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子欲孝
“大師,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們,幫忙從地府招魂,了卻一下我朋友的心願”阿平一看柳俊的表情,就知道柳俊想歪了,趕忙解釋。
“理由,給我個理由,如果說服不了我,給錢我也不會幫你”柳俊表情嚴肅,從地府招魂,說明是已故之人,讓已故之人鬼魂,跟親屬見麵,在陰律上屬於違規操作。
“是這樣的”阿平開始說起來,他朋友的阿虎的事。
阿虎跟阿平倆人是發小,阿虎上麵有幾個姐姐,隻是都不在身邊。
兩個老人都是農村人,也能下地幹活,餓不死自己,阿虎也結婚生子,這一家人也算是和和睦睦,日子也比較平靜。
隻是阿虎這個人,總是想著發財,掙大錢,走一些歪門邪道。
家裏人,朋友等不止一次勸他收斂,但是他似乎聽不進去。
終是因為和人合夥偷廠裏的東西來賣,被抓了,那東西本不值幾個錢,但是據說偷了上萬斤,是別人去偷來賣給他,再由他轉手,不巧的是那合夥人被逮個正著,在jc的審問下把他供了出來,他被抓的時候還在睡大覺,被帶到j局才完全清醒。jc在他家庫房裏搜出了成山的東西,還沒賣出去,證據確鑿,後來被判了兩年半。
之前說過,他父母隻有他一個兒子,有幾個女兒,都嫁在外地。在聽聞兒子被抓了,老母親哭得老淚縱橫,差不多暈死過去。在老人的概念裏,進去了怕是就出不來了。
阿虎父親卻是很冷靜,隻是找出了那多年不抽的旱煙袋,一袋接著一袋的抽。
他母親在他入獄後一聽可以探望時,迫不及待的拉著老頭子要往監獄跑,但是老頭子堅決不去,大罵道,“我老陳頭沒有這樣的兒子。”
最後賴不過,老母親隻得自己去了。
可是回來後,卻見老頭子一病不起,精神恍惚,沒過幾天就去世了。臨死前阿平他們一群年輕人都在身邊幫忙,老頭子最後還在罵,“這忤逆子,不孝啊。”
喪事辦的很簡單,請了幾個道士做了幾場法事就抬上山埋了。
阿虎聽聞後在監獄裏哭得死去活來,多番申請出來奔喪也被拒絕了。
老頭子死後,就剩下他老母親一人守著一棟空房子,兒媳婦在他進去後就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幾個女兒也偶爾來探望一下,但都是住個兩三天就離開了,畢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離得遠,也不太方便。
阿平也去探望過幾次,每次去都隻見空蕩蕩的院子裏,那老人坐在台階下,看著這不寬的院壩發呆,說不出的孤寂。
老人每個月都會去看阿虎,有好幾次都是阿平陪著,娘兩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拿著電話,每次老母親都淚花滾滾。阿平在一旁也看得心酸,直到探望時間結束,老人才放下電話,看著兒子日漸消瘦的背影被獄警帶著離開,兀自的抹眼淚。
一次阿平路過他家門口,伯母站在院門口,見了阿平就問道“阿平呐,阿虎不是今天出來嗎?怎麽還不回來啊?”
阿平看了下手機,想是伯母記錯了日期,就給她解釋了一下,說還有一年呢。
伯母卻是哦了一聲,又道,“我昨晚夢到他爸了,說是讓我快過去,別等那逆子了,你說這誰不會犯個錯兒啊,這老頭子也太固執了。”
農村人多少都是有些迷信的,總相信夢是靈魂托夢的。
阿平聽了,也隻得勸道,“伯母,阿虎就快出來了,等他出來了。改過了,您再給伯父上香告訴他阿虎改正了。他老人家也就安心了!”
老人卻是搖搖頭,說“我怕是等不到他出來了,最近這幾晚上呐,他爸總催促我快過去。唉!”
阿平這一聽,心想老人可能是太孤單了,就打電話給阿虎的姐姐,讓她們來陪陪老人家。
當然阿平也會經常去看看,可後來由於生活所迫,生意繁忙,不得不專心經營,無能為力。
阿虎進去的第二年,阿平正在打理生意,卻接到了阿虎母親去世的消息,當時不知怎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阿平跟阿虎是發小,經常串門什麽的,所以伯母對待阿平,也是非常的好,好吃好喝的,經常都會給阿平。
伯母是因為焦慮,高血壓引起的腦衝血去世的,說是她坐在院壩裏乘涼,一起身,血壓一衝,倒在地上就再沒起來,還好當時她女兒在的,可是送到醫院時已經晚了。
阿平不知道阿虎該有多後悔,可他這局外人都為阿虎悲哀,一次錯誤,挽不回的是父母的生命,在最後一刻自己都不能在身邊陪伴,甚至連喪事也不能看一眼。
自己兄弟條件不允許,阿平就在第二天就趕回了老家,他想他該盡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就算不看在和阿虎的關係,也該對伯母做點什麽。
阿平剛到他們家,同村的人就說讓他去監獄一趟,通知阿虎。阿平也沒遲疑,也不顧長途的勞頓,當天下午就趕到了阿虎在的監獄。
阿虎聽了母親去世的消息,當時就失聲痛哭出來,大叫老天無眼。阿平也沒多說,隻讓他趕快申請出來,又當天連夜趕了回去,料理後事。
村子很小,人也不多,夜裏十分冷清,午夜過後基本沒人在了,除了一個人守靈。阿平陪著那守夜的阿虎的堂兄守到後半夜,實在堅持不住,隻得靠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覺。
第二天早上,村裏的人熙熙攘攘的來了,他堂兄將阿平搖醒,讓阿平到床上睡,阿平剛剛起身,電話響了。是阿虎打來的,他說不同意他出來,語氣很氣憤。
阿平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忙勸阿虎好好服刑,事情已經發生了,慢慢接受。這邊有他照顧著,讓阿虎不要擔心。
阿虎良久才憋出一個“兄弟,謝謝了。”
阿平掛了電話,就躺到床上,沒幾分鍾就睡著了。
後來阿平是被一陣騷動聲驚醒的,已經是下午了,迷迷糊糊聽見有人驚道“阿虎?”
阿平猛的翻身爬起,他是睡在二樓,衝到陽台上,看著站在人群中的阿虎,又看了看路上確實停著一輛j車,但是裏麵卻沒有人。阿平有點不敢相信,雙眼直直的盯著阿虎。阿虎看了阿平一眼,衝到靈堂前,失聲痛哭。
阿平下了樓,就見阿虎抱著他媽的遺像,淚流如水,一些婦女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阿平卻沒心情去勸他,走到路上,靠近j車看了看,車裏確實沒人。
帶著沉重心情的阿平回到院子裏,等阿虎哭的差不多了,他沒在意別人的眼光,一把將阿虎拉上了樓。
“你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阿平對阿虎大吼。
阿虎也沒發火,扶著阿平激動的肩頭,道,“阿平,真的謝謝了。可是,可我沒辦法……”
說著,竟又抱頭痛哭,一個大男人,滿臉的淚水,邊說道“我也沒辦法,我爸的喪禮我沒趕上,我不想連我媽的也錯過了。我不能在他們身邊已經夠對不起他們了!”
阿平腦子很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覺得阿虎還是衝動了。逃獄可是大罪,是要加刑的。
阿虎一抹眼淚,道“你放心,我媽喪禮過後我就回去自首,絕對不會跑。我,我真的……”
事情已經出了,阿平也沒再多說,隻讓阿虎別想太多,以後出來好好做人,然後陪著他下樓!
那一天,阿虎都跪在伯母靈前沒起來,大部分事兒都讓阿平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