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鷹擊(二)
第五百一十六章鷹擊(二)
大隊長青木比較幸運,獻殷勤的衛兵,剛剛搶到一壺水,正一溜小跑兒地要給長官送來,聽到身後的動靜不對,回頭一看,我的天皇大大,水裡有毒?敢情,他沒聽見那個士兵的喊聲,連忙把水壺扔得老遠,就像是拿了一塊燒紅的鐵塊。
在一間冷風嗖嗖,雪花不斷飄進來,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的青木,看到士兵受到這樣的折磨,恨得咬牙切齒,對中國人的痛恨,上升到極點,可惡而又卑鄙下作的支那人,在井裡放進大便,讓帝國的勇士們喝下去,如果此刻有一個中國人在他面前,青木一定會用最殘酷的辦法,讓他極端痛苦的死去。
夜幕降臨,折騰了一天的日軍士兵,找到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點起一堆堆的篝火,那些吐得唇青臉白的日軍士兵,圍著毯子,神情萎頓的坐在火堆旁邊,熊熊燃燒的火,也驅散不了他們心頭的寒意。
青木極端的煩躁,軍人渴望戰鬥,可自從進了支那這可惡的山區以來,沒有聽見一聲槍響,每天就是沒完沒了的爬山、搜索、行軍,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部隊要被拖垮了,正鬧心著呢,值班中隊長進來,請示哨兵如何安排?[
青木極其不耐煩的喝道:「八嘎,這點小事也來煩我,你的決定!」中隊長灰溜溜的走了,青木很是瞧不起這個總是疑神疑鬼的中隊長,自從進入太行山以來,這傢伙的毛病更重了,在自己睡覺的地方,都要放上幾個衛兵,生怕支那人從角落裡鑽出來,要了他的命,也不想想,這一路上,看到過人影嗎?
就著手電筒的光亮,他在地圖上標出自己的位置,在青木大隊左前方約二十公里,是聯隊的另外一個大隊,右前方約十五公里,是友鄰的一個大隊,青木覺得連放哨兵的必要都沒有,簡單吃點東西,青木裹著軍毯,躺在臨時搭成的床上,冷風吹透後背,奪走了他最後一點熱量。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不容易朦朧過去,又似乎聽到一點動靜,彷彿很多人輕輕踩在雪地上的聲音,一定是士兵們凍得睡不著,起來運動取暖,青木裹緊了身上的毯子,隨即,聲音變成了沉悶的巨響,就像滾動的巨石。
青木猛地坐起來,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飄舞的雪花中,不知道有多少騎兵,突然出現在黑夜裡,每個騎兵的身上,都披著和雪一樣顏色的偽裝斗篷,就像暗夜裡的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眼前,奇怪的是,怎麼聽不到清晰的馬蹄聲?
騎兵衝進街里,雪亮的馬刀,毫不留情的砍向自己的士兵,敵人!青木反應過來,拔出枕邊的手槍,對準騎兵隊伍就是一槍,一個騎兵應聲栽倒馬下,他只有這一槍的機會,一顆高速旋轉的丸,準確擊中他的腦門兒,一股污血混合著腦漿,灑落在寒冷的夜,臨死前,青木還是滿腹的疑問,從哪裡來的騎兵?
騎兵向旋風一樣,瞬間刮過不長的街道,熊熊燃燒的火堆周圍,是昏昏睡去的日軍士兵,也給騎兵指示了明顯的攻擊目標,雪亮的馬刀,映著火堆的紅光,準確地砍下去,一聲聲慘叫,響徹在雪夜,一股股污血,污染了潔白的大地,絲毫沒有防備的日軍士兵,剛剛睜開朦朧的睡眼,死神已經降臨到頭頂,脖子后冷風襲來,紛紛栽倒在地。
來去皆疾,等倖存的日軍士兵反應過來,騎兵已經消失在雪夜裡,只有陣陣馬蹄聲遠去,日軍幾乎沒有還擊的槍聲,就被砍倒一片,驚魂未定的日軍士兵,在軍官的呵斥下,慌忙抓起槍,順著蹄聲追趕下去,有的日軍士兵,到現在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稀里糊塗的跟著大隊追下去。
沒等組織起戰鬥隊形,後面忽然射來密集的雨,這回不是馬刀,而是衝鋒槍不間斷的射擊聲,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殺神,槍口噴吐著火舌,像是死神的鐮刀,撂倒成片的日軍士兵,像突如其來的騎兵一樣,這些步兵,也是穿街而過,眨眼間消失在黑夜裡。
幽靈一般的攻擊部隊遠去,亂鬨哄的日軍士兵追到街口,看著雪花飛舞,墨一般濃重的黑夜,遠處的群山,像一張張大口,失去了繼續追趕的膽氣,垂頭喪氣回到麻田街里,像是被一陣颶風刮過,火堆散了,冒著縷縷青煙,橫七豎八的倒著士兵的屍體。
吹起集合哨,清點完人數,幾個日軍軍官后脊樑直冒寒氣,不過二十幾分鐘的功夫,青木大隊損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大隊長青木中佐陣亡,這也該著,日軍士兵根本沒有想到,會遭到突然襲擊,宿營地集中在三條街道上,差點兒被連窩端。
更為鬱悶的是,不少士兵是在睡夢中丟了小命兒,連襲擊者的模樣都沒看清,雪地上,除了紛亂的腳印,證明剛剛發生過的屠殺,雪還是那麼輕柔的下著,所有活著的日軍軍官和士兵,如果不是看到同伴血淋淋的屍體,都懷疑剛才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這個雪花飄落的夜晚,青木大隊的日軍,再也不敢合眼,更不敢在黑夜裡,離開這個染滿了同伴鮮血的山區小鎮,連綿的群山,或許能將他們全部吞沒,在軍官的指揮下,日軍士兵在小鎮的周圍,構築了臨時工事。
然後,頂著刺骨的寒風,握著冰塊一樣的步槍,提心弔膽的看著鎮外的黑夜,往往樹枝落地的聲音,也會引起他們一陣瘋狂的射擊,晚飯剛夠填飽肚皮,產生的熱量,早就被剛才的驚魂,和現在的勞動消耗一空,從里往外的寒冷,疲憊了身心,大日本皇軍的勇氣,在冬日太行山區麻田小鎮,蕩然存。
這次突襲,是騎兵二旅佟巴圖部第一團,獨立第二旅馬朝陽部第三團合作而為,騎兵二旅一團團長特木爾巴根,是個典型的蒙古漢子,馬背承載了他全部軍人生涯,在騎兵二旅,一團也是拳頭部隊,他接到命令后,就開始動腦筋,趁著配合的步兵沒有到來的空擋,親自帶領警衛排,把附近轉悠個遍,村屯位置,地形地貌,都印在他的腦袋裡。
青木大隊一進麻田鎮,就被他盯上了,他沒有打其他兩路日軍的主意,就是號准了青木的脈,處在中間位置,最容易鬆懈,等步兵趕到,他的部隊,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和獨立第二旅三團團長韓木林一商量,馬上就敲定了作戰方案。
鑒於日軍分佈在三條主要街道露營,而且還點起火堆,目標很明顯,騎兵分成三路,悄悄接敵,步兵遲於騎兵十五分鐘后,發動第二次鷹擊,一千八百多匹戰馬,要不弄出一點兒動靜,韓木林不信,他的建議是,步兵先摸進鎮內,打亂日軍的陣腳,騎兵趁亂殺出,這樣勝算更大一些。
韓木林的理由是,步兵更能隱蔽接近日軍,目標小、腳步輕,四條腿的傢伙沒準兒,萬一弄出大動靜,驚動了小鬼子,鷹擊變強攻,咱哥倆的老臉可就丟盡了,也沒法向旅長交代。
特木爾巴根詭秘的把韓木林拉到自己的戰馬前,輕輕的一聲口令,高大的戰馬,乖巧的抬起一隻前腿,韓木林驚訝的看到,碗口大的馬蹄上,包著厚厚的麻袋片,他恍然大悟,一伸大拇指,「老兄,真有你的!」
特木爾巴根還怕他不放心,飛身上馬,兜馬跑了一圈兒,果然馬蹄聲極其輕微,如果不注意,根本聽不到,特木爾巴根一帶韁繩,戰馬靈巧的卧倒,看得韓木林羨慕不已,果然是名不虛傳。[
戰鬥果然極為順利,小鎮外圍幾個精打採的日軍哨兵,縮著脖子,心思根本沒用在警戒上,幾條黑影撲上去,乾淨利索的解決了他們,騎兵都進到街口,砍翻了幾個小鬼子后,才驚動其他的日軍。
現在,在距離麻田西南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看著麻田鎮內亂鬨哄的樣子,明顯的不過癮的感覺,特木爾巴根目光炯炯的看著韓木林:「老韓,還干不幹?」韓木林笑著說道:「有便宜不佔,那是傻子,你說,干那個?」
倆人腦袋湊到地圖前,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特木爾巴根拳頭狠狠砸在麻田西南方,距離不過二十公里的南泉,韓木林看著他,問道:「有把握?這邊槍聲,不會驚動南泉的小鬼子吧?」特木爾巴根得意的一笑,「你們沒來之前,我把這附近轉悠個遍,留了一個排的兵力在那,看著動靜,要是小鬼子炸窩,早來消息了,怎麼樣,一般大的魚,趁熱乎一塊兒吃了?」
韓木林看看還不到兩點鐘,時間還早,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總覺得這仗打得不過癮,現在,目標選定,他摩拳擦掌,並且由衷的稱讚特木爾巴根:「老兄,真有你的,連後手都準備好了,和你搭檔,真他娘的痛快,凈挑肥肉吃!幹了!」
部隊沒入黑夜裡,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南泉方向的日軍射去,飛飛揚揚的雪花,很快就遮蓋住了部隊留下的腳印,沒有人知道,曾經有一支步騎混編的部隊,曾經出現在這裡,並且以疾風般的速度橫掃麻田,打殘了一個日軍大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