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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算計無處不在
陸文皓在辦公室裏收拾著東西，他將各種文件分類擺放在櫃子裏，將自己的筆記本，以及私人物品，放進一個紙箱內。
腳步聲響起。
陸文皓沒有回頭，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能在這個時候來到他辦公室的人，不是楊雋，就是顧清風或者李梅。
如果是李誌強，恐怕早就地震了。
他拿著一疊獎狀，隨手扔進垃圾箱內。考慮再三，陸文皓還是撿起獎狀，放進自己的紙箱內。
李梅走到陸文皓麵前：“陸廠長，我們……我們怎麽辦？”
陸文皓想了想：“不出意外，應該買斷工齡吧！”
李梅哭喪著臉：“我們工齡不足一年，買斷也沒幾個錢吧？”
陸文皓沉默著收拾完自己的私人物品，搬著紙箱，離開了辦公室。
陸文皓失神落魄的沿著通道向前走著。
顧清風打開財務室的門，望著陸文皓的背影。
顧清風遲疑了一下，緩緩朝陸文皓追去：“陸廠長……陸廠長……”
陸文皓回頭，望著顧清風緩緩道：“你有什麽打算？”
顧清風神情落寞的道：“能有什麽打算，廠子倒了，隻能回老家。”
陸文皓望著顧清風失望的神情：“你不想回去？”
顧清風點點頭：“不想，我們老家距離縣城有五十多公裏山路，進城一趟就要兩三天，那裏幾乎是個被遺忘的地方……”
“我……”
陸文皓突然想起，陳峻峰的話：“我一個老戰友，轉業去了江南省，擔任江南省省委常委，分管工商稅務這一塊，我托了他的關係把你和小張調到江南省去。”
陸文皓沉吟道：“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去江南省吧。”
顧清風正準備說話，李梅走過來，插嘴道：“陸廠長，我能去嗎？”
陸文皓點點頭：“可以，你和顧清風都跟著張副廠長一起去江南省。”
顧清風詢問的：“陸廠長你呢？”
陸文皓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陸文皓搬著紙箱子，繼續朝遠方走去。
李梅和顧清風望著陸文皓的背影。
顧清風若有所思。
陸文皓從第六分廠廠長辦公室出來，杜援朝急忙迎上去：“陸廠長……”
陸文皓不等杜援朝說完：“杜書記，我已經不是什麽陸廠長。”
“也是，我也不是什麽杜書記了。”
杜援朝滿臉苦笑：“光明廠今天拍賣設備，過了今天，連光明廠都沒了，還有什麽杜書記啊！”
陸文皓一臉難以置信道：“怎麽這麽快！廠裏的職工他們怎麽安排？”
杜援朝遲疑了一下：“這就看市裏怎麽決定了！”
陸文皓歎了口氣：“諾大個光明廠，難道就這麽完了！”
杜援朝一臉希翼的望著陸文皓：“陸廠長，您再看最後一眼吧！”
陸文皓本來不想去，結果被杜援朝一陣譏諷。
用杜援朝的話說，就算是死，也是盯著那顆射向自己的子彈，親眼看著這顆子彈射進自己的胸膛，這才是真正的勇士。
與杜援朝一起來到招商局會議室裏，主席台後麵的牆壁上掛著一條巨大的橫幅，橫幅上寫著：“公開拍賣會。”
陸文皓一看就看到門口的陳愛華，陳愛華雙眼紅腫，腳步虛浮的走進會議室裏麵。
陳愛華麵無表情的掃視著會議室裏稀稀拉拉的十幾名企業代表。
陳愛華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陳愛華與陸文皓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二人相顧無言。
一名大腹便便禿頂的男人湊到陳愛華身邊：“您也對光明機械廠的設備感興趣？”
陳愛華一臉鐵青的瞪著禿頂男人，沒好氣的道：“你管的著嗎！”
“哈哈哈哈……老邢，你什麽眼神，連光明機械廠的陳廠長都不認識！”
禿頂男人一臉尷尬對著陳愛華道：“陳廠長，真是不好意思，鄙人邢建軍，久聞陳廠長大名，今日真是幸會，幸會！”
陳愛華眼睛中迸射出一道寒光直視張士剛。
張士剛不以為然的笑道：“陳廠長，我給你出個好價錢。”
陳愛華怒視著張士剛：“你……”
“諸位商界的朋友，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眾人的目光落在主席台上。
嚴局長望著台下的眾企業代表：“下麵，我先把情況和諸位說明……相信大家都看到手中的小冊子上麵的介紹，閑話不多說，光明機械廠初步擬定的價格為八千萬元人民幣。而光明廠隻有一個，所以就價高者得。”
眾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卻無人定價。
陳愛華板著臉，沉默著。
嚴局長望著眾人，一臉緊張。
張士剛緩緩起身，笑眯眯的望著眾人道：“我先投石問路，出資八千五百萬元。”
嚴局長明顯鬆了口氣：“光明市世紀商貿出價五千萬元，還有要加價的嗎？”
眾人依舊沉默著。
陳愛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張士剛朝著眾人拱拱手：“多謝諸位朋友抬愛，小弟我在萬豪大酒店設宴，歡迎諸位赴宴。”
在張士剛眼中，這個標他勢在必得。
邢建軍怯怯起身，苦著臉望著張士剛道：“張總，您家大業大，鄙人不敢跟您比，請您高抬貴手，放小弟一馬。”
邢建軍頓了一頓：“我出九千兩百萬。”
張士剛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些設備，我是誌在必得，九千五百萬！”
邢建軍遲疑起來。
陳愛華淩厲的目光掃視著眾人。
陳愛華的目光落在華北重工的馬總身上。
馬總望著張士剛，冷冷的笑道：“張老弟，你們世紀商貿，跟重工沾邊嗎？”
張士剛一本正經的道：“我們世紀商貿準備進軍重工領域，馬總，這難道不行嗎？”
“那要看張老弟的態度有多堅決了。我們華北重工出資一億。”
張士剛的笑容定格在臉上。
張紹文給他的底價顯然已經超過了預期。
邢建軍苦著臉：“馬總，你這是不給鄙人一點活路啊！”
張士剛咬咬牙：“我們世紀商貿的態度很堅決，一億一千萬元夠不夠！”
陳愛華的臉色緩和起來。
馬總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夠，遠遠不夠。華北重工出資一億兩千萬。”
張士剛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嚴局長，我申請拍賣暫停，我要跟我的合夥人討論一下。”
嚴局長笑眯眯的望著眾人：“大家意見如何？”
眾人議論紛紛。
“不行，不行，這不公平。”
“不行，不行，這不合規矩。”
嚴局長望著張士剛：“張總，非常抱歉。”
張士剛望著馬總憤憤的道：“你行！”
馬總冷笑道：“你威脅我？”
張士剛笑道：“您可以這麽認為，我出一億三千萬！”
這幾乎等於張士剛白幹一場，連好處費都讓出來了。
馬總笑嗬嗬的道：“這麽小氣，我出一億五千萬！你要再加一百萬，我保證不跟。”
張士剛緩緩坐下來。
嚴局長望著眾人：“華北重工，出資一億五千萬，還有沒有願意出價更高的？”
眾人沉默不語。
嚴局長笑開了花：“華北重工，一億五千萬一次，一億五千萬兩次……”
邢建軍緩緩起身：“我加一百萬，一億五千一百萬！”
馬總目光怨毒的望著邢建軍：“你考慮清楚。”
邢建軍老實巴交的道：“我想好了，就是這個數。”
張士剛已經掛了電話，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向馬總挑釁的望去。
馬總一臉糾結：“邢建軍，你最好再好好想想，為了爭口氣……一億五千一百萬太那什麽了，我們不惡意競爭，好好競爭行不行？”
邢建軍搖搖頭：“沒惡意競爭啊，我想好了，就這麽數。”
邢建軍直接轉頭看向嚴局長：“嚴局長，既然他們不出價了，那就拍板決定吧？”
馬總臉上陰晴不定。
張士剛笑道：“馬總，你還竟標嗎？”
馬總氣得額頭青筋凸起，他咬牙切齒的道：“我出兩億！”
說完，馬總心虛的看著陸文皓。
陸文皓給馬總使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拍賣會上搞一些小貓膩，這也是陸文皓唯一可以做的事。
嚴局長望著眾人：“現在最高標價兩億，還有沒有更高的嗎？”
成功完成市政府的任務，嚴局長非常高興。
唯有馬總似乎冷汗直流，顯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眾人沉默不語。
嚴局長拿著錘子敲擊：“恭喜……”
話未說完，刑建軍起身道：“兩億一千萬元！”
馬總擦擦冷汗，差點玩漏了。
“恭喜邢總！”
邢建軍問道：“嚴局長，我們是不是現在就把合同簽了？是不是沒準備合同？”
嚴局長一怔：“合同倒是準備了，邢總……你想現在就簽合同嗎？不舉辦個簽約儀式嗎？”
”才兩億一千萬的事情，辦什麽簽約儀式？等過兩天請你們吃飯就是，先把合同簽了吧，錢的話，你把賬戶給我，明早前到賬。”邢建軍朝著門口走去。
馬總來陸文皓麵前：“陸總，我……”
“不用解釋！”
陸文皓躬身道：“謝謝你了，謝謝你……”
此時眾人恍然大悟。
果然是算計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