打出了63比1的戰損？」
63：1！
李夢聽到這個比例后，不由瞎想，劇情中老A對上了鋼七連，袁朗好像是打算打出一個25：1或者零傷亡的戰損來著，最後失落的以1：7結束——連自己都被俘虜了。
我這邊這才搞出了63：1的戰績，豈不是說，我特么比老A還牛逼？
他思緒飛舞的時候，楊有吉已經開始了復盤：
「一支軍隊，最基礎的要求是令行禁止！而令行禁止的基本要求，就是有嚴密的組織，我給了你們充分發揮的條件——63個人中，有完備的小組劃分，你們相互熟悉了將近一個月，難道還無法自發的將各級指揮體系搭建出來？」
「戰術方面，老實說，這場對抗中，我就沒看到你們有什麼戰術可言！是，山營這邊沒有給你們教過戰術，可你們在連隊呆了多久了？哪怕是班排戰術，你們就不能自己運用起來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哦——也不是沒有，你們給我整出了一個戰術，姑且就叫一字長蛇陣吧，這是隋唐演義中的戰術吧？」
成才羞愧的垂頭，李夢早就用事實把他自以為是無懈可擊的戰術擊碎了，現在被教官拎出來鞭屍，他……更沒臉了。
楊有吉洋洋洒洒的評論對抗開始到結束階段，紅方嚴重不足的地方，隨著他的講述、鞭屍，集訓隊員們越發臉黑起來。
之前就知道他們犯了不少錯，可現在停教官這麼一說，這哪是犯錯啊，分明就是……送人頭！
上杆子的送人頭，順便還把脖子洗得乾乾淨淨順手把砍刀遞給對方的那種。
楊有吉說了一堆，最後給紅方的表現下評價：
「反應遲鈍，作戰思維僵化！」
「警覺性嚴重不足！」
「作戰意識散漫，團隊意識薄弱！」
一句句的評語從楊有吉的口中噴出——儘管他沒有像之前質問李夢那樣的嚴厲，可這些評語卻讓所有人發寒。
如果是評語有等級劃分的話，楊有吉說到的這些，就是最最最差的評價了。
「今晚，所有人給我寫一份報告，關於這場對抗中你認為犯錯的地方都給我列出來——」楊有吉目光前所未有的嚴厲：「我要是發現有兩份報告有抄襲的嫌疑……那你們……從哪來就回到哪去！」
「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嗎？」楊有吉再次喝問，明顯是嫌棄回答的聲音不響亮。
「聽明白了！」
這次聲音快要衝破雲霄了。
李夢也在大聲回答，結果王戰捅了捅他，低語：「你明白個狗屁，要你回答嗎？閉著嘴巴坐好了！」
這其實是王戰的獎勵——贏家不能得意忘形，但贏家總該有點異於敗方的好處吧？
張學芳等楊有吉說完后，才主動站出來道：「同志們，剛才楊教官對紅方做了一個復盤，那我……就對藍方的表現做個復盤吧，嗯，王戰同志，你出列和我做個對答吧。」
這小子露臉的機會來了！
王戰一樂，站起來回道：「報告，藍方的行動，大部分是由李夢完成的，讓他代替我做對答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肅然無聲。
就是之前還對李夢生出介懷的徐明隼也愣了。
能把63個人的紅方打的最後全滅，藍方的表現自然是優秀的，但徐明隼他們並不在意，畢竟在他們看來，王戰有這樣的能力是應該的——要是沒把紅方打殘、打沒，那才是不應該。
至於藍方的戰術，他們也一樣不在意——所謂的戰術，是用最少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果，而這一點，需要質疑嗎？
可現在，王戰卻說，這些都是李夢做的！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