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 抓住了
趙陽停下來的時間可以說是掌握得妙到毫巔!
劫匪原本已經逼著警察給他準備車了,他現在想著的是等到車來到之後,如何「安全」地上車,又是如何向他的大哥求助,以便擺脫警察的追蹤,沒想到這時候趙陽卻向他走了過來。
看到趙陽一步步走過來,劫匪又驚又怒,臉上帶上兇狠的表情,同時一些諸如「站住!別過來!」等威脅的話也準備破口而出,但是,這時候趙陽卻停了下來!
趙陽一停下來,劫匪準備的話自然就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
有些話不說沒有關係,但處在現在的氣氛下,這些話能不能說出來可還關係著劫匪的氣勢!這些話如果說出來,又讓趙陽停下來的話,劫匪自然會在心理上佔一些優勢。
但是現在,趙陽讓他的話說不出來,不僅讓他有一種用力一拳打在空處的難受感,而且,他醞釀起來的氣勢受此一阻,也被打落了幾分!
氣勢一落,自然會影響到後面的對話,或者說是談判,趙陽要的就是掌握這份主動!
劫匪躲在陳雪身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趙陽的一舉一動,時刻準備著在趙陽有動作時利用手裡的人質將他逼退。但是,停下后,趙陽卻沒有說話,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
離得近了,趙陽也就能更清晰地觀察到劫匪的氣血運行狀況,然後就發現,劫匪現在氣血雖然達到了十成,卻和他的十成有著非常大的區別:一個像是洪水抬起的水位,一個則是本身的水位就是如此。
洪水雖然能帶來了大量的水,同時也意味著狂暴和衝撞,自然是不會穩定的。
在趙陽的血氣之鏡上面,劫匪氣血狀況就像是血壓計裡面的水銀注一樣,一上一下,雖然都接近十成,但這種小幅度的變化還是讓血氣像是燒熱了的水,散發出五彩的水霧。
透過這些氣血的「霧影」,趙陽隱約感到這些經脈網似乎能投影出一個虛像,這個虛像是不是就是人的魂魄呢?
這個過程說來很短,也不過是一兩分鐘,但一直處在緊張狀態下的劫匪卻忍受不了了,他用刀向趙陽一比劃,惡聲道:「朋友是哪條道上的?我看你也不是條子,最好不要趟這條渾水!」
趙陽回過神來,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看到趙陽的眼神,劫匪沒來由地焦躁得不行,不等他開口,又瞪大眼惡狠狠地叫道:「不管你是誰,從我眼前消失,否者我就……殺了她!」
趙陽也不勸他將那把鋒利的尖刀已從陳雪的脖子上拿開,而是平靜地道:「她死了,你也會死的!」
和剛才的警察相比,趙陽的話無疑要簡單直接得多,也沒有那麼多花哨,但是卻是大實話。
劫匪咽了一口吐沫,握刀的手儘管十分用力,但還是小心地移開了一絲。
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逃脫不了趙陽的眼睛,他又淡淡地加了一句:「你小心一點,要是握刀的手不穩,很容易就會划傷她的皮膚,這裡,看到了沒,這個地方就是大動脈,只要割開一個小口子,她就會被你殺死——不要懷疑你手裡刀的鋒利程度和人的皮膚的柔嫩程度!」
聽趙陽一說,劫匪感覺手臂不自覺地僵硬了幾分。他用眼睛的餘光向那把尖刀看了一眼,肉攤上搶來的尖刀,割肉就和切豆腐一樣,自然是鋒利的!再看陳雪脖子上透明似的皮膚,下面的血管清晰可見,可不是只有一張紙那麼薄嗎?要切開真的是太容易了啊!
這樣想著,他不禁伸出拇指在刀柄處一擋,免得一不小心真的劃到了陳雪的脖子上去!
趙陽說完話就將雙手往胸前一抱,劫匪一看到他的動作,馬上受驚了似的用刀往趙陽一指,瞪大眼叫道:「幹什麼!不許動!」
說完看到趙陽只是著手什麼也沒做,他又把刀抽了回來,這次刀刃離陳雪差不多有兩指的距離了!
趙陽沒有說話,只是左手五個手指在右臂上有規律地彈動著。
手指的彈動快慢和幅度大小正是安魂曲的旋律。
面對著劫匪,要想使用安魂曲,自然不可能原汁原味的使用,於是趙陽就使用了這個折衷的方式。記得觀摩安老太演示安魂曲的時候,僅觀賞她用手指做的那套鳳頭舞都會讓人心理平靜幾分,現在用手指演示安魂曲的旋律,想必也應該有點作用。
見趙陽只是在自己手臂上動動手指,劫匪的反應也就小了下去,但看到趙陽的手指動起來很有規律,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要想給予,自己必須先有。和著手指的動作,趙陽將安魂曲在自己心裡哼唱了兩遍。
而隨著他在心裡哼唱著安魂曲,在劫匪的感覺里,忽然發現趙陽整個人變得像是一汪平靜的水一樣,安靜,平和,沒有任何的危險,讓他緊張的心莫名的輕鬆了一下。
但是,也只是一下而已!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再看到外面圍著七八輛警車和數十名警察,現在這個環境和以後的生活,他里又能真的輕鬆呢?但是,剛才的輕鬆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卻無疑是美好的,也正因為如此,那種美夢被破碎了的感覺讓他的心變得比剛才還要惡劣、焦躁!
他紅著眼對外面的警察狂吼道:「車呢!車呢!快點把車送來,不然我就殺掉她!快!」
外面的警察看到趙陽過來說了沒幾句話,劫匪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只好喊道:「已經去提了,馬上就到!你不是要路虎嗎,我們隊里可沒有,要去現提!」
那個副局長看了一眼趙陽,剛才見趙陽能夠走得離劫匪的距離這麼近了——雖然還是有十米多,但比他們的人還是要近個五六米。還以為有什麼好辦法呢,看來也還是沒用!
處在場中的趙陽卻不這麼想!
自從他進來,劫匪的情緒由警惕到放鬆又到現在的暴躁,這種由緊而松、又由松而猛然拉伸的過程,讓他的氣血變得極度不穩!
這種不穩雖然依然難以施加影響並控制,但和剛才達到十成的狀態相比,卻又簡單了幾分!
看到劫匪像是困在陷阱中的野獸一樣的焦躁,趙陽又平靜地道:「就算給你車,你就能跑得了嗎?」
劫匪臉上肌肉一陣跳動,然後又用刀指著趙陽罵道:「你給老子閉嘴!不然我弄死你!」
趙陽依然平靜地道:「或許你有辦法逃得過這次的追捕,但是,既然給警察照上面,你覺得能跑多遠又能躲多久呢?現在的社會,城市和鄉鎮不說了,甚至一些村裡都有了攝像頭,你覺得能藏得住嗎?還是說你要躲進深山老林里,過與世隔絕的生活?那種吃不好喝不好,更不可能有漂亮女人的日子,你能過幾天呢?」
「你……我……」
劫匪用刀指著趙陽,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牙齒咬得嘎吱響。他在黃海作案八起,好幾個月都沒被抓住,智商上肯定是沒問題的,自然明白趙陽的話很有可能就是他以後生活的寫照,想到這樣的結果,還沒有辦法解脫,他自然是怒火攻心,恨不能在趙陽身上捅上幾個窟窿才解恨!
看到劫匪的刀離開了自己的脖子,陳雪咬了咬嘴唇,看了趙陽一眼,又用餘光看了那把刀一眼。
趙陽微不可察地搖了搖右手,又平靜地對劫匪道:「你會死的!」
因為趙陽所說的每一句話不像剛才的警察那樣轉來轉去,盡揀好聽的說,所以,聽他這樣一說,劫匪不是暴躁如雷,而是如被一盆涼水迎頭澆下,心裡頓時萬念俱灰!
但是,誰又願意去死呢?劫匪又咬牙切齒地道:「我死,我死也會拉個墊背的!」
他的這句話說得就色厲內荏了!
而經過剛才由緊而松,又由松而緊,到現在的萬念俱灰,劫匪的氣血已經開始消退,即使現在還有九成,但已經是無本之木,退到本來的程度,甚至因為剛才的消耗而有所降低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只是,劫匪現在刀又比劃到了陳雪的脖子上,而且,他還是全身縮在後面,雖然因為體形的原因,頭的上左右三個方向都有一點露出來,但槍手肯定不能利用這點面積開槍的。
劫匪說著話,還用手臂將陳雪的脖子勒緊了一點。但是,看到站在向前巋然不動的趙陽,陳雪卻感覺像是被溫暖的風包圍著,心裡莫名地平靜,即使聽到劫匪的那句話,也只是稍有些慌亂,然後又恢復過來。
但在劫匪眼裡,看著趙陽卻覺得又是絕望又是惱恨,他挑釁地看著趙陽,道:「知道嗎?就算死,我也會拉一個墊背的!這個小妞就不錯,這麼鮮嫩,嘖嘖,肯定還是處女,哈哈,一定比上次上過的那個還要爽!正好帶到下面伺候我!」
趙陽淡淡地看了劫匪一眼,道:「你覺得你配嗎?」
劫匪雖然說得狠,但在血氣之鏡上卻可以明顯看到,他的氣血運行十分低迷,即使說到他曾經強女乾的經歷,他的氣血運行速度也只是像蚯蚓一樣蠕動了一下。而在那一條條的經脈網後面,趙陽卻看到了一個非常淡的虛影!
趙陽的話又讓劫匪噎了一下,他氣急敗壞地道:「我不配!我不配?你等著看,看到時候我會怎麼做!」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劫匪已經完全被帶得嚴重「跑題」了,如果談下去,說服或者制服應該不是什麼難題了!
但是趙陽忽然有了個想法。
他用心感受著那個虛影,沉聲道:「即使到了下面,你也會被下到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處以極刑,你說你配嗎?」
感受著那個虛影說話,趙陽發現自己處於一種十分玄妙的狀態,似乎在他周圍有一種無形的力場,隨著他說話,這種力場就像被帶起一陣風吹向了那個虛影!而他發現,那個虛影似乎被吹動了一點!與這點相比,說的這些話讓劫匪的心血一散倒是小事了!
劫匪怒極,怒哼了一聲,又向警察方向看去,又大叫道:「車呢!快送車來!快點!」
趙陽看了劫匪一眼,忽然向左伸手,劫匪一驚,被引得側身一看,停了足足有兩秒,忽然反應過來,慌忙又躲到了後面,想到有可能被警察的狙擊槍瞄著,他嚇得臉色都白了!
但是趙陽只是搖了搖手上的手錶,又抱到了胸前,淡淡地說道:「你很害怕嗎?」
劫匪還在後怕當中,沒有說話。
趙陽又向血氣之鏡內看去,發現劫匪的氣血時快是慢,又神經質地跳動一下,後面的虛影卻像是被風吹動的燭影,也不斷地晃動著。
他彈動著手指,又用心感受著那個虛影,感覺隨著動作,兩人之間的「力場」就像一種介質,將虛影和手指聯繫到了一起。
他試著抬起手,但就像粘得不太緊的膠水一樣,剛抬起五六寸,那種聯繫就斷了。
劫匪看到趙陽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眼光忍不住就被吸引了過去,他嘶啞著問道:「你在幹什麼?」
趙陽皺了一下眉頭,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劫匪一愣,道:「馮天龍!」
趙陽低聲複述了一遍:「馮天龍。」
這時,他再抬手,手和那個虛影之間就不再是介質的感覺,而是像是一道蛛絲般細的線一樣!
他慢慢抬起手,就像小時候去樹林里用草莖向外拉蟬龜一樣。
趙陽對這件事的記憶很深,到現在都記得,如果拉太快了,就會將草莖拉斷——場景和現在多麼的類似啊!
馮天龍的眼神又被趙陽的手吸引過去,並且不自覺跟著抬起了頭!
當趙陽的手抬到了肩膀的位置,馮天龍忽然清晰地看到了趙陽身後的人群,恐懼就抓住了他的心,他啊的叫了一聲,握刀的手下意識地在身前亂划起來,只是奇怪的是,卻好像忘了退回去!
趙陽晃了晃手錶,耳中聽到清脆的金屬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