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戰俘暴亂事件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戰俘暴亂事件
關於這次戰俘暴亂事件,以常風的縝密思維,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在直屬兵團攻克密支那的戰鬥中,防守密支那的日軍,抵抗的相當激烈,突破外圍陣地,只用了一天多的時間,可激烈的巷戰,打了整整兩天一夜,四萬多名日軍士兵,負傷加上被俘的,也不過四千多人罷了。
也就是說,超過三萬五六千名日軍士兵,在與直屬兵團交戰之中陣亡,而為了攻克密支那,參與密支那戰役的直屬兵團五個旅的部隊,付出了超過七千餘人的傷亡,其中,陣亡的超過三千餘名,傷亡最大的,是劉弘章的第一旅和楚子業的第六旅部隊。
而第六旅恰好是看押日軍戰俘的部隊,這就不能不讓常風產生極大的懷疑,他對師長唐秋離提及此事,也是為了引起師長的重視,現在,部隊有一種傾向,也可以說,是獨立師的前身,血手團的一貫傳統,對於日本人,不留戰俘。
在國內與日軍作戰的時候,不留俘虜的這種做法,常風沒有感覺到多大的抵觸和反感,親眼目睹了日軍,對中國平民百姓的肆意屠殺,包括山西的粟城慘案,河南的安陽慘案,河北的南宮慘案,雷州半島的徐聞慘案等,常風都是親身經歷者。[
對於日軍士兵的殘暴和嗜殺,對普通的中國老百姓,犯下的滔天罪惡,常風的內心,也時常有報復的衝動,也沒有這麼多的心裡障礙,對待侵略者,只要他揮舞著滴血的刺刀,踏上中國領土的那一刻,就應該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怎麼對待那些東瀛的畜生都不為過。
可自從跨出國門,到緬甸作戰以來,常風的內心,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這片土地,不是土地祖國,這裡的百姓,也不是他的同胞,在常風的內心深處,甚至想過,我們獨立師出國作戰,按照師長的戰略構想,是來取代英國人在中南半島的地位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當地人眼裡,我們是不是侵略者?
這些想法,非常痛苦的嚙咬著他的內心,常風從一名大學生,一名普通的士兵,被唐秋離慧眼識珠發現了才能,先是在獨立師參謀處工作,然後,擔任參謀處長,進而擔任蘇魯機動兵團參謀長,又被唐秋離委以重任,擔任獨立師參謀長兼直屬兵團參謀長,最終成為獨立師的核心高層領導者之一,可以說,他是唐秋離的左膀右臂。
常風的骨子裡,還有中國文人的那種濟世心懷,與劉鐵漢、馮繼武這些出身於原東北軍的將領不同,與李洪剛、韓鐵這些出身於**的將領也不同,與唐秋生、唐秋泉、山虎這些出身於血手團的將領們,也不同,從某個方面來說,常風在獨立師的指揮系統里,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儘管經過多次的血與火的殘酷戰爭,他骨子裡的文人氣息不但沒有消磨,反而更加根深蒂固,就在直屬兵團攻克密支那之後,他去戰場了解情況,親眼看到了,師長命令第一旅炮擊的那一片居民區,就八個字,來說明他當時的感受「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整片居民區,幾千棟房屋,被獨立師火箭炮和重炮,夷為平地,密支那北部到處都是斷垣殘壁,那這裡的居民呢?沒有人知道,也許是事先逃亡,也許是被埋葬在兇猛的炮火之中,這樣的場面,對常風的震撼可謂巨大,他第一次用不認識的眼光,看自己一直崇拜並信服的師長唐秋離。
並且在內心問自己,「難道我所熟知的師長,內心是個喋血和嗜殺的人?消滅日軍沒錯,可不應該對居民區下達毀滅性炮擊的命令啊?」這個想法,折磨得他很痛苦,也曾經竭力說服自己,這是戰爭,平民的傷亡在所難免,師長這樣做,是為了減少部隊的傷亡,儘快結束戰鬥。
可常風自己很清楚,沒有能夠說服自己,有個實際情況,常風不知道,密支那的大多數青壯年居民,已經被寺內壽一收買加利誘,成了日軍的輔從軍,並接受了基本的軍事訓練,當獨立師的部隊,攻擊密支那的時候,這些居民,已經拿起了槍,與我們的戰士戰鬥。
在巷戰中,第一旅和第六旅的傷亡,大部倒是這些熟悉當地情況的武裝居民所造成的,而兩世為人的唐秋離,卻深知這段歷史,太平洋戰爭爆發,當日軍打著膏藥旗,進入中南半島和東南亞一帶的時候,當地的居民,竟然夾道歡迎,把日本人當做是把他們從歐洲人的統治之下,拯救出來的解放者。
後來,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當地人不但不予協助,還為日軍提供中**隊的情報,甚至捕殺落單的中**人,這是一段慘痛的歷史,因此,唐秋離對當地的居民,絕對沒有什麼好感,加上後世的記憶之中,東南亞各國的**和排華浪潮,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尤其是那個群島國家印尼猴子,和美國人的忠實傭人呂宋,更是以殘殺華人為樂事,對於歐洲人和日本人,他們倒是俯首帖耳、恭順的很,不但沒有絲毫的反抗,還以為他們服務而引以為自豪,唐秋離曾經百思而不得其解,以中國人的處事為人,溫良拱讓,何以屢次招致同樣的災難?
最後,他想明白了,就是因為這些華人的母國,不夠強勢和兇悍,再加上百年極弱、歐美的妖魔化宣傳,才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對獨立師部隊,進入東南亞作戰奉行的原則之一就是,當地人和當地的勢力,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歸順,二是滅亡。
沒有什麼親善,沒有什麼諄諄說教和感化,既沒必要也浪費時間,大棒和胡蘿蔔,任選其一,後世的美國人,在這方面做得比較成功,唐秋離信手拈來,做為自用,到省去了不少的時間。
常風不知道這些,他只看到了居民被自己指揮的部隊,毀滅的表象,而這次密支那日軍戰俘營暴亂事件,讓常風非常的擔憂,他擔心,獨立師的部隊,在境外作戰之時,會淪落成日本人那樣的殘暴和嗜殺,這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結果。
才有了派出軍法處,調查日軍戰俘營暴亂的命令,在他看來,這是不好的苗頭,必須阻止,可是,唐秋離的態度,讓常風吃驚之餘,非常的失望,難道師長就看不出來,這個事件背後,隱藏的真相和危機?日軍俘虜暴亂,也許是有的,可四千多戰俘都參與其中,就不能不令人產生懷疑,第六旅旅長楚子業,難辭其咎。
所以,聽完唐秋離渾不在意的話之後,常風內心積鬱已久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他盯著唐秋離,一字一句的問道:「師長,密支那日軍戰俘暴亂事件,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四千餘名戰俘,幾個小時之內,全部被擊斃,一倖免,這其中,不會有什麼目的嗎?」
「因此,我堅持自己的命令,軍法處必須介入此事件,倘若第六旅借口日軍戰俘暴亂,而行槍殺戰俘之實,旅長楚子業,必須伏法!以杜絕部隊槍殺日軍戰俘的苗頭,否則,我們的戰士,與日軍士兵有什麼兩樣?師長,您這是在縱容這種暴行!」
常風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激動得急劇的喘息起來,他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違抗師長唐秋離的命令,也是第一次用這種詰問的語氣,對自己向來尊敬的師長提出責問,這不僅僅是抗命這麼簡單了,而是對於獨立師最高指揮官,唐秋離的做法,表示強烈的不滿。
唐秋離吃驚的看著,自認為很了解的參謀長,他倒不是吃驚常風對自己的責問和懷疑,而是感覺到,自己還不是很了解這個年輕的參謀長,並且,從常風對自己命令第一旅炮擊密支那北部,日軍佔據的居民區持懷疑的態度時起,他就感覺到,常風的內心,一定發生了某種變化。[
只不過,當時忙於指揮密支那以及胡康河谷戰役,沒有時間與常風詳談,唐秋離甚至想到,「人,都會有變化的,也許,常風已經不適合再擔任自己的參謀長了,不過,應該給他一個剖白自己的機會,」在他的心裡,對於常風,還是非常看重的。
現在,常風的態度,讓唐秋離明白,已經到了非談不可的程度,他忽然笑了,對常風說道:「常參謀長,你先去對部隊下達往甘高山脈集結的命令,然後,我讓炊事班準備一些酒菜,我們把酒詳談,把你內心的想法,都傾述出來,去吧!」
常風心裡忽然一緊,在非正式場合,師長向來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今天,卻非常正式的稱呼自己的職務,難道,這就是疏遠的開始?也許,是自己離開獨立師的開始,反正,今天自己的話,已經在與師長融洽比的關係上,割裂出一道裂痕,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過於衝動。
看著常風多少顯得有些蕭索的背影,唐秋離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書生意氣,打磨之後,可堪大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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