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下)
深冬雪重,今夜卻難得不下雪,風刮淨沉雲,天露出一朗朗夜穹,甚是靜謐可人,可庭中揚起的漫天雪粒紛雜塵亂,伴隨著密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真是生生浪費了老天爺今夜一片好意。
葉寒站在殿門邊,看著庭中快速移動的大小人影,無奈低頭歎了一口氣,隻好讓常嬤嬤將烹茶的茶具都擺到亭中去,自己邊摘梅烹茶、邊陪著這興致甚好的父子倆,也不知這兩人究竟要比到何時。
武功玄妙,葉寒雖沒練過不懂,但她看著被青川逼得步步後退的阿笙,有時候真不懂他這倔勁到底是隨了誰?
明明每次跟他父皇比武、都被虐得慘不忍睹,可隻要一有機會,阿笙還是會立馬迎戰,就像隻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越挫越勇,不過好在阿笙輸多了也習慣了,每次比完心態都很好,與小時候輸了抱著她哭鼻子的嬌氣樣兒完全不一樣。
茶已泡好,葉寒站在亭邊看著庭中的比武。
亭子四方空蕩,夜風緊烈無阻襲來,葉寒身上的狐裘披風雖禦寒性極好,但太過厚重寬大,覆蓋在她嬌小纖瘦的身上,就若細枝之於繁花根本支撐不住,至少在青川看來是如此,讓人擔心不已。
於是青川突然運氣上手,劍鋒立即淩厲起來,阿笙根本招架不住,隻能在騰空一翻做著躲避,可沒曾想腳一沾地還沒回過神來,泛著冷光的長劍便直抵咽喉,結束!
雖沒贏,但阿笙也不氣餒,父皇劍術上的造詣比花師叔還要高,能與他比上一場,自己從中學到的遠甚多日所學,於是收劍於下向父皇鄭重一拜,以示敬重,然後跟著他去了亭中。
葉寒見青川阿笙回了亭中,也連忙迎了上去,見阿笙滿臉是汗、連忙拿了幹淨的棉帕放在他手裏,關心說道:“快把臉上的汗水擦擦,要不然被風吹冷了,又該頭疼了。”
“……”
阿笙愣了一下,仰著的小臉也不禁低下頭來、看了看手中被母後塞進來的棉帕,然後又抬起頭來,狐疑看了看眼前正衝他溫柔笑著的母後,這才確定方才母後所言、並非自己幻耳虛聽,於是依言拿著棉帕、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可心裏卻總有那麽一絲絲說不出的不舒服。
見阿笙擦完了臉,葉寒又端了杯溫熱的白梅茶水給他解渴,待他喝完後,然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關心說道:“剛才比了這麽久,衣裳都打濕了,快回側殿洗一洗,母後等會兒再去看你。”
“嗯!”
聽見母後等會兒回來側殿看他,阿笙心裏這點小不舒服一下就煙消雲散了,於是仰起小臉衝葉寒笑了笑,便聽話回了側殿。
隻不過在進殿前,他不經意回頭看了看母後,卻見她拿著棉帕給父皇擦著汗,而身軀高大的父皇也甚是配合、低下頭來讓母後給他擦臉,不時還伸嘴親一口母後的手,直逗得母後嬌笑不止。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阿笙心裏說不出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不應再像小時候那般依賴母後,也知道父皇和母後是夫妻,夫妻有這般親密行徑也是應該,可……他心裏就是說不出的失落。
他記得以前每每比完武,母後就會主動給他擦去臉上的汗水,怎麽這次卻隻給父皇擦汗了,阿笙想不通,隻好微垂著小腦袋回了側殿。
心裏想著事,阿笙在浴間也待著久了些,等收拾幹淨回到殿中時,母後已經早等著自己,溫柔笑著向他走近,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長帕、幫他絞幹濕發,然後坐在床邊哄著他入睡,就像以前無數次那般。
絞幹的頭發還有些潤意,阿笙便散著頭發趴著身子、將頭枕在葉寒腿上,與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母後,你與父皇怎麽了?”
“怎麽這麽問?”葉寒輕輕撫摸著阿笙濃密的頭發,笑著問道。
她原以為阿笙會因方才庭中之事、生她的氣不理她,沒曾想他竟一點賭氣都沒有,還主動與她說起話來。
阿笙回道:“那您怎麽今晚隻給父皇擦汗不給我擦,還有您今晚也隻給父皇夾了菜,都沒給我夾一下?可我今日剛回來時,你在庭中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記得當時母後在庭中時與他挺親密的,而後來這一切的“疏遠”、都是在進了主殿之後,且都是在有父皇在的時候,讓他不由懷疑母後這些舉動、極其有可能是做給父皇看的。
阿笙心思通透,她與青川有些隱晦的事不用言明、他自己也能看得清想得明白,倒讓她省了解釋的口舌,不過葉寒低頭看著、小臉仍有些氣鼓的阿笙,柔笑問道:“生氣了?”
聽後,阿笙立即搖了搖頭,但過了不到一會兒又輕輕點了點頭,“剛開始心裏是有些不舒服,可後來冷靜下來就慢慢好了。因為我知道母後心裏是有我的,要不然母後又怎麽會現在來側殿、哄我睡覺?”
“你這小機靈鬼!”葉寒摸著阿笙又生著笑的小臉,欣慰不已,不禁打趣道:“你和你父皇呀,真是父子倆,一個小醋壇子,一個大醋壇子,吃起醋來一個比一個厲害。”
阿笙抱著葉寒撒嬌道:“我才沒有,明明是父皇嫉妒我跟你好,所以才跟我爭的。”
“都是大孩子了,心眼怎麽還這麽小,做人得大氣,知道嗎?”葉寒親昵刮了刮阿笙高挺的小鼻梁,笑著說道。
阿笙仰起小臉反駁道:“那父皇這麽大個人了,怎麽心眼比我這個小孩還要小?”
真是越大越聰明,現在的阿笙有時連她這個當娘的、也說不過他,隻好笑著打趣道:“若是讓明珠知道了你這樣,看她還會喜不喜歡你?”
“明珠才不會!我什麽樣兒她都喜歡!”阿笙甚是自信滿滿,一口回道。
葉寒看著阿笙那不知羞的小模樣,真是不知該笑還是什麽,簡直跟他父皇一模一樣,在情/事上都一樣的早熟,而且都是認準了人就絕不放手,也不知這對情竇未全開的明珠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想起明珠寫給阿笙的信,葉寒還是尊重明珠的意見,將信從雲袖中拿了出來遞給了阿笙:
“這是明珠寫給你的信,本想著過年時你回長寧宮再給你,沒曾想你今天就回來了,我就提前先交給你。你自己好生保管著。”
“這都是明珠寫給我的信?”阿笙一下坐起身來,抱著厚厚一疊信封,臉上喜悅難掩。
瞧著阿笙那樂得開花的小臉,葉寒也不由跟著笑道:“你有五個多月未回長寧宮,明珠寫給你的信積壓起來不就是這麽多?你自己好好看,母後就不打擾你了。”
因前段時間與青川鬧矛盾,明珠、還有流畫的信都被青川攔了下來,她也是昨天才拿到的。
阿笙的注意力都在明珠寫給他的信,所以對葉寒的話並沒有怎麽聽,見葉寒站起身來要走,這才連忙說了一句,“母後你也早些休息,蓋厚點莫凍著。”
“知道!”葉寒看著阿笙這副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模樣,沒好氣笑著回了一聲。
這還沒進門呢,就這般喜歡放不下,真不知以後兩人成了親會是什麽模樣,估計到時跟他父皇差不多。
心裏雖是如此想著,不過她才不會去幹涉兒女的婚事,她自己身邊還有個大醋壇子要應付呢!若自己再不回去,讓他等急了,估計今晚自己又該受罪了。
出了側殿,葉寒四周打量了一圈,見除了站在門外守夜的宮人、別無他人,便對他們叮囑了幾句,“等會兒記得進去提醒太子睡覺,最遲不過亥時。若太子不願入睡,就說是本宮的吩咐,知道了嗎?”
“是!”
也未等宮人回複完話,葉寒便早已快步離了側殿、徑直向寢殿走去,待著急趕到推門而入,卻見青川倚在美人榻安靜看著書,麵色悠閑,甚是心平氣和,見自己與約定的時辰遲了一會兒、也沒有任何反應,真是與他平日的小心眼完全不同。
葉寒摸不準青川的心思,於是走近在美人榻邊坐下,輕柔細語問道:“今晚怎沒在側殿外等我?”
無論是在並州時還是在長安,每次她去哄阿笙睡覺時,青川都會在外等著她。美其名曰是等她,實際上呢,她心裏最清楚這個大醋壇子、有多見不得自己把心思放在阿笙身上,而不是在他身上。
“你與阿笙這麽久沒好好見上一麵,我自是不好在側殿外麵等著催促你。”青川坐起身來,蜻蜓點水輕輕啄了一口葉寒的柔嫩紅唇,動作溫柔極了。
今晚姐姐的舉動、他都看在了眼裏,雖然刻意的成分很明顯,但能照顧他的感受、不再隻把注意力都放在阿笙身上,他心裏自是說不出的高興滿足。
青川的性子葉寒最是清楚了,自是不相信他有這麽大度,從眼到心都泛著狐疑,手忍不住摸了摸青川躺過的地方,都是觸手可覺的融融暖意,不像是才剛回來躺在上麵的薄冷。
青川態度有如此改變,葉寒雖有些難以置信,但心裏還是不由生出歡喜,於是湊近親了他一口,誇獎道:“夫君真好!”
“就這樣?”青川眉峰上揚,令下麵雙眼中淡淡不散的幽怨委屈、展現得淋漓盡致。
葉寒知道自己方才疑心太重冤枉了青川,心裏也極是覺得對不起他,於是又湊上前去大大親了他一口,討好說道:“這樣總行了吧?”
青川未有回話,隻是望著她的那雙深邃墨眼、忽衝她幽幽一笑,然後天地旋轉一瞬,自己就被他翻身壓在身下,那張風華無限的絕代容顏、措不及防就一下放大到她眼前,抵在她的臉上、隻餘咫尺,好生惑人。
背後,青川躺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他灼熱的體溫,身上單薄的寢衣根本隔絕不了,燙得她的後背也不由微微發起熱來,而上方,從他口鼻中不斷噴撒出的濕熱氣息、落在她臉上,亦燙得她麵頰發燙,口舌更是莫名生出一陣幹渴來,心癢磨人甚是難耐。
可這人不幫她就算了,還戲謔著她,臉上笑意邪魅十足,玩味說道:“你說呢?”
葉寒本就臉皮薄,被青川這麽一逗,原是泛著一層淡淡杏粉色的芙蓉俏臉、瞬間便如夏暮時分的火燒雲、燒得滿臉通紅,尤其是那兩隻白嫩小巧的耳垂、羞紅得仿佛能滴血一般,可那雙如小鹿般幹淨純粹的清眸,卻是秋波流轉、媚意橫生,就那樣欲迎含羞地看著青川,勾著青川那叫一個口幹舌燥情/欲高漲。
明明這妖精已被他c了千百遍,怎這雙眼睛仍這般幹淨如初,讓他一看就忍不住想要c壞她、弄髒她!
當然,青川也這麽做了。
此
處
省
略
若
幹
字
自從兩人前夜說開和好,葉寒便不再排斥與青川的行房,今夜更因青川大度的改變、讓她對他心悅不已,兩人歡好時自是甚是熱情,纏得青川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而青川呢,雖說前麵兩夜都與葉寒水□□纏,但被餓了數月的他、豈是這點肉沫就能喂得飽的?自是逮著機會,壓著身下這吸他精血的妖精c個盡興。
兩人雖然心思各異卻不謀而合,一夜纏綿,自是春色滿殿、風月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