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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第256章 白髮親娘

  通! 

  門被踹開了,失態的顧尚濤局長進來了,後面唯唯喏喏的趙副局趕緊地掩著門。 

  「李逸風,出來。」 

  顧局長吼著,李逸風嚇了一跳,可沒想到矛頭怎麼朝向自己了,他緊張兮兮地站出來了,顧尚濤訓斥著:「把放人的經過講一下。」 

  這回是真發火了,平時說話如爆豆的李逸風,結結巴巴地把經過一講,基本吻合,顧尚濤看了眼垂著腦袋的袁亮和餘罪,他知道沒有這兩位帶隊的同意,下面的恐怕不敢造次,問清楚了,火氣卻是越大了,他幾次是吼著對著袁亮道著: 

  「你這是犯罪……私放嫌疑人,袁亮啊,你是嫌過得不自在了,也想進裡面蹲兩年?這種事責任有多大?你能不清楚……剛剛到他家裡,家裡已經沒人啦……你啊,你呀……」 

  那表情幾乎是一種極度痛惜的表情,手指點著,恨不得把袁亮就地正法一般。 

  幾十歲的人了,被領導指著鼻子罵,袁亮有點難堪,要站出來時,有人搶在他前面了,是餘罪,他向前一步,挺著胸脯彙報著:「報告顧局,人是我放的。」 

  「你!?你算那根蔥?不用說也知道是你在搞鬼。」 

  顧尚濤現在看著餘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所有的期待和欣賞此時都成了痛悔,早知道他的前科,真不該用這種人,這婁子捅下來,可要命了。 

  偏偏這要命的事,要扣在他任上了,此時早氣得臉氣煞白,也訓句什麼也說不上來了。這婁子捅得,他都棘手了。 

  「顧局,何必這麼上火呢,他又跑不了。」餘罪很淡定。 

  「就人不跑,你的責任也跑不了,你第一天當警察呀?不知道這事的責任有多重大?」顧尚濤幾乎貼上臉訓人來了,幾乎就要上手扇一耳光了。 

  「我既然敢放他,就敢負責;抓他是讓他心甘情願伏法,不是就地正法。」餘罪挺著胸膛道。氣得顧尚濤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餘罪生吞活剝一樣。 

  餘罪看領導這樣,沒有太多的感覺,依然故我的地道著: 

  「顧局,在這個案子里,雖然是故意傷害致死案,可被害人行為不端,嫌疑人也是因為怒極失手,這沒假;又經歷了這麼多年,再加上我們查案用了不少不見光的手段,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家屬,那戾氣、怒氣、怨氣、火氣已經憋了這麼多年了,在火車上他就想尋死……給他們個緩衝的機會吧,讓他們忘了那些難堪,重新開始。」 

  餘罪道,他想,也許沒有什麼比別後重見更值得高興的事了。除了走回來,已經走投無路了。 

  「你說得好聽,我的怒氣、怨氣朝誰發……告訴你吧,他已經跑了!你等著受法律制裁吧……趙少龍,先把他銬走。」顧局長火冒三丈,根本聽不進去,手指直戳著餘罪,吼著道。 

  要抓人了,關武小磊的囚車要把餘罪拉走,那可就成大笑話了。 

  驚得那些隊員面面相覷,緊張地往前涌了一步,似乎要保護餘罪似的,顧局凶糾糾地對著眾人一吼:「怎麼了?還想集體造反是不是?後退。」 

  沒人退,雖然都知道自己錯了,可依然沒有往後退,就那麼低著頭,準備錯到底了。 

  「瘋了,都他媽瘋了……」顧尚濤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心慌意亂之際,又吼著要把抓捕隊員全部銬起來。 

  這場面可把趙副局也嚇住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執行,餘罪掏著口袋,拿著手機看了眼,直道著:「顧局,還有三十分鐘,為什麼不等他回來呢?你這麼急著要把事情搞大?」 

  是啊,就顧尚濤也有顧忌,他忿忿地看了餘罪一眼,正要把袁亮揪出來教訓一頓,門口值守的辦公室主任瘋也似地奔進來,邊跑邊嚷著: 

  「顧局長、顧局長……沒跑,沒跑,人在呢,人在呢,剛找到……」 

  這下了顧不上教訓隊員們了,顧尚濤緊張地道著:「在哪兒發現的?抓到了沒有。」 

  「在上墳呢,城關所和梅河所的警力都調上去了。」辦公室主任緊張地道。 

  「走。」顧尚濤局長摔門而去。剛出門,辦公室主任又小話遞著:「顧局,您還是別去現場了,一大家族子都在呢,聽城關所杜偉平所長說,有幾十號人呢。」 

  嗯?又遇到了難題了,要是因為抓人再惹個群體事件,那也麻煩。顧局沒敢邁出局門,還好,人在就好,於是嚷著趙少龍,向外面現場的警力下了死命令: 

  務必抓捕歸案! 

  ………………………… 

  ………………………… 

  這一下畫蛇添足,不但給局裡添了無數的亂子,也給牽連的隊員添了一堆堵,不過值班室里被隔離的幾位,卻也沒人埋怨餘罪,偵破的時候,他做了大家不會做不敢做的事,抓到的時候,他做的,又做了大家想做也不敢做的事,無形中在這個小小的團體里已經豎起了相當大的威信。 

  瘋狂一把的痛快,再怎麼說也比委曲著的窩囊強。 

  這不,連袁亮也跟著下水了,他看著局裡大門忙碌進出的曾經同事們,瞥眼的看餘罪道:「余所啊,要是兄弟們都脫了警服,你可得給找好下家啊。」 

  「沒事,包在我身上。」李逸風拍著胸脯道,不過他一開口,換的卻是大夥質疑的眼光,於是訕訕退開,問著餘罪道著:「哥,這咋辦,要不給我爸打個電話。」 

  「不用,這事沒人敢處理咱們。」餘罪道,很肯定。 

  「你確定?」袁亮不相信了。 

  「當然確定,要追究私放嫌疑人的責任,我們當然跑不了,可顧局是專案組長啊,難道他沒責任?最起碼沒有把咱們教育好,是他的領導責任吧?光等著坐享其成,那有那麼好的事。」餘罪嚴肅地道。 

  於是這個肅穆的環境,不緊張了,反而響起了一陣吃吃的笑聲………… 

  …………………………………… 

  …………………………………… 

  「停!」 

  城關派出所杜偉平所長一伸手,後面吃力的往山上跑的片警們好容易喘了一口氣。 

  哎媽呀,聽說抓殺人嫌疑人,可把所里警力忙壞了,從家裡查到店裡,從店裡查到親戚家,居然都不在家,還是碰著了六十多的老太太,杜所長認識,隨口問了句,這才找到地方。 

  這位年過四旬的老所長對本案還是有了解的,他叫停了一隊警察,回頭擺著手,連喊著往後退,退了好遠,就坐在山路上,抽煙的,喘氣的,看得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的杜所長罵著,娘的,看這一個個熊樣,只能尼馬上了酒場,打了麻將,上正場就犯慫,聽口令,立正,稍息。 

  把隊伍整理了一下子,他又看著那個冒著縷縷青煙的地方,沒錯,是祭祖,一大家子,三十多口子,老的拄拐的、小的還抱在懷裡的,偶而間能聽到凄切的哭聲,杜所長不時的巡梭著,看著他這一隊二十多名警力的隊伍,似乎在想一個更合適的解決方式。 

  小縣城和大地方不一樣,隨便拉仨人說不定就一對半是親戚,就這麼抓回人去,他怕自己一家都得被人戳脊梁骨。老百姓心裡那桿秤,準星可不是法律條文,李惠蘭兩口子在縣裡實在是太出名了。 

  又有隊伍來了,是防暴巡邏的,十輛車,五十多人,差不多把縣城的巡邏隊全部拉來壯聲威了。 

  杜所長鼻子嗤了聲,實在覺得沒必要,就連他聽說把武小磊抓回來,也覺得沒必要。 

  可職責終究還是職責,他守在下山的路口,等了不久,那一行祭祖的隊伍嗚咽著下山時,他吼了聲,自己的片警隊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杜所長一馬當先,攔在當路,雙手一合,連連作揖,開始執法了: 

  「等等……武叔,李阿姨……各位叔叔嬸嬸輩份的,都認識我杜偉平吧,我對不住了啊。」 

  隊伍停下來了,武小磊被父母攔了背後,杜所長有點難堪地道著:「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讓孩子跟我們走吧,都十幾年了,該有個了結了……小磊,好樣的!」 

  說著,還贊了句,武向前抹著眼睛,看著如此多的警察,他道著:「杜所長,讓他自己走著去吧……十八年了,最後一段路了,讓我們老兩口把這個逆子親自送走……謝謝你們啊,謝謝你們讓他回來上柱香、燒刀紙。」 

  說著老淚縱橫,人群嗚咽聲起,武向前悲切的臉,看著就差跪地求人了。杜偉平鼻子一酸,這白髮人送黑髮人送的,他回頭吼著:「都讓開!」 

  一吼路開,一隊片警帶著這隊伍迤邐下山,到了山腳,杜偉平和巡邏警交涉著,那剽悍的隊伍空空地讓開了一條路。 

  這是一群白髮蒼蒼的父母叔嬸,誰又下得了手? 

  於是縣城裡就出來這麼一個奇觀,一隊老的快走不動了,小的還抱在懷裡的,幾十人的隊伍慢慢地走著,隊伍後面,跟著上百名隨時戒備的警察。 

  「那是誰?向前那兩口子?」 

  「對,是啊……中間那是?啊,那是小石頭,他回來了?」 

  「就是啊……」 

  「嗨,這一家子是怎麼了?」 

  奇異的隊伍,穿街而過,引起了莫大的好奇,不少驚訝的、愕然的、甚至於認出武小磊來的,好奇地跟在隊伍的背後,甚至於那些雜牌拼起來的片警隊伍、巡警隊伍,曾經也不過是張家的淘氣包,李家的鼻涕娃,跟來的群眾連那些警察隊伍也沒放過。 

  有人在拽著胳膊,嗨,鐵蛋,這咋回事。 

  當警察的一拉臉,說句執行公務,肯定會贏得一堆鄙視:切,看把你拽得。 

  有人甚至****了警察的隊伍里,左右好奇地問著:咋啦?咋啦?這是。 

  去去去,插隊的被巡警轟出隊伍之外,然後人群一陣起鬨。 

  就是啊,拽個毛呀,誰不知道你是找不著工作才去應聘當巡警的,掙錢不多脾氣還不小!? 

  來了,來了,曾經還記得那年血案的人,曾經目睹這一家十幾年艱難的人,看著武向前、李惠蘭夫妻兩人,不時地悲慟地抹著淚,他們抱之以同情的一瞥,然後對著那些整裝整隊的警察,呸地吐上一口。 

  來了,來了,王麗麗從她棲身的那個快遞公司奔出來,她看到了人群之中,已經長大成人的武小磊,十八年前的驚恐,彷彿今天才化開這個心結,她莫名地有點愧疚,看了一眼,悄悄地躲開了。 

  來了,來了,幾十人的隊伍席捲著鄰里、席捲著街坊、席捲著這個小小的縣城,看到丁字路口那個偌大的「人民公安」標識時,李惠蘭再忍不住了,哇聲大哭,一側頭抱著兒子,難受地喊著: 

  「兒呀,媽救不了你了,你別恨媽啊。」 

  「媽……你別說了……我不恨,我恨我自己……媽……」武小磊撲通跪下了,娘倆抱著,哭得肝腸寸斷,武向前抹了把淚,一手攙著兒子,一手扶著老伴,慢慢地挪著,後面的警察奔向前隊,在丁字路口排成人牆,暫時阻斷了交通。 

  讓開了一條路,一條通往公安局大門的路,一條通往救贖的歸宿。 

  來了,來了,顧尚濤和趙少龍局長,緊張地從辦公樓里奔出來了,這個結果讓他們大鬆了一口氣。 

  不過旋即被這個場面嚇住了,除了維持秩序的警察,黑壓壓向局大字湧來的人,何止幾百。 

  「怎麼回事?」顧局問。 

  「不知道。」趙副局搖頭。 

  快步奔來的杜偉平敬禮彙報,這時候卻是沒時間聽了,顧局安排著,解押隊伍重新列陣,以最快、最妥當的速度,把嫌疑人解押走,以防再出意外。 

  可這麼解押呀,一進大門,嘩聲把外圍維持秩序的警察全撞開了,一大院子家屬、外三層里三層街坊鄰居,有人在嚷著,陳建霆殺得好,殺人無罪。有人在嚷著,好樣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杜所長火了,是幾個流里流氣的小傢伙,他叫著片警,把那幾個胡嚷著給揪起來,那幾位搗蛋的見勢也快,吱溜聲鑽進人群跑了。 

  來了,終於走到了歸宿。 

  時間,指向十二時一刻,延誤了一刻,可終究還是來了,值班室里還被扣著的幾位,長長地吁了口氣。 

  人真到了,習慣於發號施令的顧尚濤倒覺得頭疼了,突然間他掃到追捕歸來的車時,他拉著趙少龍附耳一句,趙少龍急匆匆地往辦公樓里奔,踢開值班室,拉著袁亮不容分說一句:「快。」 

  「怎麼了?」 

  「把人帶走。」 

  「他就準備走,還用帶嗎?」 

  袁亮有點不屑,現在倒是看得更清了,有膽放武小磊的人,怨不得是能抓到他的人,已經把他抓死死的了,除了這兒,他無路可走。 

  出到樓口,顧局揮手示意,那幾位遲遲不敢動手的刑警自動地站到袁亮的背後,袁亮分開人群,直到武小磊面前,哭著的娘倆抹了淚,武小磊道著:「媽,就是他……袁隊長放我回去的。」 

  「謝謝……謝謝啊,亮啊,別怪我老糊塗了啊,謝謝。」李惠蘭要來大禮,袁亮趕緊的攙住了,他攙著李惠蘭道著:「李阿姨,我要帶他走了,知道他在那兒,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您二老就不用這麼揪心了,還可以常去看他。」 

  嗯……李惠蘭流著淚,抱了兒子一把,悲從中來,哭訴著呀:「兒吶,媽給你贖了十八年罪,可那是一條命啊,贖不清吶……你要是還能出來,你可得好好做個人吶!」 

  那聲音悲痛的已經嘶啞,武小磊撲通聲跪下了,抱著親娘哭著:「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哭了……」 

  一家三口,相擁而泣,武向前攙起顫危危的老伴,武小磊跪著抹乾凈了臉了,恭恭敬敬地朝爸媽,朝叔伯一大家子,磕了三個頭,悲嗆地喊著:「姨啊、叔啊……別怪我爸媽給你們找的麻煩,都是因為我,我給你們磕頭了。」 

  七尺男兒的膝下,一跪千金,一眾親戚抹著眼睛,唏噓不已。 

  武小磊抹了把淚起身,面對著袁亮,伸出了雙手,那表情里卻是再沒有恐懼,他道:「謝謝,袁隊……來吧。」 

  袁亮掏出了銬子,嚓…嚓,慢慢地扣在武小磊的腕上,領著人,向車走去,車后廂洞開,一個鋼筋網狀的牢籠,嘭聲合蓋,蓋定了十八年懸著的這一案。 

  車倒出來了,慢慢的駛向涌著的人群,走得很慢,袁亮從車窗里伸出腦袋喊著: 

  「街坊鄰居們,老少爺們,都讓一讓,別擋著阿姨送孩子的路……」 

  這一路有無形的威力一般,人群慢慢的讓開了,李惠蘭透過鋼網的車窗,在僅留的縫隙處看著兒子,抹著淚,跟著車走,是那麼的不舍。 

  開了,讓開了,袁亮在倒視鏡里看著,那一群追來的老老少少,那個奔跑著,滿頭白髮飛揚的媽媽,他總是狠不心來,踩上一腳油門,總想給他們留一點,再多留那怕一秒鐘的時間…… 

  囚籠里的武小磊雙手死死的扣著鋼網,他看著爸媽還是那個樣子,他焦急地喊著,媽,爸,媽爸……你們回去吧,你們別送了…… 

  兒啊…我的兒啊…李惠蘭跟著車走著,跑著,哭著,走了好遠,仍然捨不得放棄,就像十八年了,怎麼也捨不得放棄。她拍打著車窗,哭喊著,甚至後悔親手把兒子送進這個牢籠里。 

  「袁隊……袁哥……你快點吧。別讓我爸媽遭罪了……」武小磊在車廂里哀求著的袁亮,袁亮鼻子一酸,狠狠心,一踩油門,車絕塵而去。 

  車后哭著、奔著、喊著,再也支撐不住的媽媽,撲倒在地。她仍然爬著,哭天嗆地爬著,依然試圖爬著追上來,可怎麼追得上漸行漸遠的囚車,悲慟的老父,攙著依然執迷不悟的老妻,卻怎麼也攙不起、拉不走、勸不住。 

  親戚圍了一圈,勸著這兩位,街坊跟了一群,圍著這一家。 

  有小伙背著已經昏厥的李惠蘭,一群親戚街坊慌亂地喊著快救人。杜偉平看著戒備的警察,他怒不可遏吼了句:「都他媽站著幹什麼?不知道幫一把?」 

  一語驚醒夢中人了,那一幫子小警們開車的、封路的,還有分開人群把李惠蘭接到背上,送到車上來,巡邏車載著家屬直驅醫院,後面跟著數百放心不下的街坊。 

  結束了,就這麼結束了。 

  公安局的大院清空了,孤零零的台階上,只剩下顧局和趙副局兩人,目睹著和街坊鄰居一起送兩位老人的警員們,顧局若有所思地輕聲道著:「我明白了,他們是想在武小磊的檔案加進去『悔罪表現』,給他一個減輕罪責的機會吶。」 

  說著,匆匆回身,趙少龍追問著:「那顧局,他們怎麼辦?還需要報告嗎?」 

  「報告什麼?枉法的事多了,今天這件不算。有什麼責任我擔著。」顧尚濤躊躕滿志地道,倒把趙副局說得愣在當地了。 

  是啊,結果很好,誰還會過問那過程中的瑕眥呢? 

  顧尚濤匆匆直奔值班室,到了門口,他長舒了一口氣,調整著心態,剛剛那場景,他也差點沒忍住,終於找到了平時自信的表情,他準備安撫這幾位抓捕隊員一番。 

  一推門,笑吟吟地一看,愣了,那一群被關著的,齊齊站在窗口,齊齊回頭看,然後齊齊的慌亂地抹著眼睛,有的甚至還在抽泣,一抽,趕緊地害羞似的低下頭。 

  好歹是刑警,慫成這樣啊,顧尚濤一笑,不過他一下子又省得為什麼會這樣,剛剛偽裝的住情緒上來了,他鼻子一酸,一側頭,又拍門而去,因為他也止不住了,手指抹過眼睛的時候,濕濕的兩滴淚。 

  是日,潛逃十八年零五十六天的嫌疑人武小磊驗明正身,被羈押於縣看守所。 

  也在當日,此案向上一級的情況彙報中出現了這樣的字眼: 

  ……鑒於該嫌疑人的悔罪表現,以及其家屬對受害人主動賠償的情況,考慮到有助於對嫌疑人日後的改造,專案組特許他回家祭祖省親,時間為兩個小時,該嫌疑人表現良好,在事畢後由家屬陪同,主動回到了公安部門認罪伏法,現已正式羈押於看守所………特此報告…… 

  又一起枉法,卻不循私的事,被悄無聲息的掩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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