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天無絕人之路
「醫藥箱在哪裡?」因為對這個房子還不怎麼熟悉,馮西凌一出去就拉著白穆修問了這麼一句。
「我自己去,你先進去吧。」白穆修試圖跟馮西凌打商量。
馮西凌一句話沒說,只是冷著一雙眼直直看著白穆修,弄得他自知這句話根本是白穆修,這才抬手指了下樓下:「就在電視櫃那兒。」
「那你等我一下。」馮西凌刺溜就跑了下去,滿意地拎著東西上來。
房間里,溫暖的黃色燈光打在兩個人身上,白穆修靠著椅背,腳放在前面的椅子上,一雙眼睛看著埋頭在他腳那裡的人,眼睛里是溫柔也是幸福。
傷口不深,只是看到那滲出來的血已經結痂,馮西凌不覺有些心疼,沒擦一次葯都會輕輕地朝著傷口吹氣,不時詢問白穆修的感受:「怎麼樣,疼不疼?」
「不疼,很暖,很開心。」白穆修輕笑著開口。
馮西凌卻是抬頭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樣:「受傷了還這麼開心,老公你是不是傻?」
「為了愛情犯傻,那我也心甘情願。」白穆修測了下頭,眼睛有些迷離。
「油嘴滑舌。」馮西凌低頭說了這麼句,可臉上還是忍不住浮現起笑意。
「行了,沒那麼複雜,我受過的傷可多了,你快去陪David吧?」白穆修適可而止,開口提醒。
房間里,David還沒有睡,一直開著燈,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前面。
見狀,馮西凌立刻把燈關了,David才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開口喚了句「阿姨」。
「誒,寶貝,睡覺吧,阿姨陪著你呢。」馮西凌走過去摟著David,輕輕敲打著他的背。
「阿姨,你陪我說話吧。」David卻忽然說話,道出了自己的請求。
雖然覺得小孩子還是早些睡比較好,可看David的樣子,像是沒有絲毫睡衣,馮西凌也不再猶豫,開口:「好,我們聊天,你想聊什麼?」
「阿姨,你有孩子嗎?」黑暗中,馮西凌聽到David的聲音,似乎是充滿了期待的。
「嗯,我有一個兒子,年紀跟你差不多大。」
「那……」David有些猶豫,「你們是不是很愛他?」
馮西凌有些不解David忽然問這個的用意,猶豫了下才開口:「嗯,很愛他。」
「那,是不是所有的爸爸媽媽都會喜歡他們的孩子?」
David這句話說出口,馮西凌忽然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一方面感嘆David很聰明,懂得說話的技巧,另一方面更多的則是對他的心疼。
只是這個問題讓馮西凌覺得有些難回答,她想給David美好的期待,可如果回答是恐怕又會讓他覺得自己比別人失去了什麼。
「阿姨。」見馮西凌許久不開口,David忍不住再次喚了她一聲催促道。
馮西凌這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借著月光看見了David那雙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心裡忽然有了答案:「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是很愛他們孩子的。可是還有一些父母,他們因為第一次做父母,所以還不太會,所以有時候會照顧不好小孩子。」
David似懂非懂,想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追問:「那為什麼有些人能做好,有些人不能呢?」
這會兒,David的目光變成了一種渴望,渴望能夠從馮西凌的話語中找到這些年思考的問題的答案。
「David,你會游泳嗎?」馮西凌卻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David愣了下,沒明白馮西凌的用意,但還是很乖巧地回答道:「嗯,我會。」
馮西凌嘴角勾著淺笑:「那阿姨跟你說啊,阿姨的孩子就不會。所以你看啊,人和人之間是會有差距的,有些人學東西快,有些人慢一些不是嗎?」
聽到馮西凌的話,David終於笑了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那種,一雙善良的小眼睛看著馮西凌問道:「那阿姨,最後我爸爸也會學會怎麼照顧小孩子的對不對。等他學會了就不會動手打我了,也會對我很好很好?」
聽到David的一番話,馮西凌先是愣了一下,心臟似乎被什麼觸動了,可不忍心澆滅David的期待,想了下開口:「對,等他學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謝謝阿姨,我很喜歡你。」David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小手忽然抱住馮西凌,在她的臉蛋旁邊親了一下,「我很喜歡你和叔叔。」
似乎是心事都解決了緣故,David忽然便有了睡意,兩人正聊著,他忽然便不再回頭,馮西凌小聲喚了喚,還是沒有反應,便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替他蓋得嚴實了些。
不過馮西凌跟David不同,她的心思彷彿更重了,剛才的話她是為了安慰這個可憐的小孩子,雖然話里沒有錯,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父母他們永遠都學不會如何照顧自己的小孩……
如果David的父親也是其中的一種,那她給小孩子心中種下的希望會不會將他反噬得更加厲害呢?
夜色朦朧,馮西凌一時沒有睡著,直到白穆修都忙完了手裡的事進來睡覺,馮西凌立刻上前抱著他,心裡好像有無限沉重都化在了嘆息聲中。
「怎麼還不睡?」害怕吵醒David,白穆修特意壓低了聲音。
馮西凌一下子抬起頭,看著有些不明的白穆修的臉,感慨地問了句:「老公,我在想,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可以通過我們努力改變的,但有些卻是天定的,比如父母,那該怎麼改變?」
白穆修沉默了會兒,看了David一眼,似乎明白馮西凌這話里的意思,想了想開口:「中國有句古話不是事在人為嗎,雖然不能改變,但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的。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也不要杞人憂天了。」
「老公,我忽然發現你懂好多!」馮西凌思維跳得有些快,只知道白穆修一句話用了三句俗語,特別厲害。
「這麼瞧不起你老公?」白穆修懲罰似的在她下巴那裡咬了一口。
David這個時候忽然翻身,把兩人嚇了一跳。
「快睡吧!」馮西凌趕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