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教官的專業能力不容置疑（下）
在此時的徐明隼眼裡，李夢像一隻小老虎。
一頭捕獵歸來的小老虎。
小老虎會捕獵了，當然值得高興。
可……
要是這頭小老虎捕捉的獵物是一頭野豬呢？
作為大老虎，會怎麼面對捕捉到了肥碩獵物的小老虎？
要真的是老虎，這時候可能一虎鞭把小老虎趕走，讓他自力更生去，但徐明隼則不然，他想的是：
這小老虎的極限在哪？
「換狙擊步槍。」
徐明隼臉上再也沒了常能見到的和笑，命令的口吻讓李夢毫不猶豫的換上了一旁的八五狙。
李夢忐忑，不知道接下來會幹什麼。
「四倍光學瞄準鏡，六百米非勻速移動靶，能打中嗎？」
拿八五狙打過七八百米的李夢稍作思考後，就老老實實的搖頭：「打不中。」
王戰以前出過一個題目：一百米距離，一前一後兩個靶子，後者固定，前者勻速來回移動，一槍兩中。
李夢花了三天時間做到了，且從那以後，迷上了打靶時候的一槍兩中，這才有了和老A比武時候一大堆漂亮的一槍兩中亮瞎諸多的鈦合金狗眼。
但這個考題的難度，和六百米距離的非勻速移動版難度，卻是兩個概念——八五狙使用的機槍彈本身就不是狙擊步槍專用彈，六百米距離子彈需要飛多久？沒有足夠多的設計經驗，怎麼可能輕易擊中非勻速移動靶？
徐明隼再問：「四百米距離，十個目標，做不規則起伏和來回移動，多久時間、多少子彈能全部命中？」
李夢閉目思索了下，絕望的老實交代：「沒試過，但……很懸。」
徐明隼追問不舍：「六百米距離，實彈射擊和我并行的標靶，有沒有把握擊中標靶？」
閉著眼睛想象了下這種射擊方式，李夢「預測」到的好幾個結果，但大半卻是「人質」倒地、歹徒目瞪口呆的畫面。
「沒把握。」
徐明隼又刁鑽的追問了好幾個問題，李夢經過深思熟慮后，全都老老實實的用做不到或者沒把握來回答。
不斷用這種否定的回答，李夢早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之前趕緊利落用實戰方式打靶的得意徹底的沒了蹤影，只剩下……一身的不自信。
徐明隼看著徹底焉掉的李夢，終於停止了「逼問」，在李夢喘氣的時候，突兀道：
「我見過高連長。」
李夢訝異的看了眼徐明隼，不知何意。
高連長？
高城？
「高連長說，他對於精確劃分連隊狙擊手和非常規狙擊手的論文，是受到了你一番說辭的影響，並向我重複過你以前說過的那些論點。」
啊？
李夢長大嘴巴，半晌才道：「教官，我那時候是胡扯的……」
他嘴角抽搐，羞恥感存生。
那時候他打擊成才的時候，還是無知者無畏的階段，拿後世了解到的訊息來欺負成才，順便在鋼七連的場子侃侃而談耍「威風」。
但此時此刻，用一堆否定詞回答了徐明隼發問的他，回想起以前的話，就像是一堆黑材料被人擺上來一樣。
「你不是胡扯。」徐明隼看了眼李夢，打斷了李夢的辯解：「你說的對，而且我們確實有類似的分類。」
李夢不好意思的訕笑：「我、我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徐明隼不理會李夢的「謙虛」，問道：「在山營之前，你接觸過狙擊步槍嗎？」
「報告教官，沒有。」
「那……山營之前，你確定你了解全能的含義嗎？」
「全能？教官，您說的是……」
徐明隼目光直視著李夢：「我說的是成為『刺』！」
「報告，我了解！」
「不，你不了解。」徐明隼卻是斷然的否定：「你只是聽過，你只是覺得那樣很吊是不是？不要著急回答，問問你的心。」
李夢默然的反思。
是這樣嗎？
但徐明隼沒有給李夢太多的時間去思考，他繼續道：「你的心很大，可你確定你有足夠的天賦去支撐你的心嗎？你剛才用突擊步槍的表現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但你告訴我，拿著手裡的八五狙，你能做到像拿八一杠這麼優秀嗎？」
李夢實話實說：「不能。」
人的精力終歸是有限的，哪怕是有系統訓練場的外掛傍身，可迄今為止才多久？在突擊步槍和狙擊步槍兩種武器的訓練方面，李夢雖然想盡量做到公平對半，但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卻不得不消耗在突擊步槍的訓練上。
或許比起其他人，他在狙擊步槍方面依然還算優秀，可如果和他更擅長的突擊步槍比起來，狙擊步槍方面，確確實實差了很多。
徐明隼的目光望向了遠處，隔著數百米，牢牢鎖定了一個肉眼絕對無法看清細況的地方，嚇得那裡端著望遠鏡的某人趕緊收起望遠鏡躲了起來，而後他才又將目光收回，平靜的道：
「因為高連長對你的推崇，再加上你對於狙擊手的敏銳認知，我以為你會選擇成為一個狙擊手。」
「可你沒有！
你選擇了全要！
像娃娃一樣的貪婪。你既然選擇了全要，但為什麼又偏向於突擊步槍？」
李夢一時啞口。
他為什麼偏向於突擊步槍？
跟著老王訓練之處，好像是兩者「雨露同沾」來著？
是什麼時候自己和老王都下意識的偏向於突擊步槍的訓練了？
對，那一次的野訓之後。
狙擊步槍方面的訓練太多了，多到老王只能削減狙擊步槍訓練中很多枯燥的環節，自己在系統訓練場上，又一味的追求成績——相比於需要更多耐心、更多時間打磨的狙擊步槍，突擊步槍只要有足夠多的彈藥消耗，就能不斷提升，所以，自己也下意識的偏向於突擊步槍的訓練？
對，就是因為這個。
李夢恍然，隨即更羞愧起來。
話說，自己當初斬釘截鐵的說要成為「刺」來著？
徐明隼看著李夢陰晴不定變幻的神色，心裡暗暗的嘆息。
自己還是忍不住提醒這小子了……
他當初否定李夢，雖然言之鑿鑿的說的是「感覺」，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李夢的「野心」。
單一的感覺會出錯，但野心勃勃又容易迷失的事實，何嘗不是對他「感覺」的補充？再加上對抗中太在乎利害得失的表現，所以他才否定了李夢。
但他對李夢的感官，其實一直在變。
李夢對於訓練的態度慢慢改變了徐明隼的「芥蒂」，驚人的進步也讓徐明隼有種「妥協」的衝動。
而今天，面對才五天功夫就在運動靶場上有驚人進步、改變的李夢，徐明隼終於口嫌體正直了……
李夢有個優點。
那就是從不倔強到底。
他沒有頭撞南牆也不回頭的犟勁，被徐明隼提出的一堆問題答得羞愧欲絕的他，立即保證：「教官，我錯了，我的確是疏於狙擊步槍方面的訓練了，山營集訓還有31天時間，31天後，我一定能用不同的答案回答您之前提出的所有問題！」
誰給了李夢這個勇氣？
不是梁靜茹，而是系統訓練場！
他有這個自信在剩下的時間中，全力攻「讀」狙擊步槍「這本書」且給出一個讓教官滿意的成績！
徐明隼：……
根本就不想得到李夢保證的徐明隼有些懵，好在他能很輕易的控制自己的表情，沒有將你丫跑題的錯愕感表現出來，而是道：「我拭目以待——好了，我對你現在的能力有個大概的認知，既然你決定用剩下的時間專研狙擊步槍方面，那這幾天的訓練，我們就以狙擊步槍為主。」
教學模式進行中……
……
被自家師父目光遠距離警告后的王戰，換了個地方繼續做起了「監視者」。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副很「美好」的畫面：
自家那個萬能的師弟，愣是被師父給說萎了……
不懂唇語的王戰記得抓耳撈腮，真想鑽過去聽聽師父用什麼方式把李夢說的懷疑人生了——他以前很容易就能把懵懂的李夢說的懷疑人生，甚至還曾差點放棄雄心壯志，可隨著被老A破壞了他的「大計」、讓李夢認識到自己的能耐，他也沒法子讓李夢懷疑人生了。
沒成想師父果然還是師父，三言兩語就把翹小尾巴的李夢打擊到了！
嘎嘎！
王戰像偷到雞的狐狸一樣賊笑，正想結束觀察，卻發現靶場上的氣氛驟轉，師父居然和李夢……
如膠似漆了？
看著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