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顧家有女初長成
第十章顧家有女初長成
搬進職工宿舍，顧清風還感覺難以置信。
工作的問題就這麽解決了？
光明廠的職工宿舍其實條件並不算好，莫約二十五平方的筒子樓，擺放著四張木床，其中一張床用來放置洗臉盆和洗漱用品，進門的位置，有一麵牆壁打了四個櫥櫃，用來存放個人物品。
另外莫約兩個平方的是公共衛生間，至於上廁所或者洗浴，都要在裏麵解決，而且還是老式的蹲坑。
對於顧清風而言，這個條件已經非常不錯了，她在DB大學的時侯，差不多的房間，差不多的布局，一個房間內卻安置了八名大學生。
李梅拉著顧清風的手：”太好了，我們不用分開了。”
李梅與顧清風深情地擁抱在一起。
突然，顧清風彷佛想起什麽：“不行，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媽。”
“對，也讓阿姨高興高興。”
……
顧清風的老家在東山省的D縣農村，她家裏其實也沒有電話，村裏在九五年的時候安了一台電話，全村外出的人，幾乎都打這個電話。
先打通電話，然後讓人去叫。
就在顧清見給她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她的父親顧衛東正在家裏壘豬圈。她們家裏養了一頭豬，前夜裏下雨，把豬圈拱了一個窟窿。
這不氣剛剛放睛，顧衛東就打著赤腳，拿著糞叉和泥，用泥土夯實成土牆，這種土坯結構的房子隻能存在記憶中了。
顧衛東將插著混入茅草的軟泥，用力一甩，拍在泥牆上。一塊飛濺的泥塊，甩了王素芬一臉。
這種泥土就在取材，在豬圈邊上，讓王素芬感覺異常惡心。
王素芬埋怨道：“你慢點，多大個人了，這麽毛躁。”
顧衛東一臉無所謂：“不就一點泥嗎，等會再洗。”
王素芬用手將茅草按照一定比例混入泥土中，拎著旁邊水桶，將水倒在土堆上，攪拌著。
顧衛東一邊幹著活，一邊發著牢騷：“我就命苦，自打娘胎裏出來就沒趕上好時候……”
“行啦，你省省力氣吧，不就是出生幹部家嘛，你都嘮叨了八百遍了。”
顧衛東一臉憤憤：“賊老，就不讓順我那一。老四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本以為可以享清福了，大學生又不包分配了……”
“顧姊姐……顧姊姐……”
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通信基本靠吼。這不是段子，反而是D縣顧家村的基本情況。每當誰家來電話，賣部的老板娘就扯著嗓子喊，基本全村的人差不多都能聽到。
王素芬伸起腰扯著嗓子回應道：“唉……虎他娘，啥事。”
“你們家四丫打電話回來啦。”
王素芬將手裏的鐵鍁扔在地上，赤著腳朝前跑去。
顧衛東欲言又止，將鐵叉子狠狠的插在泥土裏。
拎著一雙鞋朝遠處走去。
王素芬和顧衛東來到賣部約十幾分鍾的樣子。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
王素芬拿起電話，開口就：“四丫，我是恁娘……”
話筒裏傳出一道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我是馮遠福，是牧山村嗎？”
王素芬臉一紅，將手裏的電話遞給了虎他娘。
顧衛東瞪著王素芬嚷嚷：“我還沒呢，怎麽把電話給虎他娘了？”
王素芬還沒來得及解釋。
虎他娘放下電話：“不是四丫的電話。”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虎他娘示意王素芬接電話。
王素芬怯怯的後退，不接電話。
虎他娘拿起電話：“喂……”
“我是顧清風……”
虎他娘把話筒遞給王素芬：“顧姊姐，這下真的是四丫。”
“四丫？”王素芬拿起了話筒放在耳朵上：“喂，四丫，我是恁娘啊。”
“娘，我找到工作了……”
王素芬道：“啥工作啊，我可告訴你，你甭隨便找個端盤子的活，就叫找工作。”
“我進了光明機械廠了，明就可以去上班啦。”
王素芬一臉得意，聲音陡然抬高：“你啥，進了啥廠？”
王素芬麵露喜色，把話筒遞給了虎他娘：“咋沒聲了？”
虎他娘疑惑接過話筒。
話筒還未靠近耳邊，就聽見顧清風的聲音。
“我進了光明機械廠啦。”
光明機械廠的名聲其實不，“南徐工，北光明”與徐工集團並駕齊驅的兩大機械類的廠商，隻是近幾年光明機械廠經營出現了問題。
不過，光明機械廠在前幾年可以鋪蓋地的打著廣告，所以別看位於兩千多裏之外，依舊能知道光明機械廠。
沒有辦法，在這個年代廣告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很多人可以沒有用過愛多VD，但是，肯定聽過愛多的名字，畢竟中央黃金檔標王，收視率甩後世電視劇一百條街，特別是氣預報時段的八秒廣告，那可是全國皆知。
虎他娘一臉喜色道：“四丫真了不起，光明機械廠可是國營工廠，這就端上了鐵飯碗。”
顧衛東撇撇嘴：“我顧衛東的閨女，差不了。”
虎他娘：“顧姊姐，你家四丫沒許配人家吧？”
“沒……你想弄啥？”
……
陸振華、徐蓉與陸文皓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吃飯，那台熊貓牌黑白電視機正播放著財經新聞。
電視機財經頻道，正播放著財經新聞。電視裏主持人著：“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市場疲軟，恒生指數跌破九千點大關，創曆史新低……”
陸振華起身，重重的關掉電源開關。
陸文皓衝陸振華喊道：“你幹嘛。”
陸振華眼睛一瞪，指著自己的臉：“敢吼我。”
陸文皓不話，上前去打開電視，電視卻沒有反應。
陸振華將電視機的電源線插頭給拔了下來，道：“吃飯。”
“飯碗馬上都沒了，還吃什麽飯。”
陸振華氣的一拍桌子：“兔崽子，你皮癢了是吧？”
徐蓉捅了一下陸振華：“行了你們爺倆，別整的跟鬥雞似的。”
陸文皓不服氣：“本來就是嘛。”
陸振華指著陸文皓：“你給我清楚。”
“金融危機是經濟危機的征兆，而經濟危機的本質就是產能過剩。”
“放屁，咱們光明機械廠恨不得一個人當仨用，還產能過剩，真以為你多讀了兩年書就上知文下知地理了？”
陸文皓冷笑著，反唇相譏：“你懂什麽是經濟嗎？你懂什麽是金融嗎？”
陸振華憤怒的揚起巴掌。
聳聳肩，轉身返回自己的房間。
陸振華氣的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不吃了。”
徐蓉指著陸振華：“不吃拉倒。”
陸文皓望著陸振華的背影，一臉無奈。
作為一個擁有著後世的靈魂，陸文皓知道光明機械廠的下場，也知道這場由量子對衝基金製造的亞州金融危機有多大。
中國曆年職工人數多的一年是1994年，全國共計擁有職工一億四千九百零八萬人，到了九八年隻剩下一億兩千三百三十七萬人，九九年更是一億一千七百七十三萬人，國企職工更是降到了七千八百萬人。
從這份數據可以出，不計算私營和外資企業，僅僅國營職工就有兩千三百多萬人消失。
這份清醒，這份認知，讓陸文皓非常痛苦。
盡管痛苦，陸文皓還是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挽救光明機械廠，作為一輩子工作在光明機械廠的陸振華，光明機械廠已經不是一份簡單的工作，而是變成了他人生的信仰和支柱。
光明機械廠倒閉，他就跨了。
他跨了，徐蓉也抑鬱了。
這個結果不是陸文皓可以接受的。
盡人事，聽命。
翌日一大早，杜援朝和訾新峰帶著三十餘名新進職工來到華冠一號的實驗車間，杜援朝走進車間，舉目四望，沒發現陸文皓。
杜援朝望著李誌強道：“陸總呢？”
李誌強敲著焊接機器人的麵板後麵。陸文皓從麵板下鑽出：“啥事？”
杜援朝伸手指了指顧清風等新職工：“陸總，你要的新職工我給你帶過來了。”
陸文皓抬起頭，匆匆掃了一眼顧清風等新進職工，將滿是油汙的手套給取下來，隨手扔在地上：“就這……”
陸文皓自然認識顧清風，不過他好像記得顧清風是學財務專業，在DB實驗項目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助理，負責管理三百多名大學生的飯食補貼。
雖然，陸文皓並沒有給華冠一號項目部的大學生申請到項目經費，不過飯食補貼還是有的，光明機械廠也不差這麽一點錢。
光明機械廠撥給DB大學項目部實驗室每個月十萬塊的飯食經費，平均下來每人每十塊多，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不錯了。
顧清風這個丫頭給陸文皓的印象不錯，但是機械廠適合女性職工的崗位不多，但是也不少，可以去計算機站、也可以去倉庫、哪怕是機關辦公室，或者是財務部，都比在華冠一號這個項目部裏強。
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安置他們的崗位。
杜援朝點點頭：“整個勞資科就這數十名同誌目前沒有分配崗位。”
陸文皓皺起了眉頭，長歎了一口氣：“焊接機器人項目是咱們光明機械廠重點實驗項目，就算沒有專業對口的新職工，至少也應該有男同誌吧？你給我弄了這麽一幫女同誌，這算什麽事？”
顧清風不樂意：“女人怎麽了，***的婦女能頂半邊。”
陸文皓樂了：“好一個能頂半邊，李工，告訴他女人能不能在光明機械廠頂半邊。”
李誌強苦笑：“這……”
陸文皓冷冷的望著顧清風：“你是會電焊？還是會二氧化碳保護焊？”
顧清風搖搖頭：“我不會。”
“車工？銑工？”
“但是我可以學，男人能幹的事我們女人同樣也能做。”
陸文皓唬著臉：“我們沒有時間給你學習。”
顧清風硬自鎮靜：“我可以，利用下班時間學習。”
陸文皓伸手一指，旁邊幾名滿身油汙、灰頭土臉的男性職工：“他們這樣……你能嗎？”
顧清風遲疑起來。
陸文皓玩味指著顧清風的臉：“可要想清楚，這臉用十瓶雪花膏也沒用。”
突然，顧清風從地上撿起一隻滿是油汙的手套，將手套上的油汙，塗抹地自己的手上、臉上……
顧清風挑釁的望著陸文皓。
陸文皓：“行，就你了，從現在開始你就跟著我吧。”
陸文皓轉身離開，顧清風楞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
陸文皓向廁所門口走去，顧清風緊跟著。
陸文皓轉身，顧清風差點撞上陸文皓。
陸文皓沒好氣的道：“你幹嘛？”
“跟著你啊。”
“我上廁所你也跟著？”
顧清風紅著臉跑開了。
PS：咱們的女一號出場，至於喜不喜，隨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