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別落慈恩寺,落入長安紫微郎
正當葉寒在前往雲州的路上時,此時,向北千裏之外的帝都長安裏,她一心念念不忘的仇人、蘇琉璃已悄無聲息溜進了丞相府,正跪在公孫釋麵前、求之庇佑。
“蘇姑娘可真是個能人,既能在慈恩寺一逃了之,如今又不動聲色溜進我丞相府,真是讓本相佩服呀!”
深宮浸淫多年,蘇琉璃自是能聽得出公孫釋、話裏的弦外之音,出言回道:“丞相放心,奴婢是扮作戲子、跟在為您母親祝壽的戲班子進來的,不會有人發現。”
今日乃壽陽大長公主壽辰,雖不是整壽、沒有大操大辦,但壽宴應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為此,這幾日運進丞相府的貨物、就沒斷過,奴仆一直在後門搬運卸載。
她本想趁著人多眼雜溜進去,但丞相府就是丞相府,即便是供下人出入的後門、也把守森嚴,一點也不輸相府大門。
無奈,她隻好暫時在外暗中等待機會,直到在茶肆聽見、丞相府為慶賀壽陽大長公主的壽辰,今日特地請了平昌街最紅的戲班子、來府內賀壽,她這才尋到機會,提前混進戲班子裏、進了丞相府。
“蘇姑娘就這麽篤定?”
自蘇琉璃逃跑之後,這段時日長安城就沒消停過,到處都是各方勢力的暗探眼線,若哪個眼尖的、看到蘇琉璃進了他丞相府,這禍事也就離他不遠了,看來這蘇琉璃、還有那個戲班子都留不得!
公孫釋立即抬頭向一旁的昆山、使了使眼色,昆山立即明白,然後轉身出了門去安排人手,等會將蘇琉璃、還有看見過蘇琉璃入丞相府的戲班子,都一並滅口。
屋內人不多,隻有他們三人,見公孫釋身旁的貼身侍衛、轉身出門,這麽大的動靜、蘇琉璃怎能不知,又怎能不知、在這動靜之後的險惡心思,而這些,在她決定入丞相府前、就已想到。
於是趁著侍衛還未走出門前,蘇琉璃主動“自救”,說道:“慈恩寺乃皇家寺院,內外有重重重兵把守,我都能逃之夭夭,更何況區區一丞相府。”
聽著蘇琉璃突然傲慢自大一言,再看著她衣履襤衫、渾身狼狽不堪的樣子,公孫釋如玉佛的慈容上、忽生起一絲嘲諷來,“蘇姑娘既然這麽有本事,又何必來我丞相府求助?”
兩年非人折磨,蘇琉璃早已練就一身銅牆鐵壁,這點譏諷嘲笑於她、不過風吹過耳,毫無作用,隻見她抬頭直視,淺笑細語回道:“丞相錯了,奴婢來此不是向您求助,而是來幫您的。”
“幫我?怎麽說?”
此時,昆山已站在蘇琉璃身後,手握刀柄,隻需他眨眼發令,眼前這個可能給他招來禍事的燙手山芋、將會被徹底根除,所以便大發慈悲一次,聽著蘇琉璃要怎麽“幫他”,反正也浪費不了他太多時間。
“奴婢在來丞相府之前,曾寫了一封信,將當年你我勾結、陷害葉皇後之事盡訴清楚,然後特地托了以前在宮中的好友、代為保管,隻要沒收到奴婢每月的平安信,那封盡訴你我罪行的信、就會出現在陛下的禦案之上。而如今,外麵天羅地網等著殺我,今日我主動入丞相府避難,可不就是在幫丞相您?”
“威脅我?”公孫釋話雖這麽說,可手中倒著的茶水、卻依舊勻速平穩,未溢出一滴,顯然對蘇琉璃的威脅、並不擔心。
見公孫釋聽後未慌,蘇琉璃也不急,仍笑意不減、輕聲回著,“丞相說笑了,蘇琉璃如今隻是一喪家之犬,哪敢威脅您堂堂一國之相。”
這人走投無路後、垂死掙紮的樣子確實好笑,若是在平日、公孫釋說不定會多瞧上一會兒,可今日是母親壽辰,等會還要去給她老人家拜壽,實在沒有這麽多時間、與蘇琉璃閑扯,索性直言定棺,讓她死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你我之間並無直接聯係,自始至終全都是由他人代勞,而為你我傳遞消息的宮女,早在葉皇後小產後不久、也突發惡疾死了,你說你那封毫無根據的信,你以為本相會怕嗎?”
“信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看後相不相信!”
身後利劍出鞘的聲音,幾乎與公孫釋話音一落時、同時響起,蘇琉璃嚇得心直漏了半拍,直接大喊了出來,雙眼一動不動盯著、同樣也正看著她的公孫釋,強裝鎮定回道:
“當年我害得葉皇後小產,陛下不殺我、反倒留我一命,為的不就是想通過我、釣出您這條大魚,所以隻要這封信是我寫的,就算無憑無據,陛下也會信上幾分。公孫丞相,您這些年做的事,您覺得您真經得起、陛下的一番細查嗎?”
“是嗎?可本相現在就是想一劍殺了你,看你說的那封信……會不會出現在陛下的禦案上。”
劍已落頸,可公孫釋卻不見上套,蘇琉璃雖強撐著平靜,但心裏早亂成一片,因為……她方才說的話都是瞎編的!
自她害得葉皇後小產後,她雖未被處死仍留在宮中,但宮裏的人早對她生了堤防,以往與她交好的人、也紛紛與她劃清了界限,視她如敵人無疑,而且這些年在慈恩寺,她也早與宮裏斷了聯係,宮裏的新人都不知換了幾茬,估計連認識的人都沒有了,又哪有什麽人會幫她送信。
她本也不想來丞相府、向公孫釋求助,可自逃出慈恩寺後、前有虎狼攔路,後麵追兵不斷,無奈之下,她隻好先逃到就近的京城裏,雖然這裏離皇宮最近、也最是危險,但越是如此、相反也最安全,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她會自投羅網藏在京城裏。
她也知道公孫釋並非是個善人,自己握著他的把柄去找到他、無異於羊入虎口,但京城之中自己認識且有能力保她、安全送她離開的人,就隻有這位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了。
所以,她今日才會冒著危險入丞相府,用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賭公孫釋不僅不敢殺她,還不得不收留她,賭的就是他不敢讓陛下知道……他就是害葉皇後的幕後真凶!
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她之所以選擇向公孫釋求助,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怕了!
她不想再被抓回慈恩寺,不想再落入常嬤嬤手中;她不想在白日被這個陰狠的老婦人、折磨透頂後,晚上再被她扔到山下的土窯子,以一文錢一次的價格接客,被一群又一群低賤粗俗的臭男人、輪J一整夜,然後一次又一次懷上、這些粗鄙莽夫的賤種。
她再也不想過這種屈辱、毫無尊嚴的非人日子了,她過夠了,真的過夠了,她也是真的怕了!
雖然來找公孫釋有被滅口的可能,但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可若真被常嬤嬤抓住,她餘生定再難逃脫,等待著她的、也隻有“生不如死”四字。
想到被常嬤嬤捉到後的悲慘日子,所以當利劍抵在自己喉嚨時,蘇琉璃一下變得異常冷靜,可也就是這份陰差陽錯、誤打誤撞的冷靜,讓公孫釋對蘇琉璃的話、還有她那封信存在的真實性、起了一絲疑心,也就是這一絲疑心,他收回了劍、放過了蘇琉璃。
正如蘇琉璃所言,信中內容真假為何、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看過之後的態度——相信,還是不相信?、
哪怕隻要是陛下起了那麽一絲懷疑,等待著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他如今在朝中看似風光、大權在握,甚至連陛下有時候、都要聽信他的意見,可實際上,則不然。
這些年陛下一心修道,將朝政一同托付他、與另外四個顧命大臣,而這幾個顧命大臣、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見他得陛下寵信勢大,與他鬥得不可開交,沒日沒夜找人盯著他,就想尋著個機會將他扳倒,置他於死地。
這兩年裏,他在六部中的人已少了不少,勢力早已大不如前,但對方也不能完全占盡上風。身處朝堂這麽多年,他怎會不知、這是陛下製衡權力之術,隻有各方勢力平衡,陛下才能把朝局把控在手中。
可如果讓陛下知道當年葉皇後小產、還有兩人夫妻失和都是他暗中謀劃的,依陛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性子,定會衝冠一怒,才不管什麽朝局大勢、勢力平衡,定會將他滿門抄斬、千刀萬剮。
所以他賭不起,即便知道蘇琉璃自害得葉皇後小產後、在宮中就失了立足之地,但他也不敢冒絲毫的險,萬一真有那封信,真還有個好友在宮中、替她送信,那等著他的……就真的隻剩下一個死!
所以麵對威脅他的蘇琉璃,他不僅不能殺了她,他還不得不將她保護好,讓她好好活著。
“昆山,在府中找個偏僻的院落給蘇姑娘住。記住,除了每日送飯外,不準任何人靠近。”
兩相對峙、不過半盞茶不到,蘇琉璃卻仿若過了千日萬年,每瞬每息似在火海上炙烤般、痛苦難熬極了,就當她快撐不住時,公孫釋從上落下的話、如一場及時雨,澆熄了將她團團圍住的烈火,讓她終於逃出生天。
“蘇琉璃多謝丞相。”
蘇琉璃重重磕頭一拜,心裏暗歎著萬幸!這場豪賭雖然驚險,但終是賭贏了。隻要得了公孫釋這個丞相的助力,她定是能安全離開京城,回到褚州,與她的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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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大家先猜一下這狗男渣女最後是怎麽死的?
上次你們對朱娉婷的下場,也太善良了,這次一定要往越慘、越惡毒的那方麵想,千萬不要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